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符印:情牵齐炀王

第77章


    只是,在这里我还有抛不下的牵挂,那个从我一来到这个时空就遇见便再也无法从心底抹去的人。
    眼中有温润的液体,似乎又看见了他宠溺的笑容。
    雪越来越大,鹅毛般的大雪吹打在脸上生生的疼,连呼吸也困难。天空渐渐亮了起来,隐隐的鱼肚白先是晕染开东面的天空,然后再浸染在整个天际。那四周的群山之上,早已是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纯净依旧。
    风雪中,可汗一身貂毛大氅,被人簇拥着缓缓从山下走来,用一种迫不及待地眼神抬头看了看绑在木架上的我。
    “辰时已到,放火祭天!”他转头对着其中一个手持木杖的萨满巫师,示意巫师将手中的火把交给他。
    “灵琅,你此世的血肉将倾洒突厥,助我一统天下。”熊熊火把丢进了我身下的木材中,贪婪的火舌猛然间就窜起老高,将我围在炽热的火光中。
宿命难违6
“愿用此生血肉浇灌九州……”
    “愿用此生血肉浇灌九州……”
    “十世轮回,永不反悔……”
    耳边似乎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似从天际飘来,又仿若从心底传出。眼前浮现出那曾经梦中的幻境,无尽的天梯、十指的鲜血……架于我脖颈之上篆有“玄武”二字的长剑鲜血淋淋……茫茫天地中,那白衣胜雪的男子在寒风中翩然回眸……
    “玄武……玄武……”我口中喃喃念着,心在隐隐作痛,那种无法呼吸的痛仿若凝结了千载的泪水。心底仿佛有个叫记忆的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深埋在最隐蔽的角落无法挣脱。
    灵琅就是我吗?愿以十世轮回换取一世姻缘的也是我吗?现下我将被焚烧殆尽,祭祀神灵,这也许就是我原本的宿命吧,终究还是没有逃过。
    隔着熊熊火焰,看着可汗那张被映红的脸,那上面尽是无尽的欲望和得意。
    裙角被火苗缠上,迅速窜开,我却没有想象中的恐惧,相反却是淡然地露出笑意,对这样的祭祀从心底漫出一种淡定,似乎早已经习惯,为何?
    闭上眼睛,等待着被焚成灰烬,嘴角扬着笑意,一滴清泪滑出眼眶。
    宪,若有来世,奈何桥上我定等你来。
    一阵肆虐的狂风,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愕然间睁眼,只见那熊熊燃烧的木材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砸向可汗以及那数名巫师,散落在四周,更有甚者已被火苗将衣衫烧起。
    可汗被侍卫围在当中,侥幸没有受伤,而我身上的火苗却悉数被这烈风蹊跷吹灭,无边的风雪披头盖下,这山巅的烈风如凄鬼呜咽。
    我怔怔地看着自己被烧坏的衣裙,还有青烟隐隐飘出,鹅毛般的雪花纷纷落下飘洒在衣衫上,很快便融化掉,浸湿了衣袂。
    可汗心有不甘,慌忙下令将木材再次堆好,夺过火把冲了过来,“吉时将过!”
    “可汗。”那手持狼头木杖的一名巫师急急上前来,“如此场景只怕是违背了天意,若是一意孤行,怕是要遭天谴啊!”语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
    “怕什么!”可汗不屑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萨满巫师,“灵琅本就为祭祀之躯。”再次俯身将木材点燃,狰狞的烈火又肆虐燃烧起来,阴冷的笑意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庞。
    山风擂起,大火愈烧愈烈,我清晰地感觉到脸庞被烤得灼热难耐,火舌争相向我舔舐而来。“哈哈哈——”是可汗的笑声,回荡在山巅。
    忽的,站在烈火前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悉数转身向山下望去,隔着熊熊烈火我只看清是十数个黑影飞速从林中窜了出来,一阵阵惨叫,那些巫师和侍卫便有许多倒在血泊中。
人生若只如初见1
定睛一看,竟是狼群,可汗的侍卫个个手持长剑却不敢伤害它们,护着可汗向山下退去,留下断胳膊断腿的在地上惨叫。
    只见一道金黄色的弧度纵身跃起,跳过熊熊烈火扑到我跟前,是菲儿!
    狼群都很害怕火光,如此这般在烈火前厮杀已是极限,只有菲儿受过专业训练,不惧怕火光。
    “菲儿!”我惊喜地喊出声。
    她喉间发出低低的哼声,迅速绕到我身后去撕咬那缚住我的绳索,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怎奈那绳索实在太牢固,她拼命地撕咬,直到我感觉有温湿的液体隐隐渗在手背上,才感觉的一阵放松,绳索被解开了,转头看她时,她的牙齿上已经渗出殷殷血迹。
    熊熊烈火将我们包围,头狼在烈火外长啸一声,只见那燃烧的火墙便推开一条口子,竟是他领着狼群拨开的,我感动得热泪直淌,菲儿扯了扯我破碎的裙角,领着我冲出了烈火的包围。
    “菲儿!”我喜悦地抱住她,摸着她身上一撮撮被火苗舔过的毛发,心疼地看着她。她不住地蹭着我的手,眼中有闪动的晶莹。
    头狼在我们身边踱来踱去,有些焦躁不安,而它们的爪子和身上的毛也有被火焰舔舐过的痕迹,“谢谢!”我走过去摸摸他的头,他匍匐下身子在我面前,如臣子对君王般……
    ……
    “菲儿?”无力地靠在石壁上,洞外的风雪肆无忌惮,我和菲儿回到了我们曾经呆过的洞穴中,我很清楚,我只是在聆听死亡的脚步罢了。
    “菲儿?”我又唤了她一声,仍是不见她进洞来,去哪儿了?我纳闷。
    轻轻拭去嘴角温湿的液体,手指上便渲染开一片殷红,我知道我将命不久矣,却淡淡的笑了。
    轻轻地叹气,闭上双眼。
    宇文宪……宇文宪……心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想着他的样子,真的好怕来世已经将他忘却。对了,有他的味道,哪怕容颜不再,至少还有他的气息。
    对,就像现在闻到的这样,幽幽的淡淡的,就像现在这样真实地萦绕在我身边……
    好真实……我贪婪地呼吸着,要将这味道吸入身体,吸入灵魂……
    “歆儿……”
人生若只如初见2
怔怔的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那双魂牵梦绕的眼眸,是幻觉吗?
    “歆儿。”他伸手将我拥在怀里,“我还以为我永远见不到你了。”隔着衣衫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以及身体的颤抖。
    “宪……”我紧紧地抱住他,这一刻才清晰地感受到并非是幻觉,他又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了。泪水悄然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
    菲儿在一旁坐下,乌黑的眼睛看着我俩,我明白,是她去把宪找来的,匆匆赶来的李太医在洞口见我们拥在一起,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歆儿,我带你离开突厥,好不好?”他抚摸着我的青丝,虽看不见他的脸,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惆怅。
    “好,我跟你走。”泪水泊泊涌出,其实我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我的时日已是不多了。
    “我们回祁莲湖,回聆风苑,回我们的家。”他松开拥着我的双手,握住我的双肩,低下头深深凝望着我,“好吗?”那眼中满是闪动的晶莹,声音中满是哀愁。
    “好好……好……”我的声音已经哽咽,不住地点头,拽着他的衣袖不愿松开。“回家,回我们的……家。”又是一口污血呕出口中。
    “歆儿……歆儿……”宇文宪慌忙用衣袖拭去我唇角的污血,声音中充满了无限恐惧,细碎的吻落在我的额际,仿若我就快要消失掉一般。
    “宪……”努力为他扬起笑意,想要他安心,却无力地将头靠在他怀里,从前的一些画面在眼前浮现,“王府里的腊梅应该开了吧。”那一年,我们在梅树下相拥,雪花簌簌飘落在我们肩头,那么唯美。
    “恩。”他抚着我的黑发,轻柔得如同抚摸珍宝般,仿若要将这感觉铭刻于心。“只是你走之后,那梅花再也没了香味。”
    “瀚云轩的竹子还是那样郁郁葱葱吗?”灵魂仿佛飞回了长安,走在那竹林中,我曾在那里穿着大红的喜服抚摸着瀚云轩中耀眼的大红喜字。那时,我做了他的妻。
    “是……是……”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中却仍带着哭腔,暖暖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庞,又将我拥得更紧了些,可是我的心却更痛了,“你走之后那竹林再也没有了生气。”
    嘴角扬了扬,“聆雨阁的湖面是不是也结冰了呢?”不自觉地将他的衣袖拽紧,聆雨阁,拥有我们最美好记忆的地方——聆雨之声,在水之阁,与君之约,齐眉白首。
    “是啊,结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没有了你,那湖水便不再清亮。”鬓角蹭在我的额头,身体却是颤抖。
    “哦……”我似乎觉得意识在慢慢空洞,“我甚是喜欢祁莲湖畔的观音莲,满满地布满湖边,好美……好美……咳咳……”又是一口污血,沾染在他雪白的衣衫之上,迅速染开鲜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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