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

第78章


,三人一齐大笑。笑毕,满勒说道:“牙比确是如此,不过依我看,他这小儿子葛乌菟现在虽然年轻,却有令人信服之才,日后必成大器。”耿恭问满勒道:“闲话不提了,对了,是谁先占了大泽?”,满勒答道:“那就是我所说的老而弥坚的义父了,拓拔推寅。”。耿、成二人恍然大悟,齐道:“怪不得你现在改叫拓拔勒。”。耿恭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那拓拔推寅就是当年檀石所说的老大人,难道他竟然还活着?”。满勒哈哈大笑,说道:“拓拔部本居大鲜卑山极北之弱水南,自远祖拓拔毛后传五世而至义父拓拔推寅。义父经多年征伐,一统大姓九十九,北地无不率服。可就有一桩极大憾事……”,耿恭问道:“是什么?”,满勒答道:“义父一直无子传位。不但如此,自他四十岁时在族中选定了第一个继位之人起,六十年来,一共立了五人,谁也没有活得过他。其中最后一人被立的时候还只是二十岁的青年,不料二十年前也坠马而死。自那以后义父不敢再立继位之人,唯恐给选定之人带来灾祸。”。成上惊呼道:“那他岂非百岁之人?”,满勒点头称是。耿恭也奇道:“这事确是奇怪,后来怎样?”,满勒道:“这不算奇怪,奇事还在后头呢。义父多年来向大巫师求教,大巫师总说不到时候。直到十几年前发现了一个‘嘎仙洞’后,大巫师得到启示,才突然告诉义父要率全族南迁大泽,以待后人。”。成上说道:“所待的后人,那一定就是你啦。”。满勒答道:“是啊,此事时至今日我仍然如在梦中。我到达大泽后,见到已有人放牧,唯恐引起误会,心想凭着我这些匈奴老弱和几千原来的部众哪里是别人的对手。就带着几人携礼物前去求见拓拔部的首领。本想最好能让其允我一同放牧,以免为敌。谁知与义父会见之时,竟有白虎现身,许久不去。”。耿恭惊奇说道:“白虎乃西方杀伐之神,怎会在东方大泽现身?”。满勒答道:“是啊!当时所有人都惊得呆了,跟在大巫师身后磕头不止。直到白虎缓缓傲然离去,才听大巫师向义父说道‘鲜卑在我鲜卑语中本是祥瑞之意,今又有瑞兽白虎现身,正是为拓拔部送来了继位之人。此后我拓拔鲜卑征战杀伐,定能无往不利。将成大功于天下。’,说完向我一指道:‘这就是继位之人。’。当时我还跪在地上,全然听不明白,直到义父将我扶起,当众宣布我是继承首领之人时我仍然犹在梦中。”。
    听到这里,耿恭和成上一起赞叹道:“奇事!奇事!看来你确是拓拔部久等之人。”。满勒说道:“还有奇事呢,不过却是悲事。义父收我为子后视同己出,事事关心,连我妹妹刚死了丈夫也挂在心上。谁知二年前一夜未醒,竟然归天而去。义父虽则年高,却素来康健,百岁之人,尚能骑马射箭。去前一日,还在与我围猎。谁知当晚睡上一觉后,就……就再也没有醒来。”。
    耿恭见满勒伤感,劝慰道:“百岁之人,无疾而终,这是喜事,不必伤怀。”。满勒点点头说道:“大巫师也这样说。还说真正的后人到了,天神就招义父去了。”。成上问道:“那你后来又怎么到了酒泉?”,满勒答道:“许久不见两位兄弟,思念得很。安顿一切以后,我就来了。我妹妹一听说我要来见的兄弟是当年杀死娄渠堂的大英雄,吵着要来,我只好带她一起前来。”。耿恭微微一笑,说道:“我记得当年你还有意将妹妹嫁给范琥,这么多年过去了,范琥都已经不在了。”,开始脸上还带笑意,一想起范琥,笑容又定住了。
    满勒知他心意,赶紧说笑道:“我妹妹叫青雁,对了,现在叫拓拔青雁。别看不复当年容貌,又死了丈夫,眼光还挺高。我猜她想跟着来就是想看看耿兄值不值她嫁。我告诉她耿兄已有两位妻子,哪个都比她漂亮多了,气得她三天没和我说话,哈哈…哈哈…”,耿恭和成上也笑了起来。耿恭说道:“我已有怀玉和云当,此生不会再作他想。满兄,不,拓拔兄说笑了。”,说着悄悄一指成上,拓拔勒会意点头,意思本想如此。作势一拍脑门,说道:“依我看,成兄气概,犹在耿兄之上。不知成兄是否有意结识青雁?我妹妹其实容貌甚美,只是性格爽朗直率,颇有男儿气。未必是成兄心仪的女子。”。成上忽听这话说道自己头上,愣了一下才说道:“不瞒二位兄弟,自从曼黛不在后,多年来我仍时时想起她。幸而身在西域,厮杀不休,才得以打发时光,无暇胡思乱想。此事暂且不要提了。”。
    拓拔勒只好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又道:“我本来以为要到疏勒才能与二位相见,到了酒泉才听任尚说到耿兄要出征西羌,我在酒泉已经等了九日了。”。耿恭问道:“拓拔兄有意随我们同去吗?”,拓拔勒尚未答话,成上先举起酒来,看着耿恭说道:“我在此告罪,不能随你同去西羌了。你把‘月夜’带走吧,让它代我助你一臂之力。”,说完自己把酒一饮而尽。耿恭见成上又取酒倒上,按住他手问道:“这又是为何?咱们三人又能在一起厮杀饮酒,何等快乐。”,成上望着耿恭,不发一语。拓拔勒耐不住开口想问,却被耿恭抬手止住。
    成上终于不得不开口说道:“不但我不想去,我想劝你也不要去。”。耿恭并不答话,等着成上继续说道:“我成家商队行遍天下,却不熟羌人,这是为何?原因很简单,羌人太穷。先父曾到过西羌,亲眼见如此苦寒之地,官吏却仍是逼索不止,徭役繁多,欺压小民,转卖奴仆。羌人本是顺民,逼得铤而走险,揭竿而起。我本大好男儿,岂能助纣为虐。”,声音越发高了起来。耿恭哑口无言,许久才说道:“果如此,我定会奏报朝廷,善待此事。”。拓拔勒插话道:“我刚来酒泉数日,就听到传言:此次西羌叛乱,聚十万之众。都是被马防逼出来的。”。
    耿恭心情越发沉重,饮了几杯闷酒后,断然说道:“二位兄弟放心,我此次去西羌,绝不滥杀无辜。”。拓拔勒说道:“既如此,二位兄弟何不随我到塞外骑马打猎,喝酒唱歌,何等快活逍遥,好过为此烦恼。”,成上一拍酒案道:“说得好,来,共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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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共饮一杯后,成上仿佛酒意上来。说道:“咱们和於除鞬拼死厮杀,我却甚喜他自由之性。驰骋草原,喝酒打猎,我爱极了这种活法。此次回到家中,本想再练出一支商队重操旧业。既然拓拔兄如此说,等我事了,也许还真去找你,也许……我还应该娶了你妹妹,再生上几个孩子。”。拓拔勒喜道:“这事包在我身上,青雁除非瞎了眼,才不愿嫁给成兄。”。
    耿恭看着成上,片刻后说道:“你不用再劝我了,我视班超大人为楷模。此生为大汉征战四方,上报君王,下安黎民。”。成上却不肯罢休,大声问道:“只怕上下不可两全,你何以自安?”。耿恭难以回答此话,顿觉无力。说道:“总要尽力而为,逃避也非良策。”。成上举起酒杯,说道:“好,既如此,我和拓拔兄在此预祝你建不世之功,封侯可期。”。
    耿恭听成上言中竟带讥讽之意,这可是二人相交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心头愈加难过,真想就此答应成上。可一想到班超二十多年来殚精竭虑,经营西域的苦志,父母也为此埋骨疏勒。还是下定决心说道:“我此去西羌,绝不以杀人为功。若朝廷允我为护羌校尉,我将竭力安抚羌人。若不然……若不然……”,拓拔勒接过话去,说道:“若不然,就牧马塞外,做个自由的拓拔鲜卑人。”。成上也以热切的眼光望着耿恭。
    耿恭性虽极坚韧,却非拘泥之人,当下高声道:“好!做个自由的拓拔鲜卑人。”,此话一出,顿觉心头畅快无比。
    三人开怀畅饮,直至人事不醒。
    在酒泉蹉跎十日后才在李谭的一再催促下上路。云当见耿恭始终闷闷不乐,悄悄问他道:“你说奇怪不奇怪?”,耿恭不明所以,应道:“什么事奇怪?”。云当娇笑着,声音更低道:“咱俩自那一次之后我就有了溥儿,可这些年来也不知多少次了,我怎么就没再有呢?”,这话问得耿恭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怀玉见到二人咬着耳朵,不依道:“什么好事?让我也听听。”。云当笑着也咬着耳朵告诉了怀玉,怀玉立刻想起当年被耿恭骗得好苦。恨恨说道:“那只能怪他,连医官都说他受了伤。”。
    耿恭一听此话,大笑起来:“好,我这就辞官不作。不干别的,专生儿女。”。
    耿恭先到洛阳整军备战,发越骑、屯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士卒三千人。听到耿恭回到洛阳,石修、张封等当年回到洛阳的五人急忙赶来相见,推杯把盏之际,念及当年岁月之艰辛,同袍赴死之无畏,无不相视而泣。
    此时耿恭的族兄耿秉在耿恭出战金微山之时已经逝去。又听到耿忠正在病中,耿恭急忙带着妻儿前往探视。进到内室后,见一儒雅老者正给榻上的耿忠诊脉,身后还站着一个弱冠男子捧着药囊,耿恭只得静立一旁等候。耿忠见他到来,想直起上身招呼,却被老者喝住:“别动!”,声音甚是严厉。耿忠久经沙场之人,竟也乖乖听话不动,只向耿恭微微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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