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在一起

所以，”
  说着，医生朝外喊了一嗓子，“进来吧！”门口立刻出现两个急诊室最壮实的护士，“就是他了，”医生指着小亮，“把他架到观察室去。”
  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士二话不说，架起小亮就走，小亮这副体格在他俩看来几乎可以归零。夏子看得好气又好笑，摇着头跟在后面。
  来到观察室，小亮被两个护士摁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看你这个样子也是不肯主动休息的，所以，”医生又一个所以，让夏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安定，2ml，肌肉注射。把他放平了。”医生对其中一个护士下了口头医嘱。
  终究是敌不过药物的作用，半个小时后，身心俱疲的小亮躺在床上睡着了。
  医生对夏子说：“我就在隔壁的诊室，有事叫我。”
  诊室里一个小护士，隔着门偷偷打量了一下小亮，神秘兮兮地问医生：“端木医生，这个人和32床的病人是……”
  话还没说完，就在医生严厉的目光下硬生生吞了回去。“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医生冷冰冰地说，“不该管的事别瞎掺和，尊重病人的隐私是医务人员最起码的道德。”
  ……
  一个护士冲了进来，“端木医生，32床的病人醒了，请您去看看。”“走吧。”医生刚一起身，却看见小亮从观察室跌跌冲冲地走出来，显然药物还在起作用。
  “光醒了吗？”小亮急切地询问。“你！”看他这样，医生也无话可说，“……一起来吧。”
  小亮跟在医生护士身后走进病房，刚一进门，便捕捉到光仔的视线，四目交汇，小亮愣在了门口。世间的万物都消失了，夏子的呼喊，医生的询问，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眼前只剩下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眼睛……
  这双眼睛有多久没有这样注视自己了，自己又有多久没有凝视这双眼睛了，小亮说不清楚，但他知道，从今往后，他是不会让那双眼睛再回避他的视线了。
  光仔难以置信地看着小亮，再一次感受到亮那炽热焦灼的目光环绕着自己，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无法动弹，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象个玩偶一般，任由那个医生翻来翻去地检查。
  “进藤君，”医生喊了一声。光呆呆地看着亮，亮也这么呆呆地回应着他，目光融会片刻不移。
  “咳，”尴尬地咳了一下，医生大喊一声，“进藤君！”“啊？是。”光仔这才转过神来，神是转过来了，但人还处在懵懂中。
  “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胃痛，火烧一样。”“那是你空腹过量饮酒，引起胃出血所致，”医生冷静地回答，并无责怪光仔的意思，生病不是病人的责任，“还有其他不舒服吗？比方有没有胸闷的感觉？”“这到没有。就是有点头晕。”
  “嗯，”满意地点点头，医生看向那三人，“患者病情比较稳定，热度已退，没有并发重症肺炎，现在就是胃的问题，继续观察二十四小时，如果无异常可以转普通病房。”
  “太好了！”明明闪着泪花笑了。夏子长出一口气，她看了看犹自盯着进藤的小亮，无奈地笑了。
  夏子走到病床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恰好挡住了两个人交汇的眼神。她笑盈盈对进藤说：“进藤君，我想你现在仍然搞不太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吧？一会儿让他解释给你听吧。你可一定不能怪他哦，看在他守着病床边三天三夜的份上，怎么也该原谅他。当然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毕竟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嘛。”
  说完一番让进藤不知所云的话，夏子抬头对明明说，“明明，我们该走了，别在这里碍事了。”
  明明温柔地拉着光仔的手：“阿光，叔叔阿姨那里，我说你临时被叫去参加围棋交流会了，我的话他们相信，还托我给你带了换洗衣服，都放在床头柜里了。棋院那边塔矢君帮你请了假，所以你可以安心养病，没人会来打扰你。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看着明明，光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觉得一股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他感谢老天赐给他象明明这样的朋友。
  他真的很喜欢明明，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取代明明在他心中的位置。只可惜，命运让他遇见了另一个人，所以注定了他今生是无法回应明明的深情厚意了。
  但愿有来世，光仔衷心希望，来世还能和明明成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朋友。
  “明明，”光轻轻呼唤明明，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量再三，他只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简单的三个字让明明泪流满面，不需要再多说，从小培养的默契让她明白光的意思，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走出病房，夏子问了医生一个她憋了很久的问题：“端木医生，您难道一点也不意外，他们两个。”
  医生仍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我可是个医生。”
  “噢？”夏子看了眼医生的胸牌，分明写着：急诊科，主治医师，端木进忠。
  “别小看我，”明白夏子的意思，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也兼修心理学。象他们这样的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人。他们仅仅是被对方所吸引，如果此生没有碰到的话，他们会各自和你们过着幸福的生活的。”
  医生说完，大步离开了。
  “端木医生，”小护士又忍不住了，“这样说好吗？我没听说您研究过心理学。”
  “哼，”医生仍是一副拽得要命的模样，“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说会让两位小姐好受些吗？”停顿了一会，他感慨地说：“不过我说的一点也没错的。”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相互凝视的两个人。空气不安份地在两人之间传动，越来越浓重，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小亮动了动嘴唇，象是积攒了全身的力量，艰难地轻轻喊了一声：“光！”随着这一声呼唤，小亮的泪水流下他的脸庞。
  这个名字他不知在梦里呼唤过几千遍，也不知在心底盘旋过几万遍。此刻终于直视着光叫了出来。
  这一声“光！”打破了空气的凝结，随着气流的振动，徐徐传入光仔的耳廓，鼓动着他的鼓膜，再沿着那错综的听神经形成信号，传入光仔的大脑。
  可惜光仔的大脑仍是一片空白，无法回应这一信号。不过这个信息还是起了点化学反应，它使得光仔的泪腺突然分泌增多，不一会儿就濡湿了整个脸庞。
  “光！”看到光仔的泪水，小亮再也忍不住，一步迈到床边，握住他的手掌。手掌与手掌接触，由掌心传来的熟悉气息终于让光仔有了反应，他瑟缩了一下，急切地想要抽回手掌，却被小亮紧紧地抓住。
  放弃了手掌之间的争斗，看着小亮清瘦的脸颊，晶莹的泪水，光仔的心一阵刺痛。为什么你要流泪？流泪的不该是我吗？
  “你怎么在这里？”不知不觉心里的话就出了口，光仔也顾不得许多了，既然已经在他面前失态了，再多失态一点又有何妨，“不是该陪着你的未婚妻吗？”
  光仔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怎么了？回忆起那张请柬，回忆起那副双人照的海报，想起自己借酒浇愁，想起自己在风雨中瑟缩发抖。
  心痛的感觉让光锁紧眉头，透不过气来。他撇过头，不想让小亮看到自己伤心的模样。突然，一双冰凉的手将他的脸扶正，“唔――”，光仔吓了一跳，什么东西柔软地压在了他的唇上，眼前赫然是小亮的脸。
  亮在吻我？！这一意识让光仔的大脑霎时又是一片空白，唯有唇舌间的辗转触电般在全身奔腾。
  好一会，亮的唇才离开光的，他的手撑在光的两侧，两人面对着面，急促的气息吹扑到对方脸上，眼光流转间是两张绯红的脸。
  ……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好容易从震惊中缓解过来的光仔激动地冲着小亮喊叫，“你已经订婚了，你自己不知道吗？现在却这样，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多少个日夜辗转不眠，多少天来伤心欲绝，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他塔矢亮又知道什么？此时却突然跑来，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事。
  想着想着，光仔泪水汩汩，他挣扎着想要起来。
  亮并未说话，只是轻轻地压制着光，深深地注视着他，随即，突然间又将光抖动的双唇含入唇舌之间。
  这个吻热烈而缠绵，亮用他的舌舔噬光的齿，纠缠着光的舌。光仔忘记了悲伤，忘记了不安，忘记了想要逃离这个人，沉醉在亮深沉的情感中。
  “光，”亮依依不舍地放开被他吻得通红的唇，“光，我喜欢你，我爱你，从五年前第一眼看到你开始。”
  一句话恰似一枚重磅炸弹，轰得一炸，让光一时间呆若木鸡。
  “你，你，你，”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光，我说，我爱你！”
  光仔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订婚了，你，”泪水又一次不争气地流出来，他不相信，实事摆在眼前，叫他如何相信。
  温柔地拭去光的泪痕，小亮哽咽地说：“光，对不起，没想到会把你伤到这样，真的对不起。”
  小亮轻轻揽住光仔瘦弱的双肩，头倚在他的颈侧，为自己疲惫的身体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光，没有什么订婚，真的，其实事实上…………”
  二十一、并肩在一起（二）
  韩国汉城，某酒店，日韩青年围棋对抗赛颁奖现场
  高永夏收敛起戏诙的心思，拉了拉西装的衣领，板起一张面孔严肃地看着塔矢，正色道：“塔矢君，有件事想和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