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频伽

第53章


他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如果我放了你,你不会又回到李元昊的怀里去吗?虽然我曾经傻到相信你这样的女人,但也不至于那么傻。如果他不来,你就等死吧。”
什么?这是他的决定吗?如果李元昊不来,她就必须死。那过去的种种对于他李士彬来讲,真的就可以一笔勾销?还是对自己已经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非要夺去生命才罢休吗?
“不,我不想死~~~~~~”雅漾惊呼。她扑到李士彬身前,乞怜般地说:“士彬,你曾经爱过我,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像之前那样善良的,你曾经因为错杀了五百降兵而自责不已,那才是真的你呀。在你心里,还是关心我的,你不会杀我,对不对?”
李士彬冷哼,抓住雅漾的手腕,“瞧你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啊。”抬手拍拍雅漾的脸,“当时你为了活下去,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在李元昊面前像条狗一样的摇尾乞怜?”
狂乱地摇着头,没有!没有!
可是,真的没有吗?不是,她有。在被打得满身是血的时候,她匍匐着爬到李元昊面前,求他救自己。现在是不是真的就像李士彬说得那样,又一次低头祈求生命呢?
忽然间,雅漾觉得李士彬对自己的评价也许偏激,但可能真的没什么错。
她瘫倒在地上,任冰冷从地面向手臂侵蚀。也许,她真的不该再一次这么做。
恍然间,觉得有人在解自己的衣服,雅漾抬起视线,看到那是李士彬的手,他在干吗?
抓起衣襟往后退,她觉得恐惧,还有前所未有的恶心。
“你要干嘛?”雅漾问。
“你在求着李元昊饶了你之后,是不是就对他投怀送抱呢?”李士彬向前迫近,“你如果真想活下去的话,就该对我也做相同的事情,你说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
雅漾继续向后退,踉跄着,摔倒,起身再后退,她退,李士彬则慢慢逼近。
她尖叫着,哭着求饶。
不!绝不!
也许什么都不清楚,但雅漾唯一清楚的是,她不要李士彬碰他,一点点都忍受不了。
身体总是最诚实的,完全都不懂得欺骗。
即使眼前的李士彬如同原来一样温润如玉,她都不要他碰。
“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到目前为止,还一直是。”
雅漾摇头:“不!你离我远一点,我不要看到你!我已经不认识你了!你已经变成我不认识的人了。”如果他还能被称作一个人的话。
狞笑着,李士彬将雅漾扑倒,用牙齿撕咬着她的颈项,双手一边撕扯衣服,一边对她的身体施以最愤怒的力,扭掐着,抽打着。
雅漾避无可避,手腕被刚才解下的绳索复又绑在头顶。
李士彬用最接近野兽的方式分开她,将她撕裂,痛在身体和心里同时蔓延。
她始终在挣扎,这是她经过过的最让她恶心和痛苦的性,这个才叫真正的强暴,身体与心灵的双重虐待。李士彬在她身上骂着,发泄心中的愤怒,雅漾也开始回骂他,用自己知道的最难听的语言,到最后她开始诅咒:“李士彬,你这个禽兽,你会死得很难看!你一定不得好死!”
骂到喉咙沙哑,骂到李士彬停止所有的动作,骂道他将她扔在地上,不理不睬地离去。
雅漾这才蜷起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团,低低的啜泣,哭声仿佛受伤的母兽,绝望而悲戚。
李元昊,你在哪里?
她想,李元昊应该不会再来了。
只记得,但丁的《神曲》中有这样一段,地狱的门口有块牌子,上面写着:请把希望放下来。
现在,雅漾放下的就是希望。
因为,即使他来了,他也不要自己了。
这个时代,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
第49章 真儿
时间失去了意义,身体感觉不到温度。
雅漾躺在那里,任冰冷蔓延,从身体到心灵。被捆绑的双手已然麻木,麻木的又何止是手。
混混沌沌地,她感觉有人在用温水擦拭她的身体,从背脊到手臂,然后披上上衣,接着是腿间残留的血迹,温柔地,轻缓地。
耳边传来低低地啜泣声,心疼的声音。
那不是她在哭,她没有哭,哭完一会儿了。
手被绑着,她试图回头,但角度不对,转不过去看背后的人。
沙哑着刚才叫喊到破声的嗓子,说:“放开我~~~~”
背后的人起身,开始给她解开束缚。
那是个女子,棉布的裙裾拂在脸上,淡淡地香味,不起眼却温暖。
雅漾抬着头,看不清她的脸,直到她蹲下面对雅漾,一脸地担忧。
雅漾笑了,真心地笑了。
人死而复活像李士彬那样,即使他对她做了那么残酷的事情,雅漾总觉得那是好事,从此,她不欠他什么了,不欠命,不欠情。
死而复活的不止他,还有真儿,可怜的、小小的真儿。
她红着眼睛,看着自己,小嘴动了动,想笑却没能在唇边绽开。
转头在盆里用沾湿的巾帕给自己擦身。
“真儿?”雅漾叫她。
“小姐~~~~~~~~~~~”真儿颤抖着唇,说不出下一句话。
“真儿,你还好吧?”雅漾问得不确定。
真儿点头,眼里一片温柔:“小姐,真儿还好。”
柔柔软软的一句,久别重逢的问好,真儿的眼一如往昔地澄澈,也许,多了一丝沧桑,可是,依然善良。
雅漾扑过去抱住真儿,抱紧,很紧,仿佛抓住浮木的溺水人,泪水开始狂飙,哭声悲戚,再也没有掩饰。
真儿就任她抱着,小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拍击得很安抚,很心定。
许久时间不见,反而是变得成熟了。
“真儿,我难受,心里难受!”
还是拍了拍她的背,真儿从一边捡起雅漾的另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小姐,真儿知道,您心里难受,我也难受。”
雅漾点头,拼命点头,真儿反而过来扶住她的脸,用巾帕给她擦去眼泪,又绞了绞,给她擦了把脸。
 “小姐难受就坐一会儿,真儿帮您把衣服先穿上,不然着凉了。”顿了顿:“冻坏了可是会更难受的。”
“恩~~~~”轻声答应,乖顺地配合着真儿将衣服穿起来。
真儿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雅漾是一个一刚出生的婴儿,一不小心就会受伤一般。
穿好了衣服开始梳头,头发梳得简单,只在后脑勺扎了两个简单的髻,清纯得如同少女。
“小姐想喝水吗?”
“恩。”点点头。
小真儿不知又从哪里端来了水,喂着雅漾一点点地喝。
清冽的水从喉管灌下,凉渗透了食道与胃,洗涤了一部分的身体。
放下杯子,任真儿握住自己的手腕,揉开腕间触目的淤血,这感觉痛,却让人清醒。
“小姐不要怪将军。”真儿说,“将军其实很可怜。”
雅漾目无表情,直直看着远方。
真儿也不在意,继续说:“将军这两年,日子过得很苦。”
“咝——”揉到痛处,一声痛呼。
真儿忙捧起她手,呼呼地吹着,确定雅漾不痛了,才又继续说:“将军从党项人那里逃脱了之后,大宋是肯定不要他了。他只能四处流落,到了角厮罗,入了军队,吐蕃人一样是看不得党项人,将军的身份尴尬,也被阴谋给害了,脸和声音变成现在这样。”
真儿柔声而平淡的陈述,每一句都击在雅漾心里,对于刚才李士彬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她不能原谅,可他一路走来,性格大变,中间的变故又何尝不是惊心动魄。自己以为吃了不少苦,李士彬又如何呢?
“眼看着将军一点点变,为了保护自己,把表面变成坚硬的壳,里面却是软的,只消将外面的壳敲破一点点,里面的血和脓就会都流出来。”真儿放下雅漾的一只手,改为去揉另一只:“小姐不要怪将军。后来他去找过你,那个时候是将军救了真儿的,后来真儿好点了,就和将军去栖身的小屋找过小姐,只是小姐不在那里了。”
是吗?他们去找过自己,只是自己已经将过去抛却,去了拾翠处,开始了堕落生涯。
如果~~~~~~~~~只是如果~~~~~~~~~
那时还能再坚持一点点,一切都会不一样。
没有爱恨,没有复仇,也许没有钱,但应该会有简单而平实的幸福。
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而后天是美好的,自己死在了明天的晚上。
人生有时候不在于命运的安排,而在于自己的决定,是雅漾自己断送了夏雅漾的幸福。
物是人非,什么都回不到以前了。
“我们很害怕,我特别害怕,怕那些人回来对小姐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将军当时知道的时候,痛哭的样子我现在都还记得。小姐,将军心里难受,也没人对他好。你不该变成李元昊的人。那是将军的仇人啊。”真儿的眼红了,她不是责怪,而是心痛,到现在,反而是她疼惜李士彬多一些。
而自己,给予李士彬的,只有原谅了,只是,他不原谅自己。
她活该吧。
雅漾看着真儿,缓缓开口:“真儿,你该恨我的。和将军一样,你们都该恨我。”
真儿吸吸鼻子,不解地看着雅漾。
雅漾闭上眼,不敢看真儿的脸,鼓起勇气说:“那日,我就在屋外。就是,你被~~~~~~~~你知道那天的。是我不敢进去救你,我怕自己也被~~~~~~~~~”
没有回答,雅漾等了半晌,都没有回答。
然后,真儿又开始揉自己的手腕,只淡淡地说:“小姐进来,只会一起被糟蹋,还好小姐当时没进来。”
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小的女子。
她,才是善良的,善良得让雅漾羞愧。
她告诉真儿这事实的时候,只是已经被自己憋到要崩溃了,她必须说出来,如果有什么恨,她希望在今天一起被还清,可是真儿不恨她,这才反而让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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