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又奈何

你可知道，这件事，京城多有传颂，各种流言都有，对哥哥的声誉，对妹妹我，也是不利的。”
  乔梁道：“为兄该死，让妹妹担心了。”
  乔玉珊一挥手：“这件事，我自有办法。我且问你，佑儿之事，你进行得如何了？”
  乔梁低声道：“正在进行，只等时机。”
  乔玉珊笑道：“好，我相信哥哥的办事能力，但凡需要用银子，哥哥也尽管说出来。只是别拖得太久。”
  乔梁点点头：“娘娘放心，臣一定尽力而为！”
  乔玉珊脸上拂过一丝不悦：“不是尽力，是一定要成功。”高声唤曹公公：“小山子，将圣旨拿来给乔侯爷。”
  乔梁大吃一惊：“娘娘，是什么样的圣旨，要给微臣的？”
  乔玉珊得意地道：“这是我找皇上求的密旨，你那三媳妇，实在是已不能呆在乔家了，这圣旨，便是我找皇上求得的青源与她的和离书。”
  乔梁接过圣旨，一时不知如何说话，双手竟有些颤抖。
  乔玉珊道：“哥哥可是高兴坏了？我知道你们一家因为担心外人说三道四，不敢休了这尹云雪，妹妹我这一道圣旨，可解了哥哥一家之围了。这道圣旨一下，看谁还敢说侯爷府坏话。”
  乔梁苦笑道：“多谢娘娘好意，只是，这是微臣的家事，也关系青源一生的幸福，娘娘不问情由，便给他们匆匆做个了断，只怕不妥。”
  乔玉珊皱眉：“有何不妥？”
  乔梁道：“娘娘，云雪她千错万错，也应该由乔家来处置，和离书也应该由青源本人来写。臣的家事，娘娘可能只知道个大概，不问问臣的想法，就替臣作主，实是欠妥！匆忙休掉云雪，不管她死活，世人只怕会指责乔府落井下石，臣日后如何以理服人，又如何抬头挺胸做人？”
  乔玉珊沉默半晌，脸上似有悔意：“听你如此说，倒是我急躁欠考虑了。我也不瞒你，妹妹我虽然脾气不好，喜欢自作主张，但是这件事，却不是我一人作主，实在是大嫂她昨日进宫来……唉，看来竟是我的错了。”
  乔梁闻听是王夫人所求，一时咬牙切齿：“这无知的妇人，哪里懂得我的考虑，即使要和离，也不是现在——”脸现痛恨之色，心中竟有一种将王夫人立刻休出门的冲动。
  
第七十四节 覆水难收
  乔侯爷听妹妹说话有后悔之意，倒安慰起她来：“娘娘不必过于担扰，事已至此，后悔埋怨也没有用。只是这密旨，臣只能秘而不宣，将它束之高阁。娘娘意下如何？”
  乔贵妃沉吟半晌：“哥哥，这尹氏，有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包容于她？”
  乔侯爷呵呵一笑：“娘娘，想当初，太子殿下也曾托人去尹家说媒，求的便是此女，只可惜我乔家已捷足先登。尹氏的容貌，娘娘见过，为臣作为长辈，也不好描述，但是她才华横溢，为人也算谦虚，最重要的，和源儿也算情投意合。”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乔玉珊。
  乔贵妃疑惑地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乔侯爷道：“是佑王爷写来的。”
  乔贵妃吃了一惊，拆信的手竟有些颤抖，轻声道：“佑儿？他说些什么？”
  乔侯爷道：“娘娘一看便知。”
  乔贵妃展开那信，飞快地浏览一遍，又细细地看上一面，脸上的表情充满不置信：“尹氏竟到佑儿那养病去了，怎么会这样？”她责备般地质问道：“哥哥怎会如此糊涂，这封信怎么昨天不送来与我？若是早些，我便不会求来旨意，现在木已成舟，如何挽回？”
  “娘娘，臣哪知道您的想法？佑王爷这信也是今早才收到的。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臣有一想法，不知行不行？”
  乔贵妃道：“你说！”
  乔侯爷不慌不忙：“皇上对您有求必应，既然能给您密旨，只要未宣诏，就一定能收回。”
  乔贵妃银牙轻咬：“不是皇上对我有求必应，实是这么多年来，我根本就没求过他什么。所以有些东西，不等我要，皇上就会叫人送来。”
  乔侯爷笑着点头，心中也替妹妹高兴，由此可见，皇上是重视乔贵妃的，竟然能处处替她着想。他想了想：“娘娘有没有把握求皇上收回圣旨？”
  乔贵妃瞪了哥哥一眼：“收回圣旨？这不是有把握没把握的问题，是质疑皇上的威信问题。圣旨是我求的，现在竟又要求皇上收回，这事万万不能的。罢了，还是依你的方法，秘而不宣吧！你不是说要和离也没到时候吗？那就到时候再说！”
  乔侯爷只得低头应了。
  乔侯爷坐轿回家之时，天空星星点点飘起了小雨，越来竟越下越大，只得在一间亭子避雨。他本来是一腔怒火，想朝王夫人发，可是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的人渐渐冷静下来。
  待雨停后回到家里，他心里的火已经熄灭了，脸色又恢复了正常。王夫人心虚，将丈夫迎进门时，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看他的脸色，见没看到发火的迹象，不由放下心来。
  “侯爷，贵妃娘娘宣您进宫，可曾说过些什么？”王夫人亲自替丈夫褪下官袍。
  “没说什么，无非是聊聊家常，说些贴心话。”乔侯爷脸色如常。
  “三媳妇那事，如今传得沸沸扬扬，贵妃不问？”王夫人看一眼丈夫，轻声问。
  “你想说什么？”乔侯爷看她一眼。
  王夫人心想，这事早晚还得让丈夫知道，自己何必成日里心存不安？把心一横，望着丈夫道：“侯爷，昨日为妻进宫，已经将三媳妇之事全部对贵妃娘娘说了，希望能求得旨意，将此事做个了断！”
  乔侯爷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腾地燃烧起来：“了断，如何了断？”
  王夫人坦然望着他：“侯爷不要生气！三媳妇失踪之事，已经三月，女人失踪，莫说三月，就是一天，也是要被人说闲话的，人人都说，一旦被坏人所掳，贞洁一事便难保。我堂堂侯府，岂能成为众人的笑料？休掉她，也是早晚的事。”
  乔侯爷轻笑：“你哪只眼看见云雪是被坏人所劫了，也许她并不是，你匆匆替这事下结论，是不是其实心里是这样希望的？我说过，侯府之事，由我来定，妇人不得作主，你怎么就是不听？”
  王夫人委屈道：“侯爷，为妻一直听您的啊，这次只是向贵妃娘娘倒了一些苦水。街上流言蜚语，不堪入耳，我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到哪里去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闲话？”梁侯爷真怒了，“你是不是和那些无知愚笨妇孺一般，成天去搜集这些小道消息？我听说，前几天你将多嘴嚼舌的一个丫头赶出去了，我还暗暗夸你有主见，不与那些人一般见识。想不到呀，想不到——”他想说些恶毒难听的话，又顾及自己的身份。
  王夫人争辩道：“侯爷，你这样说为妻，为妻心中甚寒。我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顾及这个家吗？不是为了顾及您辛苦积累的好名声吗？怎么说，为妻这次也没做错！”
  侯爷和夫人争吵，府中的丫头家丁，各色人等，全都闪开不见了人影。就连紫嫣，也悄悄地走开了。
  紫嫣走到院中一处亭阁坐下来，竟没有心思看满园的春翠，脑海里想起青木说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石桌。
  “二表嫂好雅兴，坐在这儿欣赏风景！”一个轻脆的声音，响在紫嫣身后。
  不用回头，便知是谁，紫嫣也笑道：“表妹也好兴致呀！”
  未巧笑着在紫嫣对面坐了下来：“我刚刚去姨母那儿，不想竟看见姨父也在，好象在争吵呢，不知在吵些什么？”
  紫嫣看她一眼，淡淡道：“表妹心知肚明，为什么争吵，难道聪明如你，竟然猜不出来吗？”
  未巧涨红了脸：“二表嫂说哪里话，为什么我会知道？我怎么会希望姨父姨母吵架？”
  紫嫣轻轻笑道：“也许我说错了，但是表妹之心，也太昭然若揭了。云雪自从失踪，你三五天就来侯府一趟，来得太勤了，让人不得不起疑心啊！来了之后就找我婆母嘀咕，无非是说街上流言，唯恐乔府不乱。现在好了，流言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不可收拾了。好好的乔府，居然成了世人的笑料。难道，这不是表妹的功劳吗？”
  未巧眼都红了：“在二表嫂心中，妹妹我竟是如此的小人吗？”
  紫嫣还是轻声细语：“是什么样的人，妹妹你心里清楚。”
  未巧的眼底蓄满泪水：“三表嫂失踪，我也是着急的，我怕她被坏人毁了清白，我见姨母为此事茶饭不思，才跑来劝慰的。呜呜，我一片好心，却被你当成了恶人，我还一直以为你和三表嫂是不同的，枉我看错了人——”
  未巧的眼泪滴落下来，她本来生得很美，此时梨花带雨，更让人心生怜惜。紫嫣心一软，拿出手娟亲自为她拭泪：“别哭了，是表嫂我说错话了。”
  紫嫣一向是个稳重的，喜形不露于色，今日见了未巧，也不知打哪来的火气，想到婆母一直对未巧十分喜爱，今天自己如此恶言相向，一旦被婆母知道，只怕又是一顿斥责。
  想了想，口气越发温柔，对未巧道：“我今天也是糊涂了，只觉得心中郁闷，不免向表妹你发了几句牢骚，实不是我本意。来，来，到表嫂的院子坐坐，我有几句贴心的话要告诉妹妹。”
  正院里，乔侯爷已经对王夫人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当得知云雪此时竟在千里之遥的边关养病之时，王夫人更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