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的芙丽涅

第25章


树哥养过狗,也算是个这方面的专业人士,照顾大黄应该没有问题。”
  接到这话的谭永树自然是喜出望外。
  张茜初与常宁浩同时愣怔。之后张茜初是忽然联想起什么了,埋下头皱着眉头思索。
  常宁浩挨近她耳边说:“你和那潘雯丽还有联系吗?”
  “是高中三年的同桌。你说呢?”张茜初反问。
  常宁浩心里衡量:三年,他与张茜初认识的时间不过半年长,怎么比,都不是一个等级的,都是不能乱出主意的。
  “你别担心。雯丽是雯丽,你和潇潇是你和潇潇。”张茜初语气镇定得很。
  听了这话的常宁浩,低头看着她戴着眼镜的苹果脸,突然觉得是这么的可亲可爱。他不禁伸出手,在方台下面悄悄去捉住她的手指头。直至把她的手指交叉到自己指间,他几乎是开心地要咧开嘴。
  张茜初是十分惊讶于他的小孩子气,心想他一米八的大个头怎么能学一个小娃儿,他揪着她的指头活生像是一个娃儿纠缠爸妈。不过,算了,算了,看他脸上好像是吃了棒棒糖的表情,她就勉为其难地当一回他爸妈吧。
  这边谭永树首次得到李潇潇的赞同,高兴地把之前的不愉快全忘了,开开心心地送女士们回宿舍。
  当常宁浩亲自把满桶的热水送到五楼的宿舍门口,张茜初几个室友全在门里探出脑袋看热闹。张茜初赶紧将常宁浩打发下楼,把热水拎入宿舍,面对几双拷问的眼睛镇定地表明:“我说过了,他是潇潇的朋友,见我可怜才帮我打热水的。”
  “那么,我们听说的,今晚你们在校园湖边被人围堵的事,也是误会了?”小林子歪着脑袋仔细盘问。
  “那件事,具体我也不清楚。”张茜初以无辜的表情摊开双手说。
  众人从她紧闭的口风里问不出话,切一声无趣地散开。
  张茜初怕水冷了,急急忙忙把水桶拎进浴室里头。
  宿舍里响电话,小林子叫:“张茜初,又一个女的找你。”
  不是潇潇?这么晚了,打来找的人肯定有事。张茜初把脱掉的衣服重新套上,跑掉一只拖鞋去接电话:“哪位?”
  “小初,是我,雯丽。”
  张茜初一霎是哑了,猛一醒急问道:“你来N市了?”
  “是的。现在住在朋友的家里。”潘雯丽说,“没事,就和你先说说,等你军训完,我们再碰面吧。”
  “行。”
  “小初,到时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于是张茜初只觉得脖颈凉凉的是一股风,吹来的不是时候,把浴室敞开的门砰地一下给关紧了。小林子喊:“张茜初,你的热水要凉了。”
  “我知道了。”握着话筒的张茜初应了小林子,回过头对潘雯丽也说,“我知道了。”
  张茜初是想着张净的问题。她接连担心了两天,她周围的校园平静。看来汪师姐的警告很有效,路菲没有来她宿舍捣乱。即是说,张净如果想把这事儿抖出来,八成得看看学生会的面子吧。
  那天傍晚,教官把队伍拉入大礼堂,表彰大会之前各班队要进行拉歌。张茜初被教官喊到前面负责指挥。她跳上张横板凳,两只手刚举起来,便是见到倚在门口的张净。
  他应该是负责采访的头头,身边带了一男一女两名小跟班。男生手里拿相机对着张茜初的方向摁下闪光灯,女生捧着厚黑的笔记本埋头写新闻稿。
  张茜初是镇定,两只手在空中一字划开,自如地指挥上百个女生唱起来:“一二三四一二三四象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正唱到呀么呀么,隔壁的男兵突然抢歌词:“一个钢枪交给我,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 二话没说为祖国,三呀么三,三军将士苦为乐,四海为家,嗨!嗨嗨!! ”
  男生的嗓门本来就比女生大,放开一吼很快就把女生们的歌声给压下去了。
  张茜初眼角一瞟,见张净与两个记者都抿抿嘴好像在等着看好戏。她两只手握成拳头收起,女生们停唱。等男兵们换口气的空隙,她拍拍掌,扬起英挺的眉梢:“姐妹们,大家说三连唱得好不好?”
  “不好!”
  “怎么不好?”张茜初把头往隔壁伸,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嘴角边则勾起个小酒窝。
  下面的女生看到她这么明显的提示,齐声喊道:“声音太小了!”
  隔壁的三连指挥一听,立即要让底下的男生们放大嗓门。
  张茜初再拉拉自己一边耳朵,竖起手指贴在唇上做了个嘘字。
  女生们使劲儿怂恿:“三连的声音太小了!太小了!我们的指挥都听不见!”
  可怜那些男生已经是唱得嗓子沙哑,站在凳上的男生指挥从脑门流下涔涔大汗。而女生们在张茜初一连串的手势下仍执意地唱衰男兵:三连,唱起来,快唱起来!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心急!
  三连终于唱不下去了,男生指挥气恼地指向隔壁的女生们:“三连的兄弟们,我们唱了一身汗,她们坐着说我们唱得不好,你们说,该不该让她们也唱一首?”
  男生们没打拍子应和呢,张茜初在对面响亮地抢话:“姐妹们,他们要我们唱,我们不唱行吗?”
  “不行!我们要唱得比他们好!”女生们答。
  三连指挥看准形势,准备等女生再开唱就来抢歌词。
  结果张茜初带头唱了一句:“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唱,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地方。”女生们整齐唱起了舒缓高音的南泥湾。
  三连指挥挠起头皮,小声问底下的男生:“你们会唱吗?”
  下面自然是一排排的摇头,没人会唱!
  看到这会儿的广播台女记者是笑不拢嘴,对张净说:“副台长,这新来的大一女生真行!我看她胆子也够大,招新的时候可以让她来面试我们广播台。”
  张净衔着抹隐晦的微笑没答话,转身先离开了大礼堂。
  张茜初指挥完拉歌,跳下凳子时往门口望望,已经瞧不见张净的身影了。她摘下军帽拿纸巾擦擦额头的热汗,衣襟内那颗心脏仍在砰砰砰地蹦跳……由于焦虑。她看人向来与爷爷一样瞧得准,因此她已有感觉:这个广播台副台长不是省油的灯。不然怎么有“敢播”的广播台呢?她唯有希望自己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张净会看在学生会的面子上,放过她和常宁浩。
  自这次撞面后,她一段时间没再遇见张净。同时,半个月的军训生活过得飞快。最后一天阅兵表演之后,学生们送教官坐车离开校园,不少人淌下了不舍的热泪。
  五班黑胖班长与表演方队的教官都要求张茜初给他们写信,见得张茜初虽然嘴巴毒,倒是很讨人喜欢。也确实,她和李潇潇在军训中均有出色表现,接下来的学生会与社团招新,都颇颇向她们俩主动招手。
  李潇潇决定加入学生会和校队。
  张茜初听了好友的决意后,道:“我去参加广播台吧。”那是因为大学里这几个学生组织属于学校有关部门直接领导,政治提拔意义不同于一般普通社团。
  “你去广播台做什么?”李潇潇诧异地问她。
  “他们贴的招新广告里,貌似要招记者。”张茜初说,“我觉得我行。”
  “你可以去试试。”李潇潇实话实说的语气尽量婉转,“只是,他们的记者向来以招中文系学生为主。”
  张茜初跑去参加广播台第一轮的报名。看那报名的长龙,大热天下在报名台边围站满一大簇人都没有走。轮到她时,已是等了竟有一个钟头。她向师兄师姐递交自己的个人介绍,头一次心里没底了。
  面试安排在下星期。
  周五晚上,李潇潇便是被专门开车来接她的父母接回家。当然,刘云蓉在周五晚打电话到宿舍唠叨张茜初一定要回家。周六上午,张茜初收拾好行囊,正要回去,却是接到潘雯丽的电话。
  “小初,你今天是休假了吧?”潘雯丽在电话里暗示上次的约定。
  张茜初自是不会食言,马上道:“你住在哪里,我坐车去你那。”
  潘雯丽把住址写成手机短信发给张茜初。张茜初这才知道潘雯丽也有了个人手机。
  在学校的前门搭乘公共汽车,逢周六,人多拥挤。张茜初见缝插针,机灵地往车厢后方寻个喘气的空间站着,不然这里浑浊的空气会让她的鼻子痒得直打喷嚏。抓紧公车上一张椅子的背靠站稳两脚,她低头瞧坐在这张椅子上的男生头顶,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那男生翻开手里的《追忆似水年华》译林版本,嘴里喃喃像是在念读里面的词句:“且让我的泪流到那麽远吧,这样,我的爱人将永远不会知道,曾有那麽一天我为他而哭,这样,或许我就能遗忘了……以及我俩曾一起走过的小径……”
  嗓音似那沧海里的一颗贝珠,一听便能永远记住。
  张茜初心里暗道:算不算冤家呢?该不该先称呼一声张副台长呢?毕竟自己是要加入他的广播台。说是他的广播台,是因为听说他已是下任广播台台长的内定人选。
  公车悠慢慢地过了数个车站,她始终就站在他的座位边上,看着他漂亮的手翻书页,听着他好听的声音念书里的语段,偏偏就是叫不出一句:张副台长。
  最终张茜初只得倒霉地承认:自己就是不会拍自己讨厌的领导同志的屁股。
  既然如此,她只能盼,盼这位领导同志赶紧下车——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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