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

    大队人马在许阳城中休息了两天，在补充了必要的物资之后，继续向西北方面前进，一日之后，遇过边界，进入了七里川。
    初冬时节，朔风如刀，七里川上，一片枯黄，远处天与地相接之处，雪花弥漫天际，周围除了呼啸而过的朔风之外，就是一片的死寂。
    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如蛇一般伸展到远方。
    在许阳城向导的指引之下，大队人马沿着七里河一路向东，速度很快。至中午时分，大军原地驻扎休息。
    而率领前往斥候的青阳则派人向肖云禀报，在前面发现了一支小的邪修组织，请示如何处理。
    “仙长，这些人男女老幼都者，人数有几十人的样子……”
    “告诉青阳，边界不容许这样的邪修存在！”
    肖云这一句话，便判了那些人的死刑了。匆匆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大军继续前进。在路过一个小山坡之后，肖云看到，在小山坡的一边，有一片已经被摧毁了的营帐，而在那些被摧毁的营帐之间，伏着一具个尸体，空气之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臭味。
    肖云扫了一眼，那些地上的尸体，然后继续策骑前行。
    大军行动速度非常之快，两日之后便越过了七里川，进入了风河川。
    在第三日傍晚扎营之时，青阳他们又抓了一批邪修。因此肖云需要知道关于灵蛇门的相差情报，所以青阳将这批人送到了肖云的营帐之中。
    被抓的这些邪修有二百多人，其中男女老幼都有。其实，邪修并不是全部都是修行者，他们中也有许多是普通百姓。只不过他们生长于灵蛇山脉之中而已。
    这些人身上穿着兽皮衣服，脸上满是污垢，所有人的眼中都夹杂着浓浓的恐慌。
    肖云皱着眉头扫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指着一个坐在最前面的男人道：“你，出来……”
    那邪修满是恐惧，坐在地上面无论如何就是不肯起来，可是在这里，哪里能够任他坐站？很快两名巡舵兵便过来，将他拖了出来。
    肖云扫了这个男人一眼，男人魁梧健壮，脸色呈紫铜色，身上穿着一张兽皮衣服，在露出的手臂上面则是纹着一只狼头。
    “姓什么？叫什么？属于哪一支邪修分舵的？”
    那男人目光有些游离，沉声回答道：“仙长，我叫赵由，是邪剑修的百姓。”
    肖云冷冷一笑道：“在我面前说慌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之后，肖云对左右道：“拉出去砍了！”
    两个巡舵兵过来，拖着那男人就走。那男人脸色立即变的苍白，一边挣扎一边高声解释道：“仙长，我知错了，我不是邪剑修的人，我是邪法修的人，我愿意如实回答仙长你的所有问题，求求你，别杀我……”
    肖云淡淡一笑，示意手下放开那男人，然后道：“你既然是邪法修的人，那么这次进入边界，你们邪法修部一共来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我知道，人很多，很多。”
    肖云看那男人眼色虽然惊恐，但是没有浮动，知道他说的是真话，然后点了点头问道：“那么他们都在何处？”
    那男人略一迟疑，随即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普通的百姓。不过我知道，邪法修的一支巡舵队就在风河川上面，离这里不足百里……”
    “多少人……”
    “一万余人……领头的是舵主的弟子萧子龙。”
    肖云皱了皱眉头，然后道：“邪法修的舵主萧南玉在何处？有没有在这边？”
    那男人神色一变，迟疑一下，然后道：“舵主现在还在灵蛇山脉中，距离这里有千里之遥……”
    看到这男人的眼睛闪烁，肖云知道，他在说谎。皱了皱眉头道：“敢说谎，拉出去砍了。”
    巡舵兵再次扑了过来 ，那男人似乎知道自己绝难逃一死，便发疯似地朝肖云冲了过来。因为手臂被反绑，他竟然直接张着嘴巴咬肖云。
    肖云反手一巴掌将那男人把倒，随后两个巡舵兵扑过去，将他制住。
    他在地上时还在破口大骂，肖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道：“乱刃分尸！”
    听到肖云的话，那两个巡舵兵直接抽出身上兵器，一阵乱砍，很快男人便成了一堆肉泥。
    血肉纷飞，场面非常的血腥，肖云担心风清岚这个清冷的女子会受不了这种场面，便轻声说道：“风姑娘，你先去休息吧……”
    风清岚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仙长放心，清岚非弱不禁风的女子，当年在北疆，清岚也曾与仙长一起并肩战斗过……”
    话虽然这么说，风清岚的小脸依然变的惨白一片，见肖云看向当场，她连忙转过臻首，尽量不看那血腥的场面。
    看到那男人被巡舵兵乱刀斩杀，那些俘虏里面传出一阵阵惊恐的叫声，众俘虏纷站起，高声叫嚷，不待肖云下命令，巡舵兵便过去用手中的武器一阵的抽打，那些人痛哭流涕最后卷缩在一起，再不敢叫嚷了。
    接下来，肖云又审问了几个人，但是那几个人见识就差太远了，一问三不知。肖云也察觉这些人没有说谎，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肖云现在道是有点后悔了，刚刚杀那人杀的太快，似乎这些人中，就只有他知道一些东西。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用，所以肖云下达了一个名字。凡是答不出问题的，无论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假装，都直接杀了。只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又砍了二十几个人。尸体躺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刚开始杀人，那些人还有些骚动，不过随着杀戮的进行，他们道是一个个呆呆地瘫坐在地上，就像是木头人一般。
    这样问下去，杀下去实在是太浪费时间，最后肖云直接下令，谁知道萧南玉在何处，谁就可以活下去，不知道的，全都杀了。
    场上没有一个人回应，更没有人回答。夜幕已经袭来，朔风之中，火把发出呼呼的声响，那些俘虏就像是木头人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死死地望着肖云。肖云能够感觉到那些人目光之中那刻骨铭心的仇恨。
    肖云手上有多少的人命，他自己也不知道了。所以，这种目光，他见的多了，也就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这样待了一会，见没有人说话，肖云令巡舵兵拿来一柱香点上，然后道：“一柱香的时间内，如果再没有人说出萧南玉在何处，所有人就地斩杀。”
    肖云的话结束之后，那帮俘虏之中再次掀起了骚动，不过那骚动在面对巡舵兵那些散发着寒光的武器时，全都禁声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直来，火把猎猎作响，散发着特有的松油香味。周围一片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那柱香之上。
    一柱香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尤其是在朔风的疾吹之下。
    当最后一点香燃烧成灰烬时，肖云那冰冷的眼睛一一掠过众人的面上。这个时候，人群之中开始有人哀号起来。最先开始的是孩子与那些女人。接着那些男人也跟着一起哀号了。
    肖云转首对风清岚道：“风姑娘，你先回帐休息吧！我送你……”
    风清岚望着肖云，欲言又止……
    在回营帐的路上，风清岚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周围只有她与肖云的时候，她才深吸了口气，开口道；“仙长，你决定怎么处置那些老人、女人与孩子？”
    肖云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风清岚的问题。因为他觉得风清岚这个问题问的太幼稚了。作为全军统帅，自己既然下达了那个命令，就没有收回的可能性。
    既然他们不愿意说，那么他们都要死。
    肖云长出了口气，轻声对风清岚道：“风姑娘，战场之上多是如此，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此事，回去好好休息……”
    听到肖云如此说，风清岚已经知道了肖云的答案是什么了。她虽然知道无法改变肖云的决定，但是她还是决定说：“仙长，那些男人也就罢了，可是那些老人、女人与孩子何其无辜，杀了她们……”
    肖云淡淡一笑道：“风姑娘，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不是修行中人，也会被称为邪修吗？”
    “是因为他们的行事手段与邪修一样……”
    “对，他们跟随灵蛇门的巡舵队进行劫掠，无论他们的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他们杀起人来，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被称为邪修。
    你现在看他们是女人、孩子与老人，可是他们在劫掠的时候，他们比邪修做的还要疯狂……”
    风清岚沉默不语。
    她知道肖云说的对，可是她的心里总是无法接受这一点：“仙长，他们只不过是受了邪修的蛊惑所以才会那样……只要他们能够走入正常人的生活，他们就会变成正常人的……”
    肖云苦苦一笑，他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了，所以沉声说道：“沙场征战，哪容丝毫妇人之仁？风姑娘，你别再说了，你说服不了我的，去休息吧！”
    风清岚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肖云。眼神之中掠过了一丝失望与心痛。这个男人一路的厮杀与成长，她是一直看着的。她亲眼看着这个男人从一个小小的巡舵副使成长为一个拥有数十万巡舵兵的强大门派的主人。她亲眼见证了这个男人那辉煌而又传奇的战绩。
    许久之后，风清岚轻轻地摇了摇鹅首，柔声道：“肖云，你变了！”
    这是风清岚确定肖云不再将她当成是朋友、恋人之后第一次称肖云的名字。
    现在的肖云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心痴爱着唐月影的痴情种子了。就如同以前那个唐月影已经成为过去一般，那个曾经热血、痴情、善良、坚毅、正直的肖云也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名叫肖云的，能够搅动天下风云的归龙门枭雄！
    现在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那样的令人恐惧，噬血好杀，醉心于权力，心硬如磐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现在的他，与人间界的那些枭雄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到风清岚那怜悯而又心疼的眸光，肖云就像是被人用刀子扎了心脏一般，咆哮道：“清岚，我肖云还是肖云，我没有变，我一直知道我要走的路是什么。也知道我最终要走到哪里！可是你呢？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
    “仙长此言却是令人费解了，清岚虽然愚钝，但是对自己想要做什么还是很清楚的……”
    风清岚正待继续说，可是当她看到肖云那血红的眼神时，小嘴张了张，却终是没有开口。
    “你真的明白？”肖云反问了一句，随即失魂落魄地低吼道：“不……你不知道的！你不明白的……”
    人间界，想要实现真的和平，就需要有人用铁与血来解决一切的非和平的因素。想救人就要先杀人，这是人间界的悲哀，但却是现实。
    “清岚，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
    肖云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
    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风清岚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突然涌出了两行泪水。是在为这个像是受伤狮子一般的男人哭泣，还是为那个已经消失了的‘肖云’哭泣，一时之间，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当初送给肖云的那一曲歌舞：
    《初见》
    梦萦相拥一千年，不知年华轻如烟。
    天涯泛舟一世闲，云翻浪滚入天边。
    云书一卷孤灯残，更深露重寂无边。
    又见君自云岚归，尚识妾之迎门颜。
    君心寒似铁，斩断纷扰尘丝。
    梦中妾肝肠寸断泪如帘。
    茫茫孤望一千年，静看沧海化桑田。
    一情一恋一千年，一梦一笑一世癫。
    尘世难忘是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