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懊悔,如果当年没有他的坚持,后面的事,应该都不会发生。
陆岱鸿毫不讳言,说他当年也是因为小花那双酷似芸娘的眼睛,才会生出一念之仁,留下她。
他说没想到,后来在客栈里,居然会遇上夏侯延。夏侯延告诉了他所知道的全部的天星教之事。
他与夏侯延分开后,将小花一送到浮云谷,就急急去查找天星教灭教那日,在现场的一些人。将他们捉住,仔细查问,一一相互印证。
他接着便挟持金龙门掌门林贵,一同亲自上了天意峰,查看了王雯梅当年将孩子扔出去的准确位置。
他再想及小花那异常特殊的体质,还有她身上那颗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挂饰,这才肯定了她的身世。
陈简久久无语。
往事唏嘘,陆岱鸿又对陈简道:“就算你当年没有辜负芸娘,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你是接任浮云谷谷主的人选。你会为了芸娘,放弃谷主之位,入赘天星教?”
陆岱鸿见陈简沉默,又问道:“你当年重新回去找芸娘,是否真的想娶她为妻?还是你准备让芸娘见不得光,做你的外室?
你们都认定芸娘是丧魂林的勾魂尊者。可芸娘何曾亲口承认过?她不过是懒得再解释罢了。这样也好。不然,她怎么看得清这个武林,看得清人心!”
阵阵内疚,闪过陈简的双眼,他胸口一阵撕痛,却强忍着没有用手捂住胸口。
陈简没有正面回答陆岱鸿的问题,他继续沉默好一阵后,才应道:“即便她真是丧魂林的勾魂尊者。她若跟我在一起,我一生都不会娶第二人。”
陆岱鸿了然,不禁冷笑道:“你不娶第二人,但也不会娶她!”
陈简不置可否,很快便将话题转向芸娘中毒之事。
陈简不信望春冢会有人对芸娘下毒。他告诉陆岱鸿,这只是他的执念,只因他对蕊珠的心结太深。因蕊珠与芸娘是情敌,便怀疑她。
陈简历数上官蕊珠对陈简与芸娘做过的种种大度相帮之事。他说上官蕊珠要真的是那样的人,什么法子不好置武功全失的芸娘于死地,而非得大费周章地偷出天机丸,毒杀芸娘?上官蕊珠不会那么蠢。
他问陆岱鸿,他与芸娘可曾受到过任何追杀。陆岱鸿摇头。
陈简抽丝剥茧,将事情一一摊开。结论还是芸娘是不幸地死在阴差阳错之下。
陈简更开解陆岱鸿,天星教被灭教之事,背后有一张深不见底的大网,将整个武林都牵连其中。这惊天布局,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此事的线索,自从天星教被灭后,便销声匿迹,查无可查。
所有与此事密切相关,像一剑山庄庄主杜令这些人,都陆续蹊跷而死。他们都是死于自杀,留有遗书,言明以死谢罪。
他与夏侯延张玉宇等人,都亲自去验过尸体,确是自杀无疑,没有任何他杀的迹象。
目前只有三个与当年天星教灭教之事,密切相关的人还活着。他们就是龙梅山庄的欧阳震与王雯梅,以及武当的清风道长。
清风道长,为人鲁莽,未曾参与到天星教之事的核心当中。他那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王雯梅那里也没有太多线索,她都是按欧阳震的指令去做事。
而欧阳震,则因为此事刺激过大,突然间走火入魔,咬掉自己的舌头,成了废人。至今瘫痪在床,不能动弹。
少林已经将龙梅山庄保护起来,至今亦是。
茅廉与张玉宇,还有望春冢、少林,以及整个武林的医术高手,都曾为欧阳震诊治,但皆毫无办法。
欧阳震,是天星教之事,唯一的线索。陈简让陆岱鸿去龙梅山庄看看欧阳震,看能不能让他出现奇迹,提笔将当年的事,都写出来。
……
小小花这一年多能有雅雅与张玉宇、陆岱鸿等人救治,目前已无大碍。但他的心脉被苦藜藤所伤,终身不能练武。
他能够活下来,像正常的婴儿一样爬行,开始学习走路,已是奇迹。
小小花是男孩,却生得肌肤若雪,模样甚好。他长得很像小花,眉毛与鼻子却同张玉宇一模一样。
小小花畏寒。冬天将是他懂事后最讨厌的日子。他的心脉,会在整个寒冷的季节,阴疼地伴他度过寒冬,一生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呵呵,小花会遇上谁呢?温馨,在生活中感受真情,才是她追寻的幸福吗?呜呜,可怜的小花,一只烤红薯,不能把你骗了。
下面情节转换较大。没有撕心裂肺,只有偷鸡摸狗……
江湖行(5)明明
晋阳城外的二郎山上,有一座几乎废弃的山神庙。它没有庙祝,也没什么香火,十分冷清。只有附近的村民,偶然会到这里来,烧香拜拜。
小花自从离开叶康后,便往与他相反的方向,飞速“逃离”。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与昔日相比,有些虚弱。来到二郎山,便暂时在此处停留休养。
小花饿了,便以庙里的祭品果腹。但此处的祭品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哪里能满足她正常的食物需要。
小花还是像在丧魂林一样,主要靠到山里采摘野果蔓藤,补捉小兽飞禽为食。
她不会过量捕杀小兽飞禽。只要够她果腹用,她就会停手。
她因叶康之故,身体元真耗费过多,必须运功调息休养。如果能有珍奇药物相辅,对尽快恢复她的元真,多多益善。
识别奇珍药草,小花驾轻就熟,毫不费力。她晚上会趁附近庄子里的村民都睡着了,偷偷潜入其屋中,取来药罐,熬制药物。
天亮之前,她亦会及时将药罐放回原位。
她有时看着人家灶房里的米食盐巴等物,会咽咽口水。有时,她的手都已经伸出去了,最终还是缩了回去,将手指头放进嘴里,砸吧砸吧,然后悄然离去。
可为了药罐,老是夜夜摸入村子,时日一长,小花觉得越来越不方便。最近她采的有些药物,需要一整日,或更长的时间熬制。
小花想了又想,这次便多捉了一只小兽,将它放到药罐主人的院子里,然后将药罐偷走。
一个药罐而已,即便村民再穷,也不会太在意。整个村子都是熟人,需要时,哪里不好去借。这户人家,倒是在自家院子里莫名其妙捡到小兽,高兴之极,哪里还记得自家的药罐不见了。
小花见之,似是想通什么。从此以后,她若需要什么,便会以小兽飞禽,山中的珍果药草,“换”她所需要的东西。
呵呵,烤肉上加点盐,味道就是不一样,好鲜美。偶然吃点谷物,哪怕是小米粗高粱,也能让她回味无穷。
但小花不想让人察觉太多。这种打牙祭的方式,她用得少之又少,慎之又慎。村民们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想太多,只是往山神庙去得勤了些。
小花后来便不再到村子里去了,渐渐地,山神庙的香火又恢复了昔日的冷清。
小花的身体一日日复原。而叶康在丧魂林里仅有的几次,因练功的极端痛苦,而无意泄露出的玄天心法,已自动记入小花的脑中。
但要是说小花故意记下玄天心法,其实是冤枉她。叶康不自觉地喃喃自语泄露心法时,意志力极强的他,根本就没有真正说出声来。
但这对耳目聪灵之极的小花,就算她不想知道,也难以阻止其在她脑海中自动保存。更何况那时,她必须得密切注意叶康的身体变化。
而她亦能透视叶康的经脉内,玄天真气运行周天的轨迹,以及由此产生的种种不同诡异之处。小花焉能不明白,月阴神功的秘密。
在这段休养身体,恢复元真的过程中,玄天心法,奇迹般地被不自觉的小花,溶入其功力中。其实,在丧魂林里,尤其是在血魂潭时,这种不自觉就已经出现了。
……
小花日渐恢复。一日,她从山里返回山神庙,远远便闻到一股别人闻不到的烤红薯的味道。馋得她,几乎立刻就掉了口水。
仿佛真的不通世事人情的小花,从未去偷摘过村民们田里的东西。恐怕她也是担心以物换物,山神庙又会不得清净。
破旧的山神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堆熄了火的灰烬,下面埋着烤熟的红薯。
小花幼时曾被楚飞带着,跟着他一起这样烤过红薯。那软软香甜的滋味,十指乌黑抹脸的搞笑经历,她记忆尤深。
当年谷中的一些同龄孩童,笑她披头散发,肯定是个丑八怪,怕见人时,楚飞为她打架,为她辩白,说她才是浮云谷最漂亮的女孩。
她不想楚飞为她打架,便离那些孩子远远的。
反正有雅雅陪着,有楚飞相护,有田霜凌震与师叔祖,最最关键的,还有她师父张玉宇的关心,当年有一条金环蛇王,便会满足开心之极的小花,才不会跟在谷中那些嘲笑她的同龄孩童后面,追着要和他们玩。
此刻的小花,闻到香味,顿觉饥肠辘辘。她不知道是谁烤的红薯。但她真的很想吃。
她犹豫了又犹豫,终是敌不过记忆中香甜的烤红薯滋味,她蹲下身子,慢慢将灰烬拔开。
烤红薯只有三个,而且很校小花掰开红薯,慢慢吃起来。不知不觉,这仅有的三个小红薯,被她吃得一干二净。而她眼里的泪珠滚啊滚,就是不肯掉下来……
苏岭捧着一陶罐清水,一拐一拐地回到山神庙。他见红薯皮落在灰烬边,红薯一个也不见了,不禁哇哇大叫:“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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