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情如烟花灿烂

六十四
    “放在你的肩上，我的手
    便占有了世界，我不打算
    改换成另外的动作：
    在这个手势所废除的空间
    命运的形式得以显现。”
    ---萨拉马戈《放在你的肩上》
    我和父亲就这样去看了肖杨了，当然我们先回了一下寝室，李良听说后就想跟着去，但是被我拒绝了。我想有的时候，李良跟着去也不见得是好事，第一可能肖杨会不高兴，第二又怕他有点冲动，和肖杨的父母或者和我的父亲争论起来，尽管说实话，我需要李良为我说出这样的话。我的懦弱的性格，注定了我不敢象他那样的爆发，但是我不得不选择这样做。很多的时候，我们只能承受或者说忍受。
    肖白见到我父亲的时候惊讶了一会儿，当然还有她的父母。
    爸，这是肖白，肖杨的妹妹。他们是肖杨的父母。那个是他外公。我一一指着和父亲说。
    你好，你好。父亲和他们打着招呼。
    肖杨，我来看你了。肖杨是醒着他，他的惊讶肯定不比肖白来的少。至少他以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现在谁都可以知道，就是不应该让我的父母再知道。在我家的那个痛苦的时刻，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当然也在肖杨的心中。可惜他现在说不来话，只是在惊讶中给了父亲一个微笑，然后疑惑的看着我，继而变得温情脉脉而异常幸福。
    他的母亲也看着我，她应该还不知道我父亲知道我和肖杨的事情。所以她保持着一种不打算说明的态度，只是很感谢我的父亲能够来看肖杨，还在我父亲的面前大大的夸奖了我一番，说什么我家的肖杨个性从小就不好，一会儿闯这祸，一回儿闯那祸的，在学校你们多亏你们陈默照顾我家杨杨。
    她这样说的时候，肖白向我吐了吐舌头，眨眨眼睛，似乎在说，分明是我哥照顾你的。
    我低下头，只是看着肖杨，不知不觉中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温暖，而我的手则很冷，大概在外面呆的久了。他也感觉到了吧，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似乎在给我传递温度。
    他外公似乎看到了，干咳了几声，我想抽开手的时候，肖杨不肯，所以也就不管了，反正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肖杨之间的关系，也许他们应该挑明了吧。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挑明，我父亲和他父母都只是客套的说着一些话，都是相互之间的夸奖。
    而让我有点难以理解的是，我爸说肖杨的时候，居然用了一个重情重义。
    肖杨今天明显比昨天好多了。肖白告诉我，再过几天，就得让你来照顾了，他这要这要那的，我可照顾不来。我爸妈后天就要回美国去了。
    我和父亲回来的时候，父亲说，这几天多去看看肖杨，虽然我反对你们搞那样的关系，但是他现在康复最重要，不要由于这个事情，以后耽误什么东西。他回家的时候，摸着我的头说，陈默，为了我们，也为了你自己，更为了肖杨，和他只保持朋友关系好吗？
    我点不下头，也摇不了头，只能选择沉默。
    他看着，然后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就走了。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景，我想到了朱自清的散文，父子之间的感情，总是在这样的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爸，我会努力的。我朝着父亲喊道。
    他转过头，笑了笑。我和你妈也会努力的。我不知道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有多想。
    父亲，和母亲，永远是我的父亲母亲，永远是我最爱最尊敬的人。我不想对不起他们。晚上的时候，我这样对李良说道。
    李良迷糊的应了一声。
    肖杨好些了吗？
    好多了，过不了几天就可以说话了吧。我说道。
    说来也奇怪，怎么他现在说不来话，人家出车祸，没见过不会说话的。王大头这样的话让我一下子懵了，任何电视剧里演的，或者我们听说的，出车祸，应该是骨折，或者某些器官的受损，怎么会不说话呢，难道是他的脑子被撞了，丧失语言功能？这样可恶的念头让我直冒冷汗。
    瞎说什么呢？李良说到。不过是医生的建议罢了，况且那天肖白不是说了，肖杨叫过陈默的。
    说的也是。王大头嘿嘿笑了笑，肖杨这小子，还真是的，那天我们都说不要去追你了，可是他说，这么冷的天……
    大头，你还说？董老大呵了他一声。
    我没说错什么呀。好了好了，我闭嘴。他就拿了本书，跳到床上去了。
    陈默，这不怪你的，别往心里去。董老大说着。
    其实我也知道，那天完全是因为我才造成现在的结果的，王大头没有说错，要是那天我不乱喝酒，要是那天我不那样子……
    默默，你怎么了你？李良拍了我一下脑袋，再想，我就敲破你的头，给我睡觉，明天好好的去看肖杨去。
    李良，我看着他，反而弄得他不好意思了。
    你呀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他转过了身。
    第二天去看肖杨的时候，肖白悄悄对我说，为了你，我爸妈和我外公都吵了很多次了。
    为了我？
    呵呵，其实为了肖杨。
    我外公说，要是听他的话，要是高中毕业后一直呆在军校就不会搞什么同性恋了。而我爸妈就说就是从小的那段军校生活，让他接触不到女生才喜欢男生的。原因在我的外公。气得我外公，差点把桌子都敲破。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种事情发表评论，也许有时候，成为同性恋，是没有什么外因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喜欢男孩子的，也许在我出生的时候，上帝就已经给我安排了一切，而以前的迷茫，或许是自己还没有了解自己吧。
    最后我爸说，让你们自己发展吧，科学表明，同性恋最后都会回到异性恋的路上去的。她朝我笑了笑，你信这个东西吗？
    数据也许是对的。
    肖杨看我一直不和他做眼神的交流，也不和他握手，跟没有看他，大概是生气了，不住的摇动着床。他的母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问是不是渴了，是不是饿了，是不是要撒尿了。
    问到这句的时候，我已经赶紧把目光转向了肖杨，他的脸红了，是呀，他怎么撒尿的？我故意问肖白。
    去死，以后看你端着盆子让他撒尿，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这样说我反而脸也红了。在她看来，似乎接下去我就应该承担照顾肖杨的责任。
    他母亲朝我笑了笑，说，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肖杨。我们不反对你们的感情，但我们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受到伤害。
    他外公显然还不肯接受这样的感情，又干咳起来，说了一句，一代不如一代。
    肖白和我对望了一下，苦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