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

身上男子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帮她擦洗，穿好衣着。
  
  门外传来稳重的脚步声，他手覆在她脸上，最后一次轻吻了沉睡的女子。
  
  好好活下去，我等着你。
  
  身下人一动不动，当门外人打开那道封闭的门，他走至门前，轻拍来者肩头。
  
  “我等着你来复仇。”
  
  他回首对古铭淡淡一笑，跃上白马，白衣炔炔，在天地间消逝。
  
擦肩而过
  在一摇一晃的震荡中，古铭睁开了双眼。可惜眼前朦胧一片，分不清现在是黑夜还是白昼。她努力撑开眼睛，依然是血红一片，额头还有些许疼痛。古铭摸索一番，发现她此刻独自一人在马车里。
  
  现下是什么时日了？在不安中，古铭停止了探索。她害怕掀开帘布后，见到的依然是朦胧雾色。
  
  温度有些冷，古铭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维持身体的热量。想起中□的夜晚，她恐惧地把头深深埋在手里。难以置信，那夜，她和狼犬做了。
  
  蝶衣，蝶衣，我该如何报复你呢？
  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也难解我所受的耻辱！
  
  古铭听到车外有人轻吒一声，马车便缓缓止住。
  
  这车夫许是蝶衣嘱托之人吧。如今，要带我去哪里？还要怎样地折磨我，才善罢甘休！
  
  “你醒了。”冷冽的声音随着布帘的拉开，传入古铭的耳内。
  
  古铭感受到脸上暖暖的阳光，可看不见阳光的眼色。原来，真的瞎了。
  
  “眼睛无碍，只是眼内的血污还留有。”男子冷淡地说道，把手中的皮革水壶扔至抚摸眼睛的古铭。
  
  淡淡的酒香从水壶溢出，古铭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乱舞，无论她如何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轮廓，“怎么是你！”她的声音尖锐，并带着颤抖。
  
  “木安白，眼睛好使时，不认得我。现下，却认得我。真想破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说话间，他走向古铭身旁。
  
  古铭敏感的肌肤感受到他凌厉的目光，本能地向一旁倾了倾。
  
  “你帮蝶衣办事，对吗？你要带我去哪里？”古铭唇齿咬住，弱弱地问出心中的疑虑。如若韩淼是那晚放狗之人，她必定不放过他。
  
  “我不认识蝶衣，我是在道旁捡的你。”韩淼面不改色地撒谎，即使他头冒汗，眼神飘离，古铭也看不清。
  
  “真的不是你？”古铭再一次问道，她不认为会这般巧合。
  
  “你不相信我？”韩淼凑近，紧捏她的下颚，杀气腾腾。仿若，她下一句话回答的不对，杀无赦。
  
  “是你，又能耐你何！”古铭双目无焦，但依然迎接他的怒气。
  
  韩淼干笑几声，抽出古铭身后的干粮独自享用。
  
  听到韩淼嘴巴里发出的声音，古铭咽了咽口水，无力地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紫辉国，你唯一居住过的小镇。”话落，韩淼把包裹里剩下的干粮整齐地摆放在古铭的坐前，但却不说话。
  
  周围静谧一片，古铭伸出手欲要摸索韩淼的存在，却碰到足下的干粮。舞动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径自拿起馍馍啃起，含糊不清地问道，“为什么要去那里？”
  
  “小镇里是你居住最久的地方，你肯定把玉玺和密旨藏在那里。”韩淼视线转向车外，眼睛里是嗜血的亮光，报仇雪恨的日子快要来临了吧。
  
  古铭一愣，又继续啃着馍馍。
  
  “太子，方向弄错了，玉玺和密旨还留在白驹国。”该来的始终都会来，古铭淡淡地笑道，一想到，蝶衣对她所做之事，心又一阵犯疼。
  
  韩淼意味深长地观摩眼前女子，相信还是不相信？被她伤得够深了，她的话已经大打折扣，还是再信任她一回吧。
  
  “随我下去装些清水。”韩淼毫不怜惜地拽起座上的古铭，一把拉下马车。当她因看不清，悬空踏出，跌在地上时，韩淼冷哼一声，也没多余的动作。
  
  古铭忍痛爬起，还没站稳，又被韩淼粗鲁的拉住手腕。
  
  “瞎子又再傻笑了，那笑好看极了，大家快来瞧瞧！”
  
  身后传来孩童的哄闹声，古铭怒气飙升，无怨无仇，这群孩子真是欺人太甚，她瞎了，他们得瑟个啥。
  
  “孩子们，都回去吧，到吃饭的时辰了。”
  
  清爽的女声，压下了古铭的怒气，原来是她弄错了。这个世道，到哪都碰不到同病相怜之人。
  
  “走了，阿荣，你对孩子们太善良了。”
  
  女子和名叫阿荣男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可惜，擦肩而过就是在不经意间。
  
  如若，韩淼能转头，那么他夺位的胜算加大。如若，古铭眼睛甚是明清，就不会有往后的苦苦寻找。
  
  取得水回来后，韩淼就不分日夜的赶路，古铭的眼睛也在无意间慢慢复原。
  
  待达到昔蒿城时，已是半个月后。
  
  这半个月来，蓝幽国不复存在，国土被紫辉国和白驹国一分为二。在景岚帝消失后的七天里，紫辉国与白驹国签订协议，不费一兵一卒，两大国东西分割蓝幽国的国土。
  
  这可谓史上最平静的战争，亦是史上最无民怨的灭国。
  
  进城之前，古铭把白发染成黑色。韩淼抹黑了些许脸，一副乡下来的农夫。
  
  白发，引人注目，何况在庙堂之上的韩沐，定对她关注殷切。韩淼是前朝太子，京城里有些官员还是认得他。如此以来，他们不得不乔装打扮。
  
  入城后，古铭领着韩淼前往前丞相府。但在丞相府前，他们却止步了。
  
  如今白驹国并没有丞相一职，韩沐继位后，直接废去丞相职务，更定六部官秩，权归皇上手中。此下的丞相府已是刑部侍郎的府邸，亦是左岸的居所。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唯有租入附近的民居住所，慢慢商讨后，再行动。
  
  院子无名，小小的两间木房，租价甚高，只因临近刑部侍郎府邸，方便古铭打探消息，古铭硬是忍痛拿出为数不多的银票租下这间小院。为何韩淼无动于衷，因为他比古铭还穷。
  
  院内只种了几株梧桐，现下已入冬，但它们在寒风刺骨中傲然挺立。出得门，向右走一段路，便是左岸的府邸。
  
  宽阔大道，刑部侍郎府邸门前甚是威严。古铭背手而立，站在远方，凝望着刑部侍郎府邸。
  
  明明刑部侍郎府里的一名丫头告诉她，今日府里招人，名额两名，也就是帮厨房打点，买菜，洗菜，只要是有关厨房的事，都是要干的。
  
  可为何，左岸府里迟迟没有响声。让古铭的心不禁提起，这是难得混入府里的机会。
  
  “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
  
  听到身后左岸府里丫鬟的声音，古铭回首便看到她一副急匆匆的面庞，呼吸极不平稳。
  小翠，就是她买通的丫鬟。买通不过是私下里赛点银两，帮她打探招人的事情。
  
  “今日府外铁别安静，我出来瞧瞧。小翠，你有什么消息吗？”古铭边说便从兜里掏出一些银两，塞入小翠的手里。
  
  “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件事的，招人放在府里的后门，管家亲自挑选，现在后门还没人知晓，你和你哥哥抓紧时间。”小翠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人，便离去。
  
  古铭回到小院后，不顾韩淼冷脸，拉着他疾奔向刑部侍郎府邸后门。
  
  成败与否，在今日的招人上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进入侍郎府里。
  
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府邸后门离小院也不过百步之遥，但当古铭和韩淼赶至后门时，已是人山人海。钱，是个好东西。只因刑部侍郎给的工钱是京城其他大户人家的五倍，老手新手，得知消息后，统统都赶来。
  
  前方排了一条长龙，纪律良好。可为难了古铭，这要如何突破重围，博得下人的职务。因韩淼排在古铭的身后，古铭暗地里撕裂自己和韩淼身上的布衫，古铭撕得很有技巧，硬是把一件完好的衣衫改成褴褛不堪，惨不忍睹。
  
  “啊，平陵帝在街口了！”
  
  一声尖锐的女声从弄堂口传来，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动荡不安。只是眨眼工夫，长龙已溃不成军，独留几名老者。着实把招人的管家惊住了，可眼下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看着面前还在不停咳嗽的老人，管家颤了颤，府里定不能招这些孱弱的人。
  
  眼望招人老大欲走，古铭急忙拉着韩淼跻身上前，拉着招人老大的衣袖，哭泣道，“爷，可怜我们这对兄妹吧，父亲早逝，哥又是哑巴，受尽欺负。你发发善心，收留我们吧。”
  
  还不等说完，古铭拧了拧韩淼坚硬的肌肉，只听咚的一声，两人齐齐跪下。并且，韩淼还很配合地哑声一下，这是古铭意想不到的。冷冽刚硬的男人，为了玉玺和密旨，也有为他人下跪的一天。
  
  “好了，就你们俩了，多做事，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