血族的辉煌

第39章


他看看那叶金子,已经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真真强睁开眼,怪道:“棺材有什么好看?”她见到石像,先是一愣,随后又兴奋起来,拍手道:“这里真有出口?”
  石像上面有许多蝇头小字,是用浅显口语书写,看来墓室主人不是一个颇具文化的人。萤火读到:“我自幼喜欢法术,游走四方,临终前只有一件憾事,便是未能见到伤成、祸成、诛成三门神功其中一本秘籍,若是有缘人能了我心愿,将任意一本秘籍在我左手火化,我必将使诸位离开此地。”
  真真凑过来,生气道:“死了死了,还惦记什么秘籍,都说死人身上有宝物,你不但没有,还叫我们烧给你,明明蛮不讲理,去死去死。”
  萤火苦笑,他笑一声咳一声,默默从怀里摸出一本蓝皮书,说道:“这就是你说的秘籍,我若真烧给你,你可不要失信,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本“祸成”秘籍是胃天仓送给他的,不过上面文字奇形怪状,他想:“留下也是浪费,不如今天赌一赌,我还是先翻翻,以后可就没得玩了。”
  他把书细翻一遍,从里面拿出一片小纸,笑嘻嘻道:“你个老狐狸,好白毛,在这里等着我。”当初胃天仓叫他办两件事情,第一件是找“咸池”这个地方,第二件就记录在这片纸上,是叫他去青国收集九颗“绿色天珠”,用来填补“周天星图”最后九个空缺。
  萤火把纸片揉成一团扔掉,又将九星旗捧在手里,一颗一颗,小心卸掉绿色珠子,心道:“想不到误打误撞,居然替白毛完成了另一件事情。”
  真真跺脚道:“有也不烧给她,凭什么伸手就要,不知羞耻!”
  冰冷,这种地方怎么能打起火?萤火把书放到石像左手,那只手竟然是一道机关,“呼啦啦”沉下去,一直沉到膝盖那么高。真真气道:“你真要烧给一个死人?”萤火用黑剑一指,那卷书便燃烧起来,他只说:“你还要去找你的父母。”他没有瞧见真真的脸,是那样难看,那样扭曲。
  慢慢燃烧,书卷化成灰烬,分量轻了,机关手缓缓抬高。
  天无绝人之路,灰烬重量不多不少,刚好使那只手停到正确的位置,机械响动,石像后一堵白墙轰然打开,露出一条宽阔的墓道。
  他们走进去,里面是一个更大的墓室,有更多陈列的石像,他们手中握着真刀真枪,只是不能再动了,不然必定是一支只能无不胜的分队。
  奇怪的是,石头后面都刻出这些人的生平,用的还是粗俗白话,地位尊贵的多些一些,地位地下的少些一点,但女人总是比男人写的详尽。萤火诧异道:“看来,这像是一个女人统治的部族,不知道怎么被埋在这里。”他听见真真嚷道:“你看漂亮么?”
  萤火回过头,注视她洁白的脸蛋,眼神不自觉向下滑落,茫然不知所措,又听见她说:“我问的是这条鞭子!不是问我的脸,更不是下面!”
  她手里拎着一节鞭子,泛着淡黄的微光,细长而柔韧,像女人芊细的手,但若挥动起来,一定是一条令人痛的不能再痛的鞭子。
  萤火咳嗽道:“前面就是出口了,我们快些走吧。”真真耸耸粉肩,嘀咕道:“咳嗽鬼,走这么急做什么,也不是赶着去投胎。”
  一股凉爽的风,他们走出石像阵,跻身于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这里风景很美,遗憾的是他们不知身处何方,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一条清清小河,欢快跳跃,叮咚叮咚,是奇妙而快乐的音符。真真走过去,用水冲刷她白嫩的小手,挽起一捧水,轻轻敷上粉黛,洗去尘埃和疲倦。她想喝下去,这水是那样透明,似乎没有一点杂质,在手心发出沁心的甘凉。
  “这水不能喝。”萤火淡淡说:“这水里没有一条鱼,没有一根草,你想见你父母的话,最好忍一忍。”他又提起“她的父母”。
  真真惊讶道:“这水有毒?我才刚洗过脸,你怎么不早说!”她又黯然道:“原来你也是想让我走的,这世界原来并没有人喜欢我,就连父母也抛下我。”
  萤火胸口很闷,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真真慢慢说:“不喝就没有事,我也不会有什么事。”她盯着水中女孩,惨白的面颊,漆黑的秀发,仿佛那不是她,因为水中的女孩没有蒙上一层黑纱。
  萤火胸腔股股热浪,一下子跟着流涌上来,他不能开口,开口就是一连串咳嗽,而且会无休止的咳下去,所以他必须忍,忍到他可以自有说话的时候。他过去洗脸,河水入手,便感觉这水很重,比一般的水重上很多,他望望远处,心道:“难怪河道越来越深,原来都是这重水造成的。”
  真真有张凄美的脸,她站起来,腰间插着一条精致的鞭子,那是她两个喜好中的一个,谁也无法剥夺这一个喜好,她忽然拔出鞭子,击碎了河中那张俏脸。
  萤火喘息道:“我若不喜欢你,也不会去追你,所以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你的,只要你不用鞭子吓我,我又怎么舍得你走。”
  真真摇头说:“我最不了解的一个人就是你,每次我想信任你的时候,总会有另一个人出现,那个人出现以后,我发觉你离我更远了。”那个人当然是女孩,天娥、茉莉、巫姑、青青,或者总有一个不知名的娇俏,在什么地方等着他。
  萤火点头,他用脚踢了一块石子到水里,石子太轻,浮在水面飘走了,他感情越丰富,越像这条流淌重水的河,容不下一份值得珍藏的感情。
  真真默默道:“我想通了,如果见到我的父母,我也不会再跟着他们。”
  萤火平平说:“只怕走出这里还很不容易,或许我们会困在这里。”
  真真眨眼问:“你和别人也说过这样的话么?至少我没有。”萤火哽咽,他本来不是一个烦恼的人,有说不尽开心的事,但这句话使他感到“孤独”,因为这句话触动了内心深处,她想用“孤独”来征服桀骜不驯的少年,这的确是一记最狠的鞭子。
  封闭的山谷,他们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里并没有路,一面面陡峭山崖,垂直成九十度角,就连飞猿也爬不上去。
  真真坐下来,困倦道:“我们真会困在这里,永远这样活下去么?”她眼神哀伤,这里的水不能喝,他们又怎么能活得下去。
  萤火低着头,他身上辣辣难受,就是一个人打赌输了,一口吞下一大罐辣椒油,也不会有他那样煎熬,他眼里闪出红色的光,突然笑了。
  真真怪道:“我说错了么?还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这一会都不行?”哀伤中那一线曙光变得黯淡,她娇躯颤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她害怕孤独,所以才会揭开萤火内心的苦涩,想让他和她一样哀伤,那样她便不孤独了。
  萤火慢慢说:“我们不会死,而且我已经想好,我会和你在一起。”他目光移向绝壁上的枯藤,很有自信的说:“我们的生死,完全取决于你。”
  崖壁上落满枯萎的藤条,很长很长,很脆很脆,似乎轻轻一触便会断裂,就算能通到上面,也绝对经受不起他们两个人的重量。
  真真叫苦道:“你是在挖苦我么,我能有什么本事。”她忽然也明白了,不过转眼说:“我的法术只对花儿有用,我是不能让藤条活过来的。”
  萤火笑道:“你喜欢鲜花,可知道花儿总是笑得灿烂,虽然终会枯萎,但它们曾经美丽过,所有人都会记得它们好看的样子,花儿总是最美的代词。”
  真真悠悠说:“笑得灿烂,那又怎么样?我们终究是逃不出这里,终究是要死在这里。”她无法控制情感,眼泪一滴一滴淌下来,伤心的流淌。
  萤火拭干她的泪,笑说:“如果我们活下来,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只有欢笑,只有盛开的鲜花,而且永远不会枯萎。”
  真真抽泣道:“有这种花儿么?”萤火笑说:“有啊,你是一朵。”她忽然哭得更厉害,扑在萤火怀里,他们静静拥抱,这是一种心灵之间的沟通,是一种彼此信任的符号,没有一丁点儿欲望,只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哭泣着叫嚷:“可是我不想活了,可是我不想活了,我在苍龙山看到了父母的影像,妈妈说我是被收养的,她要和那个男人远走高飞,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萤火静静听着,他早就想到,黑寡妇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因为母亲不会把孩子丢下,不会让骨肉流离失所。他眼眶湿润,胸口居然不喘了,信任这种力量不单叫真真说出伤心,也医好了他的病痛。
  多一个人分担,她的心好受了。他说:“我们会很好的,永远的活下去。”她喃喃嘀咕着:“很好的、永远的、很好的……”,娇躯全部缩进他怀里,她此刻多么需要一个避风港,家却不再是属于她的港湾,失去时才会懂得怀念。
  温润软玉般的身子伏在他的胸口,女孩呻吟的气息吐进他脖子里,她像常春藤缠绕着他,轻轻抖动,娇芯是那样柔美,足令任一个男人把持不住。
  萤火心里渴望,但他明白若是做那种事情,就再也没有力气爬上山崖,只有死在这里。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他要活下去,也要让他们活下去。
  款款缠绵,道不尽世间风情;凄凄佳人,泣声中三分媚骨。
  风吹干眼泪,真真虔诚地说了些话,声音小得只有她能听见。宁静宁静,萤火站在一旁,他觉得奇迹会出现,藤条会活起来,会带他们离开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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