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情如烟花灿烂

六十三
    我奋力的跑着,这背后的一切让我恐怖,并且全身发抖,我讨厌这样的感觉.我想甩开这一切,把所有的东西都抛在身后.我累了,真得累了.可是为什么,这拥挤的车流,总是拦住我的脚步.
    李良在后面追了过来,默默,默默地叫着我,可是我不想停下来,李良,我对不起你.我的眼泪现在总是不知不觉地流出来,它发达的到了泛滥的地步,一点都感动不了别人.我听到喇叭的声音,以及人们的斥骂声.
    别跑了,别跑了,难道你不要我了吗?李良拉住我,紧紧地和我拥在一起.陈默,别丢下我,我怕,我怕.
    这样的场景似乎很可笑,又有点煞风景,两个大男孩,在车流中间,不顾一切的抱着,并且哭泣着.可是我什么都不顾了,我想李良也是这样的,他就和我紧紧的抱着,彼此呼吸着彼此的气息,彼此感动着彼此的心跳.
    让一切最痛苦的,最艰难的,最撕心的东西都来临吧!
    当我和李良回到寝室的时候,董老大和王大头以及迫不及待的追问其肖样来了.
    他怎么样了?和你说话了吗?会好起来吧,应该会很快的吧.
    嗯,嗯,我和李良都这样的应答着.然后就上了床.可是谁都睡不着.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最后又相互不忍心看着对方,只能闭上眼睛，紧紧的抱着对方。
    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李良又是这样的说道。
    我也相信一切都会过去，可是一切为什么过的这么慢呢？而且这所谓的一切，似乎又继续增加着内容。比如我的父亲在第二天突然来到我们的寝室。
    那个早上，我们谁都不想起床，我和李良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居然一直没有醒来。本来说好的去看肖杨，但是我确实有点害怕他的母亲，我不知道我能够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况且冬天的早上，谁都愿意多睡一会儿。
    我的父亲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我们寝室的，他敲了几下门，董老大还以为是辅导员来了，赶紧跳下床去，开门，一开门看到我父亲，可能没反应过来，就说了一句，陈默，你爸来了。然后他才啊的一声，陈叔叔，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陈默。他呢？
    他，他在床上。董老大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我和李良已经醒了，并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呆呆的愣在床上。
    陈默。我爸叫了我一声。
    嗯，爸，你怎么来了？我赶紧穿衣服，我爸已经走了过来，在我的椅子上坐着，看着床上的我。我看到他本来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下，也许他是发现了我的旁边躺着的是李良，而不是肖杨。可是要是他发现我和李良之间的关系已经远不是以前那样的话，他的眉头会皱到什么程度呢，我不敢想下去。
    爸……我起床，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父亲，有点愣住。
    李良也起身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伯父好。
    你们怎么都不去上课？我爸问到。
    今天，今天没课！董老大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所以说起谎来，一脸的紧张。
    今天本来有课，老师开会去了，放假了。王大头也许发现董老大的谎话实在不足以让人相信，而且要是我的父亲看一下贴在墙壁上的课程表，就不难揭穿这个谎话。当然我知道我父亲不是为这个来的，他为了我，为了我和肖杨的关系。
    还没吃饭吧，走吧，先去吃点东西。我爸对我说道。
    我洗漱一下。我说道，便拿起脸盆往洗漱间走去，李良也拿起个脸盆，跟了进来。
    怎么办？他轻声问我我一声。
    我也不知道。
    唉。他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其实很不适合吃东西，算早餐是在太晚，午餐又是在太早。所以走进餐馆的时候，顾客还是服务员多。不过这样的氛围似乎很适合谈东西。
    陈默。父亲开始说话了，我抬起头，恍惚的看着他。
    为什么没有和肖杨分开？
    分开过了。
    分开过来？难道又复合了？为什么就不能坚持住呢。就算为了我们，你也要坚持住。父亲在听到分开过了这四个词的时候明显有点惊讶，但是随即是更多的失望。
    我……我怕他伤心，他真的……
    那你就不怕我和你妈伤心了吗？你妈身体本来就不大好，现在为了你，她担心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父亲说道。
    你，你也瘦了。我说道，是的，我眼前的父亲，瘦了，鬓角的白发也越来越明显了。这又是我的错。我总是做错这么多的事情，让所有关心我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受到伤害。可是我不明白，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都不受伤，都快乐的生活着。我不是天使，我做不到。
    我知道这样的感情，在那次以后，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李银河的，白先勇的。可是那些书给我的更多的是同性恋这个群体的艰难，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你在这么艰难的路上走着。我希望我的儿子有出息，并且快乐，我和你妈都希望有一天，我们退休了，抱着孙子，在公园里看看风景，偶尔来个大团聚的吃饭，陈默，你说我们的要求过分吗？父亲有点激动了，我看到他的眼睛都湿润了。
    我对不起你们！我低下头，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每一个人身边的人，我都觉得对不起，我都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如果没有我，这所有的人都会快乐的朝前走。我是不是个多余的人？我是罪恶的携带者吗？我突然感到我的存在，真的是一团糟糕，如果我消失？一切就都会过去了，是吗？
    陈默……我们……父亲还要说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默，快过来吧，我哥要看看你呢！肖白的声音很是欢快。她这样欢快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那个以前在图书馆大笑着，和肖杨打闹着的肖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而现在她的声音，恰恰重新给我这样的感觉。
    我爸在。我说的时候看了看父亲。
    反正你今天快点过来啦，我哥看不到你，就不安分呢！她当然不知道我父母已经知道我和肖杨之间的关系，所以她没有顾虑什么。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
    是肖杨的？
    他妹妹的。我说道。
    肖杨呢？
    他，他，出车祸了！
    什么！怎么回事？我爸一下子就着急起来，怎么出车祸了，严不严重，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三天前。
    你那天的电话里问的是这个事情？
    嗯。我点了点头。
    走吧，去看看他，这孩子，要不是和你那个……我还是很喜欢的。我爸轻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