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乱

35 酸意浓怒叱薄情郎


    门外头吵吵嚷嚷,让南风不禁憋起眉,“是何人在外头喧哗?”此番吵闹声打断了他与缦舞之间的对话,这叫南风甚为不满,问话声中也平添了几分不悦。
    “南风!”
    伴着一个娇嗔的声音,只见一妙龄少女翩翩跃入大堂内,风风火火径直冲向了南风。
    少女的模样看着比缦舞还小上几岁,面上略施粉黛,配着身上那一袭淡粉霓裳,也可算得上是一位红粉佳人了。可这位红粉佳人一开口就语出惊人,她冲着南风质问道:“南风,这都过了多久了,你何时娶我为妻!”
    娶她为妻?缦舞被这话狠狠砸中脑门儿,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杏目圆睁,也不知该看着他们俩中的哪个好了。
    据这少女自报家门,该女名唤碧鸢,上上个月的时候刚过及笄,乃是明月城已故老城主的孤女。
    南风刚进明月城那会儿,碧鸢便对他照顾有加,连老城主都看出了自己家这小女儿的心思,怎奈当时碧鸢年纪尚小,未到及笄,尚不可嫁人。
    而那时南风也曾允诺于她,待她成年之后,必定娶她过门。
    就为了这么一个承诺,在老城主过世以后,碧鸢主动放弃明月城城主的继任权,一力扶持自家未来相公,向众人举荐南风担任城主一位。
    说到底,碧鸢所做的这一切,无非也是为了一个“情”字罢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死生相许。
    碧鸢将自己的一切统统抛弃,只为了扶持这个还不是自己的男人的男人。缦舞不是感叹,这样做是不是太傻太痴了。
    可她又有何立场有何资格去说这番话,因为,她自己也不是一样。
    碧鸢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丝毫未有顾忌到南风愈加黯沉的面色。
    “够了!”南风厉喝一声,转念发觉自己这语气似乎并不妥当,又稍稍放柔了些许,“碧鸢,你先行回去,眼下我正在忙正事,等我忙完了自然会去找你,你看可好。”
    碧鸢冷冷哼了一声,目光猛然间一转,落到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缦舞,绕着她打量了一圈,满是不屑,话却是对着南风所说:“听说最近你总是去流芳园,与这女子私会,得空儿去那流芳园,和我却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南风,你究竟还有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的未婚妻了!你将我置于何地!”
    南风沉住气,淡淡给她解释,“我们不过是畅谈医理,并无其他意思。”
    “我们?”碧鸢盛怒,“这么快就成‘我们’了?你不必与我解释这么多,瞧你,瞧你现在的模样,除了在我面前,你从不在任何场合摘下面具,而如今呢?看看你看看你,你居然在这个刚来没多久的女子面前摘了面具!若非你们俩有不可告人的奸/情,还会有别的可能么!”
    缦舞感到眼角跳动数下,抬起眼观察南风的反应,却见他一脸淡漠,似乎并无争辩的打算。
    见南风不为所动,甚至连哼都不哼一声,碧鸢只能将一腔怒火统统发泄到身旁这个抢了她的男人的女人身上。
    “都是你!一定是你勾引南风,才让他这么多日子不来探望我的!”说着,碧鸢抽出剑,用力向缦舞挥去。
    所幸缦舞眼疾手快,一个侧身避过了这一剑。
    别看碧鸢年纪小小,着实还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简简单单一剑,却并非花拳绣腿。原本处在缦舞身后的太师椅,瞬时被劈成两半,木屑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一招不成,碧鸢正欲提剑再度刺去,被缦舞顺势上前桎梏住腕上穴位,一时动弹不得,使劲抽了几下都没能将手抽回。
    缦舞愠怒地朝她说道:“你们两个之间的事儿别把我也给扯进去,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同我有什么干系。”
    她算是见识了,女人一旦痴狂起来,果真是非不分,连最最基本的常识礼教都忘记了。
    碧鸢本来也就是做个架势唬唬人的,谁想被缦舞这么一吼,顿时方寸大乱,方才盛气凌人的架势瞬间荡然无存。
    她把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扔,就地坐到地面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转变反倒是让缦舞始料不及,刚才还叫嚣着挥剑跟她讨说法,这会子怎么就哭起来了,翻脸可比翻书还快。若是论舞刀弄剑,缦舞还能应付,叫她应付这么个大哭大闹的姑娘,她可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缦舞往南风那头看了几眼,却见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无奈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当事人居然两手一摊不管这个烂摊子了,她一个局外人操心那么多作甚。,缦舞一面这么安慰自己,一面冲着南风剜了一眼,嘴上不说,眼里十足蹦出了“都是你惹的烂桃花”。
    碧鸢仍坐在地上哭闹不止,吵吵得缦舞头都疼了,她揉了揉微微发涨的太阳穴,决定像这样的是非之地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谁知,南风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她方迈出一步时,便拽住了她的胳膊,止住了她的去路。
    见到这一幕,碧鸢愣了愣,随即哭得更为惨烈。
    惨烈?缦舞嘴角一抽,同她有何干系,平白无故的在这儿给人拖下水当狐狸精,还得对付这么个黄毛丫头。
    缦舞生性不喜喧闹,碧鸢这回可算是踩着她的底限了。
    “哭什么哭!”终于忍无可忍,她朝着地上状似无辜的女孩儿大吼起来,“你以为这么一哭就能把握住男人的心么,与其做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对方会喜欢还来得实际些。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以为你哭了人家就会回心转意么!”
    说完这些,连缦舞自个儿都愣住了。碧鸢坐在地上抽搭了几声,抬头看着她,那眼神就和看个什么稀奇物件儿似的,让缦舞心里头直发毛。
    南风倒是十分悠哉杵在一旁,像是看戏似的。在他印象里,缦舞始终是个清清冷冷的性子,对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生气也好欣喜也罢,面上大多总是淡淡的,看不出多大波动。
    委实不曾料想也会有今天这般失态的日子。南风莞尔一笑,这样的缦舞看着反倒更显真性情,比往日还要可爱上不少。
    “好了,不要再闹了。”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好戏的南风,这会儿总算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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