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蓬

第59章


所以我的糖衣炮弹下来,一个个全部都阵亡了,一个月后,几乎没有一个人再往工地里跑。
  
  八月,高速公路的项目终于顺利的竣工,我的豆腐渣工程为公司的账务上累积了巨额的资金。在项目竣工那天,A市各大的媒体头版报道,几个重要的首脑纷纷高调出现。我刻意的搞大了庆功宴,邀请了众多的关键人物。公司的账务上,我为这次庆功宴付出了巨大的财务窟窿。没有发票的财务赤字大额的摆上了台账。
  
  当巡洋舰,第一次平稳的开在宽敞和漂亮的高速路上时,我心里想的,这也许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两个月的时间,平稳将接受不了重车的碾压,宽敞将经不起审计的丈量,漂亮将随着雨水冲刷加速的破败,这就像我,华丽的外衣,腐朽的灵魂。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的流淌,一切很快的得到了印证,该来的始终要来,报纸开始质疑坑洼的地面,审计开始陆续的进场,一堆的资料中,他们开始启动了他们敏锐的嗅觉。当所有人都紧张的绷紧神经时,我却意外的轻松。我只是不停的催促施工单位,加班加点的完成我的第二个伟大的豆腐渣工程。
  
  小王几乎每天都皱着眉头,一脸紧张的跟我汇报着进度,与她紧张的情绪相反,我看着那些罗列的清单资料,毫不犹豫的在每个具有疑点能够有颠覆性意见的关键文件上签上大名。
  
  我已经知道,纪委已经暗中开始调查我。理寰,很久不跟我联系,我不会主动找他,毕竟他的名字没有出现在我的名单。充其量他是我的一颗棋子。
  
  我的手机也早已被监听。从那一刻,我开始准备着详细的材料,把每一个账务上莫名的窟窿填上每一个人的名字,董光辉,杨儒奎,董光华,只有在写一个名字的时候,我的手开始发抖,那就是我的五伯——董光英,最终我还是写上了他的名字,我没有给别人机会的权利,就像别人没有给我父亲机会的义务。
  
  彷徨者比决策者跟可恶,决策的只是捅了一刀,而彷徨者则是在伤口洒上了一把盐。
  
  国庆的前夜,一叠的资料做好了堆在了我的面前,只等着我在恰当的时候递给恰当的地方。我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摊到在了松软的椅子上。窗外已经是深夜,公司的所有的亮光都集中在了我所在顶楼的办公室。
  
  夜已深,举国欢庆的日子,远处灯火辉煌,而我正在飞蛾扑火。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我把资料慢慢的装进了牛皮袋,抱着文件下了楼,已经是午夜,楼下的保安,两个椅子一搭睡的正香。我走过去拍醒他,他惺忪的揉着眼睛,一脸怒色的正想骂我,突然间看清了是我,慌忙了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的睡意去了一半,站直了在我面前。
  
  我笑了笑,让他把门打开,我要出门。他掏出钥匙,毕恭毕敬的对着我点头后,冲向了大门。从呱呱落地那刻开始,直到人认识人民币,就学会了低头。
  
  午夜,我把资料丢在了车上,驾车自己回家,路过灯火辉煌的A市著名的“红灯区”时,我突然改变了想法,一转车头,开进了A市在午夜唯一仍旧热闹的地方。
  所谓“红灯区”是A市的老百姓们私下叫的,在这条街上的每个店都有的自己名正言顺的经营内容,绝对是合规合法的,例如酒吧、洗浴、美容等等,当然也包括我曾经待过的会所。我随意挑选了一个酒吧,愿意是它没那么张扬,没有夸张的霓虹灯,跟没有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俊男美女在外揽生意。
  
  我推开装修成厚重黑胡桃的实木门后,里面的是一种幽暗的情调。我的眼睛用了很久才适应这里的环境,已经是午夜了,这里能上演的只有一种事情——寻找刺激。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是一对激情的男女。
  
  找了个角落,刚坐下已经有人走过来了。浪漫的钢琴声中,浅黄色的灯光里,那人,穿着黑色贴身性感T,长长碎发经过打理的随意而飘逸,他端着酒杯,冲着我微笑,他正想开口,我却突然间站了起来,冲着他一笑,扬长而去,留下一叠人民币和一个惊的目瞪口呆的男人。他的这桩生意够好,话没说一句,居然就有了回报。
  
  走出酒吧的路上,我摸出了手机,找到那个一直想拨打的电话号码,乘着自己突然有的冲动,拨了过去。
  
  电话响很久才接通,声音却没有刚起床那种迷糊,周围也没有夜晚卧室的宁静,背景声听得出,他应该还在办公室,吵吵嚷嚷的人声和走来走去忙碌的脚步声音。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凌晨的两点。
  
  接起了电话,我还能听到他还在不停的吩咐身边的人工作。
  
  “我想见你一面。”我拿着电话说。
  
  突然间电话那边安静下来,应该是他示意了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好!”他简单的回答:“现在?”
  
  “嗯。”我在凌晨两点对一个有家事的男人提出了一个完全不付责任的要求。
  
  “好。”他回答:“翠月湖的木屋。”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我发动了车,想起还饿着肚子的可乐,折回家里给可乐倒了一整晚的狗粮,可能它已经饿过了趴在窝里,眯个缝盯了我几眼,继续的睡觉。
  
  出门时,我去房间里找到了那个蓝钻石的项链,戴着脖子上出了门。
  
  到翠月湖时,已经开天亮了,凌晨四点,微微发白的天空下,冰凉的湖水泛着白色的波浪。穿过漆黑的建筑群,以深黑色的群山为背景,点缀着一点温暖灯光。他已经来了,在屋里等着我。
  我把车停在了木屋前,已是深秋,小道两旁的草坪积满了露水。推门时,暖风吹来,他坐在客厅,已经是那张夸大舒适的羊皮躺椅,他坐在旁边,壁炉里燃起了一堆火,他正在默默的添加着木材。
  
  我轻轻的关上门,轻微的关门声没有改变他的动作,他没有看我,依旧看着燃烧的火苗。
  
  “桌子上,有碗绿豆汤,熬夜上火,想喝就喝点。”他说。凌晨的一碗绿豆汤比白天的一碗燕窝粥跟花的心思。
  
  我坐在了他的旁边,他从包里摸出了烟,凑到火苗那点燃,吸了几口。
  
  “在想什么?”我问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青色的眼圈,不知道他已经几夜未眠:“很漂亮。”他说。
  
  “什么?”我问。
  
  “项链。”他回答。
  
  “这么卖命,赚一辈子花的钱啊?”我问。
  
  “就怕有钱赚,没命花。”他微微叹气了一声。他应该听到了风声了。
  
  “听天由命,不是么?”我回答:“怎么来的怎么去,不是自己的总有天会吐出来。”
  
  “你指的什么?”他吸了口烟,吞着烟雾,抬头问我。
  
  看着他,我慢慢回答:“你认为是什么?我就这个样子,钱权利,还能有什么?”
  
  他轻轻的一笑,抽剩下的烟头丢入了火里,他低头又从包里摸了一只。
  
  “还有你。”我回答。
  
  他一惊,手里的烟头掉落在地板上,转头看着我。
  
  我又见到了他熟悉的温柔眼神,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似乎他用自己的方式在告诉我,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女人的爱放在嘴上,男人的爱却藏在了心理。
  
  “我的事,你知道了吧?”我问。
  
  他点了点头。
  
  “别救我,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也没得救,举报材料我都整理好了,在车上,每一样都是致命的。我会托人来举报我自己的公司,几个亿的项目,一个藤上牵的所有的人都会受影响,董家这个树快要完了,知道么?”我笑的很大的声音,漆黑宁静的夜晚却把笑声变的更像是哭声。
  
  “你自己也姓董,不是么?”他问我。
  
  “可是你也姓董,我爸爸也姓董,不是么?”我说:“曾经对待我父亲的,对待你的,都要偿还。”
  
  “我是自找的,与人他人无关。”他说。
  
  “在我面前做个模范丈夫,是么?”我看着他:“你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我?”
  
  “原因,不是你说的那样……”他还没有说完,我的双唇已经凑了上去,他一定刚刚喝过我最爱喝的可乐,他一定用了最爱的茉莉茶香味的L牌牙膏,他一定在火炉旁烤了很久,所以他的唇味道如此甘甜如此芬芳又如此热情似火。
  
  我已经不想听理由了,我知道,一定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我身边男人中发生,无论他们是什么目的他们都没有告诉我,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蒙在鼓里睡觉的白痴。既然这样,我就什么也不去听,我按照自己的想做去对待事情,对也好,错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个世界本来就有没好人,同样也没有坏人,只有相对于我,我认为的坏人就得受到惩罚。我不是小白兔,不是乖宝宝,正如我出生在天蝎座,复仇是我与生俱来的东西,即便我只有一根毒刺,即使失去了毒刺我会死,但是我不会放弃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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