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小猪哥

第16章


  小径穿进密林,渐渐变得曲折起来,沿途枝藤交错,野草丛生,显见这条小径,平时一定很少人行走。
  行了盏茶时光,密林忽然中断,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空旷泥地,地面上长满子无数奇形怪状的菌类。
  那些菌,不仅形状古怪,而且红绿相间,色彩极尽鲜艳,一眼望去,只见五彩缤纷,美不胜收。
  在那些灿烂悦目的菌冠下面,却是含着剧毒的沼泽浮泥。
  三人身形掠到林边之际,急忙停步,细看那行脚印,竟是直达毒泥沼泽边缘,才中辍不见了。
  少年变色道:“他居然没有回头!”
  蔡隆中纵目前望,皱眉道:“前面不见人影,莫非他也知道通过沼泽的方法?”
  少年没有回答,一挥手,身形破空射起,翻落在一朵淡红色的菌冠上。
  蔡隆中和矮汉子也相继飞身而起,小心翼翼的选择同样淡色的菌冠落脚,紧随在少年身后。那种淡红色的菌冠,每隔五丈左右才有一朵,三人鱼贯前行,此起彼落,接连数十次换步,才算越过了那片足有百余丈宽阔的毒泥沼泽。
  蓝衣少年脚踏实地,目光迅速转动,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两个中年人循声望去,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就在那毒泥沼泽的边缘,赫然遗留着两只血淋淋的断腿。
  更令人吃惊的是,断腿旁边,仍有一行清晰的脚印,继续向内岛延伸,并未两断,直到过一段坚硬的石板以后,脚印才逐渐模糊,终于消失不见了。
  矮汉子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骇然道:“难道这家伙有四只脚?”
  蔡隆中低声喝道: “别胡说!”
  矮汉子指着地上血淋淋时断脚道:“要不然,他的两条脚分明已经砍断了,那些脚印又是怎样留下来的?”
  蔡隆中默然良久,摇摇头道:“谁知道。”
  两人低声议论,蓝衣少年正自全神贯注的检视那只断腿和地上的脚印,这时缓缓抬起头来,说道:“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断腿和脚印是属于两个不同的人,而且是两个来自岛外的女人!”
  矮汉子说道:“既是两个人,怎么先前只有一行脚印?”
  蓝衣少年道:“那是因为在毒沼之前,由年老的背着年轻的,越过毒沼的时候,年老的一个不慎中毒,只得自断双腿,然后由年轻的一个,背着年老的,如此而已。” 
  两人听了,都有些半信半疑。
  蔡隆中诧异的道:“少岛主怎知道她们是两个女人?而且知道她们是一个年老,一个年轻?”
  蓝衣少年道:“这只断腿的肌肤虽嫌松弛,却并不粗糙,靴袜的形式,一望即知是属于闽南中年以上女人所有,至于她背着的一个,足印比较纤小,如果她是男子,必然不肯让一个人背着,由此可知她不仅也是女人,而且多半是个中年女人的晚辈,年龄决不会太大。”
  蔡隆中听得大感敬服,连声道:“少岛主推断精确,竟如亲眼目睹的一般,老奴现在明白了。”
  矮汉子又道:“但少岛主却从哪里看出她们是由闽南来的呢?”
  蓝衣少年笑道:“这更简单,第一,她们都是大足,第二,只有闽南湿热的地方,女人才常打赤脚,久而久之,足趾分开,脚板变大,所穿鞋厚自然也大,第三,此岛接近福建,若非由闽南近海之处出发,岂能以单桅小船,远渡重洋?”
  矮汉子眦牙笑道:“难怪这女人好大一双脚丫!”
  这一句话,引得蔡隆中也嘿嘿笑了起来。
  蓝衣少年用一幅布巾,将两只断腿小心的包好,递给矮汉子道:“这两个女子涉险潜入内岛,来意令人可疑,蔡森,你把这双断脚送到总管那里去,蔡隆中暂时留在此地,我得回去禀告爹爹,早些想办法把她们找出来。”
  方丈岛腹宽颈细,恰如一具飘浮在大海上的葫芦,岛上三面是高山峭壁,只有那细颈部分才是平坦的沙滩。
  第六章  避世孤岛
  在沙滩和内岛之后,却横亘着毒泥沼泽和化骨泉两道天屏障。
  平坦的外岛是对外唯一出入通路,高山环抱的内岛则是岛民们住的地方,可是,无论外岛和内岛,都看不见一栋房舍,从海上望去,白昼不见炊烟,夜晚不见灯火,全岛一片荒芜,绝不象有人居住。
  在一座由岩石砌成的洞府内,陈设却极尽豪华,壁间彩饰精装,地上铺着厚而柔软的貂皮地毡。
  锦榻绣凳,纱幔低垂,洞顶悬着七粒鹅蛋般大小的夜明珠,照得全室通明,案头一只镶钻镂花金猊香炉中,正燃着檀香。
  使这座洞府,都笼罩在珠光香雾中。
  一个年约六旬的锦袍老人,负手在室手徘徊,在他紫红色的宽脸上,两道浓眉深锁,似乎正陷入沉思。
  老人身后虎皮椅子傍边,侍立着两名青衣小鬟,椅子前面,站着那蓝衣少年,室中寂然无声。
  那锦袍老人不时停下来,用手抚捏着自己颔下钢刺般的虬髯,然后又立头,继续绕室徘徊,神色显得十分焦急不安。
  洞府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一名劲装跨刀大汉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禀岛主,蔡总管回来了!”
  虬髯老人一转身,跌坐进椅子里摆摆手道:“好,请他进来!”
  这时,他才想到伸手去矮几上取茶。
  触手才知道碗滚热的茶,早巳变得冰凉了。
  一名青衣小婢急忙道:“茶冷了,小婢替岛主去另斟一杯热的!”
  虬髯老人道:“不必!”
  举起冷茶一饮而尽。
  刚刚放下茶杯,一个四十来岁的青衣人已低头而入。
  这人浑身疾服,背插长刀,步履矫健,两边太阳穴鼓如鸽蛋,一望而知是个精明强干、内外兼修的高手。
  虬髯老人没等他开口,抢着问道:“德胜,可曾找到了?”
  总管蔡德胜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欠身道:“属下几乎已将全岛搜遍,除了那双断脚腿,毫无踪迹可寻。”
  虬髯老人耸然道:“这就奇怪了,方圆不过数十里,整整一天,竟会寻不到?何况她们还有一个负伤中毒。”蔡德胜显得颇有些尴尬,唯唯道:“岛上幅圆虽然不大,荒芜隐蔽的地方甚多,属下已下令全岛戒备,加派人手把守各处路口和水源,来人忍不住饥渴,必然会现身,那时……”
  虬髯老人忽然截口道:“德胜,你看来人会不会是误食化骨泉水溶烂化灭了?”
  蔡德胜道:“属下也曾想到这个可能,而且亲自去泉边查看过,如果来人被泉水溶烂,应该遗下毛发和兵刃,结果什么也没有见到。”
  虬髯老人又问:“那艘空船上可曾搜查过”
  蔡德胜道:“查过了,船上连一只活的蚂蚁也没有,食水和米缸都已耗尽,除了几样女人用的梳具,可说别无他物。”
  虬髯老人不禁沉吟道:“这么说,真被书儿料中了,是两个女子,而且是专程到方丈岛来的?”
  蔡德胜道:“岛主请放宽心,无论来人是谁,咱们只可截断他的食物和饮水,迟早会逼他现身时,时候不早,请岛主安歇吧!”
  说完,躬身告之。
  虬髯老人摆摆手道:“好,你们去休息了,传话夜间巡逻的弟兄,小心戒备,休要疏忽!”
  蔡德胜施礼退去,但那蓝衣少年却没有走,仍然垂手侍立在椅侧。
  虬髯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亲切的道:“书儿,你也已经累了一整天,早些去休息吧!”
  蓝衣少年微笑道:“我一点也不累,待侍候爹爹安歇了,再睡也不迟。”
  虬髯老人才吁一声道:“不用了,爹是上了年纪的人,心里有点事,往往就无法入睡,你们都去睡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坐一会儿。”
  蓝衣少年道:“我陪爹下一盘棋好吗?”
  虬髯老人见他说得诚挚,不忍拂他的——番好意,微微一笑道:“也好,但只下一盘,下完你就去睡了,年轻人睡眠重,别陪爹常熬夜。”
  蓝衣少年一面答应,一面自去搬来一张矮凳,在下首斜着身子坐下,两名青衣小鬟连忙布几按枰,送上棋盒。
  父子俩对坐奕棋,才下了几手,蓝衣少年便对两名侍女道:“你们去休息吧,这儿不用侍候。”
  两名侍女早已呵久连连,心里巴不得早些钻进热被窝,急忙含笑道:“婢子们告退,厨下还煨着岛主临睡要吃的莲羹,待会请少岛主叫我们一声。”
  蓝衣少年挥手道:“不用叫你们,待会我自会去取拿。”
  两名待女乐声道:“谢谢少岛主!”
  双双低头退去。
  虬髯老人信手落下一子,喟然叹道:“唉!时间过得真快,你娘去世,转眼三年了,如果她还活着,这些琐事哪还用得着咱们父子操心啊!” 蓝衣少年道:“娘在世的时候,常跟孩儿提到只可惜没有生下一位姐妹,侍候爹爹,不然就不会像孩儿这般粗心大意,笨手呆脚了。”
  虬髯老人道:“这是命,你娘正当中年,何曾料到她会先我而去?撇下咱们两个大男人,纵然有婢女如云怎能及得你娘的体贴入微?唉!爹这一生能得你娘为妻,虽死无憾,只恨苍天太忍心,竟不令咱夫妻多厮守数年!”
  提到爱妻的去世,老人似有无穷恨意,手中略一用力。,将一粒棋捏得粉碎。
  蓝衣小年颇想慰解老父,却不知该如何措辞才好,默然良久,轻叹道:“爹!这是娘命中无福,好人常遇天妒,你老人家别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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