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的芙丽涅

第31章


  从这件事出发,她恼怒起男朋友常宁浩。像杨森这种人,值得去交朋友吗?
  常宁浩惯例,在补习课结束后打电话给女朋友。
  “常大律师,我正有件事要与你说明。”
  常宁浩是要当律师的人,察言观色是必修课程,早已学会从女朋友的语气里揣摩对方的情绪。他端着口气问:“小初,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是的,我问你,你的那位杨森兄弟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潇潇?”张茜初气势凶狠。
  常宁浩另一只手是拍在额头上,深长地吁气。他不知怎么向张茜初解释这个事。怎么说呢?男人的想法与女人毕竟是不同的。男人以能当美人的红颜知己为义务,再言杨森与李潇潇走不到那种破戒的关系。他尽量使用合适的词汇:“小初,你想多了,他们俩只是比平常的朋友关系走得近一点。”
  “一点还不够吗?!”
  常宁浩常常发觉,就是这样,使得他以为若张茜初站在法庭上,那绝对是所向无敌。
  一阵沉默,仿佛是冷战。
  张茜初脑子里忽然想象出电视里法庭冷场的一段。那么,此刻她的男朋友常宁浩,绝对是站在辩护席里那个不会因是非对错,只会为被告辩护到底的冷酷律师。
  “小初,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好吗?”常宁浩很聪明,可不想因别人的事搞得自己与女朋友闹矛盾,那是多么冤枉的事情。
  张茜初也懂事,既然男朋友摆满了这样的态度,她提一次就够了,再争执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那是他人的事情,她不可能强迫自己的男朋友插手。
  感觉得出张茜初妥协了,常宁浩莞尔。律师的女朋友更是要懂得分寸才行,绝不能多管闲事。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交往的时间渐长,张茜初学会像其她女孩子撒娇了。适当的撒娇,才能增加爱情的甜蜜度。
  “过两天吧。我要收拾行李,你来我家。”
  “收拾行李?!”
  金曼瑶要儿子尽快出国学习,使劲一切手段让大学里的人私底下同意。因此常宁浩办好护照后,便是直接要飞去美国准备入学考试。
  “我妈为这事准备了很久,有几年时间了。”常宁浩说到这,真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母亲那股执着的念头。即是说,金曼瑶早在儿子踏进大学就读法律系,开始为儿子精心筹划未来的事业进程,包括最后物色中张茜初来当催化剂。
  话说,法医都是这样可怕的人吗?
  张茜初同样对自己未来的婆婆佩服得五体投地:“宁浩,你妈是事业女性。”
  “所以,我妈是那种风吹雨打都不会倒的人。”
  “不,应该说伯母是那种冒着枪林弹雨,直到攻下对方阵地的超级英雄。”
  两个人一同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宁浩,你说什么都不能把这话传到伯母那里。”
  “小初,你也是,绝不能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给我妈听,她绝对会拿条子抽我。”
  “啊?不是你爸打你,是你妈打你?”
  接着,两人同时意识到一点:一个是被妈妈打,一个是被爸爸打,也算得上是绝配了。
  天气预报台说今天是今年N市第一次气温下降。刘云蓉要张茜初把过冬的衣服从衣柜里翻出来。她始终担心女儿的鼻子受不住寒气。
  张茜初穿了件薄薄的浅色毛线衣,走出到屋外觉得热,便是回家脱掉,换上短袖T恤披一件运动风衣。反正不是走远,几步路就到男朋友家里了。
  进常家的时候,常家夫妇都不在,家门在一楼她按门铃号后就没有锁。走进去,左边的房门大刺刺地敞开。
  常宁浩坐在床边,对着堆砌满地的衣服、鞋子、书、影碟……一张脸几乎皱成了一个糯米团子。
  张茜初两手插着风衣口袋跳进去:“常大律师,你这是要搬家吗?”她这是第一次进男朋友的个人空间,但是她能就此联想到他在大学里的宿舍同样有多邋遢。
  常宁浩两只手□自己的头发里,像是法师发功一样呀呀呀地乱叫一通,最终可怜巴巴地望向张茜初:“小初,我这不就等着你来帮我收拾吗?”
  “我?我为什么要帮你收拾?”张茜初用脚尖踢开堵在路中的足球,跳到他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你妈从没让你收拾过你自己的房间吗?”
  说到清扫工作,那是大多男孩子讨厌的事情。常宁浩不例外,长这么大了,他的衣服袜子都是一星期从大学带一次回家扔进洗衣机里。至于宿舍卫生,得过且过,能混过检查人员的眼睛就算大功告成。
  “我妈嫌我打扫得不干净。”常宁浩把责任推给老妈子。
  “得了吧,你。”张茜初用手抹过书桌是一层灰,“我看你,将来娶个老婆就是要专门给你打扫卫生的。”
  “那也不必,可以请保姆啊。”常宁浩立马道。
  “你出钱?”张茜初勾起一边嘴角尖讽。
  “我出就出。”常宁浩与她大眼瞪小眼。
  “嘿,也是。你常律师是每月打算入账上万的人,区区几百块钱算得了什么?”张茜初笑着说到这,干脆把桌上他放着的手机扔给他,“来来,现在就可以请保姆了,让她来帮你收拾行李。”
  常宁浩手忙脚乱接住手机:“小初!”
  接下来,常大律师在眼下未入账一万当然是没钱请保姆,只得乖乖撸起袖子自己干活。
  张茜初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喝水,边做指挥:“先把书归类,用绳子扎成一捆,再放进箱子里,才不容易散落。易碎的东西周围要垫上些塑料泡沫,或是布料报纸——哎,哪有像你这样包东西的,一个圆的能被你包成方的,常律师,你这是在包东西还是在做雕塑?”
  常宁浩已是忙得满头大汗,抬手抹了把热汗气呼呼地说:“小初,你太过分了!我教你学会游泳,现在你居然这么对我?”
  “我,我怎么了?”张茜初嘟着嘴说,“我这不是在耐心教你吗?你当初教我游泳也不是说得靠自己吗?”
  待老半天就是没办法把件衬衫折叠整齐,常宁浩泄气了,坐回床上:“不收拾了。”
  “那去给我倒水。”张茜初将空杯子递到他手里。
  常宁浩气鼓鼓地端着她的杯子走出房间,心想自己怎么交了这样一个不贴心的女朋友呢?
  他堵着气,拉开冰箱先拿了一瓶罐装饮料,咕噜噜喝完解渴,才走去给她倒开水。走回去的时候,他那股气其实还没顺,便是抬脚踢开门。结果见张茜初猫着腰站在他的一堆杂物中间,正一件一件地帮他叠好衣服放进旅行箱。
  她的动作灵巧,衣服到了她手里仿佛有生命都成了乖巧的孩子。一件件叠得方方正正排好序列,放在大号的行李箱里就像赏心悦目的花色方旗。别提多漂亮就有多漂亮。看得他自叹不如,心里面甜蜜蜜的,如今这样手巧的女孩子稀罕了。
  他的气顿时消了,咧开嘴。走到她旁边帮她递上衣服,他像小孩子央求:“这件先,这件我喜欢。”
  张茜初没好气地瞪他:“去去去。别碍着我的手。”
  他哪肯走开,抓她的手闹着闹着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这一刻,张茜初是感觉到了什么,没有动。
  她的偎顺让他的心发紧。想到几年的离别,那些中间不定的变数,他的指头便是不禁地打抖,抚摸着她的头发:
  “等我回来!”
  过几天,在她上课的时间,他坐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张茜初身边走掉了男朋友,李潇潇身边走掉了个情人。杨森随医学院一帮同事一块调去了北京进修,大约要一年后才能回来。
  对于杨森的离去,张茜初是忍不住地幸灾乐祸:“他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李潇潇知道她是站在谭永树这边了,也不再敢与她谈论这个问题。
  因一个男人与朋友之间起了摩擦,张茜初真不知该气自己,还是恨那个男人。然而,人家的家务事毕竟自己是插不上手的。渐渐的,她也就不念叨李潇潇了。对于李潇潇偷偷摸摸与杨森通电话,她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瞒着谭永树,她确实心里有些愧疚。
  关于谭永树的近况,奇怪的是,在谭永树公司做事的潘雯丽吱声不提。
  那一次还是张茜初主动问起潘雯丽:近来工作怎样了?
  潘雯丽给她一个答案:小初,我不在N市,在外面跟组长出差呢。
  张茜初听了有一丝感慨:另一个同桌离自己也开始渐远。
  每个人都在成长,不能保证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所有与你交往过的人都能永远在你身边,哪怕可能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
  张茜初把这个话写在笔记里时,恰巧张净在她身后走过,道了一句:“帮我做个节目。”
  说到她与张净的关系,豪华饭盒事件后明显缓和。张净不再躲她,也不会主动找她,除非有公事。她更不会主动去得罪他。
  这样客观的距离,刚好能更好观察彼此。
  俨然,张茜初心里不服气,也得承认:他确实如传闻中才华横溢。
  比如说,在写采访稿子时,常人常常会因引经据典而苦恼。张净则是能够信手拈来,五步成诗。
  张净的记忆力很好,据闻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是,他从不为此感到骄傲,只是说:“这是一个司法人员的基本素质。”
  张茜初后知后觉,方才知道他和常宁浩同读一个系:法律系。
  “张台长未来是想当律师吗?”张茜初向台里的同学打听这事的时候,张净已是从副台长荣升为正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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