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天使

  “我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扶苏很快坐了起来，关心地：“吃过饭没有？我把菜热热——”
  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其他的女孩子不是大发雷霆，就是趁机撒娇，述说自己等得多么委屈，像扶苏这般乖巧体贴，没有一句责备，倒是头第一次。是因为和父亲有约定吗？但她之前似乎并不特意讨好自己，她和父亲真的有交易吗？如果有，会是什么样的交易？
  江允浩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发呆，脑子里一片混沌，要问吗？怎么问？开门见山还是迂回战术？问了以后如果没有退路，怎么办？江允浩只觉得自己的心，纠成了一团乱麻，完全理不出头绪，是进是退？
  扶苏却突然在这个时候转过脸来，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发呆，有些奇怪，于是问：“江允浩，你怎么了？”
  江允浩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扶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有些不安：“怎么了，这样看我？”
  江允浩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终于只是笑嘻嘻地答道：“当然是你好看啊——”
  “没正经”扶苏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笑着应了一句，便将热好的菜端了上来，两人开始吃饭，江允浩并没有忽略扶苏在听到他那句玩笑后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在担心什么呢？
  越来越肯定她和父亲之间是有交易的，或者这就能解释当初他向她表白的时候，为什么她的表情如此怪异，他那时以为她对自己多少有些感情，现在想来应该是自己对她的感情，超出了她与父亲交易的范畴，所以她当时才会表现得那么犹豫，那么不安，江允浩不明白的是，她后来又怎么会接受自己，难道与父亲有了新的交易？
  江允浩正冥思苦想，却见扶苏正盯着自己，一脸的疑惑：“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合口味？我见你这些天有点上火，所以有意做得清淡些，是不是不喜欢？”
  扶苏的眼睛异常清澈，江允浩连忙扒了两口饭，又连着喝了几大口酸汤，这才开口：“不会，很好吃，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不过——”
  扶苏立时又紧张了起来：“不过什么？”
  “以后若是晚了，就不要等我了——”
  “我喜欢两个人一起吃。”扶苏笑了笑，很快垂下头：“以前都是一个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过习惯了两个人之后，好像不怎么喜欢一个人——吃饭了。”
  扶苏的头一直垂着，江允浩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不过看她几乎将脸埋进碗里，这话说出口并不容易，江允浩用力甩了甩头，不想再去怀疑这话是真是假，到底有什么居心，他只想追随自己的心——
  没有人能习惯孤独的，尤其是在习惯了两个人之后。
  替身天使
  江允浩终于决定忘记今天所发生过的一切。
  不是真的放开，没有丝毫的芥蒂，而是做出了选择，选择了他越来越习惯，也越来越贪恋的两个人的温暖。
  饭后他洗碗，扶苏将洗干净的碗擦干放好，两人的视线总是无意识地碰到一处，然后会心地一笑，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江允浩却甘之如饴，只盼望这碗越洗越多，永远洗不完才好。
  终于将最后一个碗擦干放好，扶苏拍了拍手：“好了，要不要喝茶？我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好茶——”扶苏对这里已相当熟悉，踮着脚尖往柜子里瞧，她今天穿了一件小碎花的裙子，原本刚刚盖过脚踝，一踮脚，整个脚都露了出来，小巧白皙，倒像是含苞待放的白莲，看得江允浩心中一荡，他原本心事重重，铁了心不去想这些繁杂之事，便有些放纵自己，手一伸再一紧，扶苏整个身子便落入了他的怀中，扶苏略微有些挣扎：“别闹了——”
  这话听起来很亲昵，自那日扶苏告白后，两人亲近了许多，不过倒也没有特别亲密的举止，每次都似乎差了那么一点点，扶苏现在的话，倒是给了江允浩莫大的勇气——
  江允浩的手加重了力道，两人的脸挨得很近，扶苏的眼睛瞪得很大，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允浩，眼眸清澈，睫毛微微地颤着，看得江允浩不敢直视，终于忍不住轻斥道：“闭上眼睛。”
  意外地，扶苏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忽闪忽闪的，像只受了惊的小鸟，随时可能振翅高飞，江允浩没有犹豫，立刻吻了下去——
  不同于之前的蜻蜓点水，江允浩的吻蛮横霸道，不断地索取，不断地深入，揽着扶苏的手也越来越紧，恨不能将两人的身子融为一体。扶苏表现得十分生涩，倒有几分羞怯，毫无矫揉造作的自然本色，却是最吸引人的，江允浩益发地沉迷其中，吻越来越深，不过却不似最初般穷凶极恶地掠夺，渐渐温柔起来。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当两人终于停止了这个几乎没完没了的吻时，扶苏的脸已红得似熟透了的苹果，可爱得让江允浩忍不住又伸出手去，这一次，扶苏逃得很快，表情声音都有些不自在：“好渴，我，我去泡茶。”
  话一出口，扶苏才发现有些语病，于是脸更红了，江允浩一把抓住她，重又将她揽入怀中，头埋在她的颈中，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有些嘶哑，却很清晰，很有穿透力：“我们以后，一辈子这样，好不好？”
  看不清扶苏的表情，却能感到她的身子僵了僵，并且越来越僵硬，江允浩不解地放开她——
  她看起来有些古怪，并没有太过吃惊，不过却是神色僵硬，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烦恼，不过有一点惊惶却很明显，这样的反应，正常吗？算不算好现象？
  江允浩凝视着扶苏，哑声追问道：“好不好？”
  扶苏的眼睛既然不敢与江允浩对视，沉默了良久不过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这是拒绝吗？江允浩紧盯着扶苏，不容她逃避：“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才刚刚开始，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扶苏有些为难，江允浩却是步步紧逼：“你对我没有信心？”
  “不是这样的”眼见江允浩脸色越来越阴沉，扶苏有些着急：“你一下子这样问，叫我怎么回答？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这么简单的。”
  “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不妨都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江允浩拗劲上来了，不肯放过扶苏，扶苏被逼到了死角，终于无奈地：“你的家庭，不会反对吗？”
  江允浩猛地抬头，紧盯着扶苏：“你怎么知道我家里一定会反对？你认识我父亲？他说反对？”
  扶苏似乎吓了一跳，很快摇头：“我怎么会认识你父亲？我只是听说有钱人家规矩多，而我，我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好——”
  “我爱你——”江允浩用三个字阻止了扶苏，是的，这就是最好的条件，可以摒弃其他所有不足唯一的条件。
  扶苏似乎准备了很多的话，但是，凝视着江允浩的眼睛，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良久，她才挣扎着：“江允浩，你还要纵容我到几时？你明明知道，知道所有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江允浩一呆，完全不明白扶苏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诧异地望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就在你进家门之前，元素素给我打过电话，她说她相信我和你父亲之间有交易，而且已经全部告诉了你，因为这个，你恨她，所以为了报复，你会向我求婚，要我无论如何不要答应你，因为你不是真心的，将来一定会后悔。”
  江允浩闭了闭眼睛，这个元素素，为什么做这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她到底还要害自己到几时？自己早该料到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却没有想到这般狠毒，江允浩恨得几乎发狂，瞪着扶苏：“所以你以为我刚才的话，不是认真的？”
  扶苏并没有回答江允浩的问题，而是问：“关于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江允浩忍不住抬头，扶苏的眼睛很亮，也很清澈，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解开自己所有的疑惑，但是，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江允浩犹豫了。
  替身天使
  沉默了良久，江允浩终于开口。
  他的表情淡然，却又很坚决：“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与其摊开来之后不开心，不如干脆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他虽然不想听，但扶苏却是非说不可的。
  扶苏垂下头，仔细理了理思绪，这才抬起头来，直视着江允浩：“既然你不问，那我自己说——”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已经知道我？”江允浩抢在扶苏开口之前问：“那红酒你是故意的？你怎知后来的抽奖我会刁难你？”不过他旋即自问自答：“我是不是问得太愚蠢了？你一定是有备而来，自然摸透了我的性格，知道我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但是——”江允浩还是有些不明白：“卡迪亚的手镯，我是临时起意，你怎么会——”这是他不明白的地方，也是他最想知道的，是不是，两人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准备的设计？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扶苏缓缓地摇了摇头：“我那次纯粹是去捧场的，你知道我是出版社的签约作者，按规矩要露一下脸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事先设计好的。”
  “真的？”虽然知道扶苏不太可能在这个问题上欺骗自己，不过当日发生的事情太过巧合，如果说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还真有点让人怀疑。
  “我既然都承认和你父亲有交易，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骗你？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巧合，不过——”扶苏苦笑：“如果没有那一天的事情，只怕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