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

  “这……好吧。”通过我的悉心照料，幽季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好转，所以晋王府上下对我的能力相信之余也是敬重有佳，见我平常目不交睫的照料幽季，大概也以为我此刻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吧。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就开了，走出一男一女。
  此刻已是春末，不至于凛冽风寒，可那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寒彻冻骨。脸上罩着面纱但还是挡不住那让人从心里发出来她是美人儿的想法与冲动。或许真的是被她震慑住了才在恍惚一刻后注意到她身旁的一身素衣。若不是双手紧紧抓住托盘来释放情绪，我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那么冷静。大脑不再是被震慑，而是真正的空白。
  为何如此熟悉的面容却捕捉不到丝毫感情，即使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你的眸子里也是一片死寂呢？
  两人转瞬消失，我却在管家的多次叫唤下才能回神。没有任何回应，抬脚，踏步，推门。
    摊牌
   
   
  “王爷，该喝药了。”突兀的竟然没有敲门。自然也叨扰到床上那人的思绪，他手里捏着一颗药丸，在意识到我后抬眼，而我见到的表情却是没有任何伪装，甚至，无尽凄凉。
  “爷，药是不能乱吃的。”做到床沿上，拿起药碗想要喂他，却遭到了他的阻止。同时我也敏感的闻到，他手里药丸中一丝特别的气味。我现在可以肯定我的确有去当警犬的特质了，鼻子竟然这么灵。
  “爷，在吃药前一定要知道它是什么成分，管什么用。”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他是谁啊，用毒的祖宗，用我提醒？虽然其他还不能确定，但这药丸里的确散发了一丝消魂香的特有的味道，即使分量只占这颗药丸的十分之一，也足以让人投胎了。
  “吃了它我就再也不用喝这些苦药了，只是……呵。”天生就该邪魅的眼神却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爷，死亡并不可怕，但若是放弃希望才是真正的可怕。”他这样的失常已经将我从门外时的震惊中彻底拉了回来，而我，需要套他的话。此刻，面对如此脆弱的他，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梦儿以为这是致命毒药么？孰不知比致命毒药更加可怕。他不仅可以让我恢复昔日如常，还能让我的武功更加精深。”
  “世上竟有如此神药？是刚刚那两个人给你的么？”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梦儿有没有注意到那素衣男子有什么不同？”
  怎么？难道他看出来我们认识？他知道什么了？
  “梦儿没有注意。”赌一把。
  “他就是吃了这药解了据说无法可解的含香入梦。可是，他却永远失去了他的心。”
  “爷，你的意思……”
  “这药叫噬心蛊，利用剧毒克制含香入梦的药性并将其吞噬，但功力会成倍恢复的同时它自身的毒性也会腐蚀人的意识成为亲手制药人的傀儡，就像蛊一样。这，就是我苦苦爱着的人所给我的回报……”
  噬心蛊？所以，叶在我面前经过时才会如此么？
  “爷，你的意思是说，这药，是你爱的人给你的？是刚刚那个女人么？她怎么能这般无情呢？”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欧阳虹了吧。幽季竟然喜欢她？
  “我又算得了什么。有一个深爱了他十年的人为他付出，她都不曾动心过呢。我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么大的坚持。”
  “哦？谁会有这么超凡的毅力？”
  “他可是一个一点都不孙色于梦儿的美人。有一双妖媚情深的眼，皮肤细弱凝脂，散发出的气质丝毫不显柔弱反而是冷淡的。武功超凡善于心计，头脑聪明至极，最可贵的，怕就是对感情的这份坚持了吧。”不想自负如他也会如此夸耀一个人。
  “爷不是在说自己么？”虽然是奉承话，但他在形容这个人的同时，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我肯定认识这样的一个人，的确形容的和幽季有些相似，但又绝对不会是他。有一张模糊的脸在我脑海中若隐若现，是什么让我如此在意？
  “傻瓜，我若是能跟他比也不会望而却步了，或许把这个江山送与她，我还有一线希望。而此时，怕是这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了。他的眼神刹那黯淡，今天的一切似乎都不像他。
  “王爷，我不管你是否还要痴情下去，因为感情的事是谁都无法插手的，不过此刻您得乖乖把我熬的药喝了。”
  “恩。”
  “梦儿来到我身边到底是什么目的呢？”就在他喝完药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话是这样问，我却看不到任何戒备。的确，他最虚弱的时候都是我在照顾，想必有问题早就出了吧。而且我每天老实的很，没做过任何出轨甚至是多余的动作，没听过不该听的话，没去过不该去的地方，没看过不该看过的东西，就连他的姬妾来闹，来使手段，来奉承，我一声都不肯出，也没有过任何瓜葛。而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吧。倘箬说得没错，但凡我有任何举动，我今天也不会呆在这里给他喂药解心宽。所以他才摸不透我的心思了吧。
  “爷觉得我每天尽心尽力衣不解带的照顾您是什么目的？”即使是如此，我还是心虚了一下，他们，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一般人。
  “所以才猜不透啊，我觉得我能给的，七弟都能给，甚至更多。”
  “是么，如果他什么都能给我，那我为什么会来到你身边呢？”
  “梦儿又把问题推给我了。”
  “我只是想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罢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很牵强。
  “我不觉得有人会报答把自己当物品一样随便送人的恩人。”
  “啊，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刻意让柳儿跟着我一起送过去，为什么还要在酒里下毒啊？”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疑惑的眼神投来，不过最后还是给了我答案，“因为下药的不是我，是段鸣然。只是梦儿怎么知道七弟的酒里有毒呢？还认为是我下的。”
  惨，刚刚漏嘴了。
  “是凌王爷告诉我的。”我果然心里素质不是很好啊，要镇定。
  “哦？我以为我送的人应该备受冷落和防备才是，原来我小瞧梦儿的能力了，能让七弟将这些事都告诉你。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他是为什么冒着自己也中毒的危险下含香入梦的？”眼神已不再是起初的黯淡，恢复了邪魅，甚至，是有些冷漠。他一直以为含香入梦是倘箬下的？不好意思哈，小箬箬，你又背黑锅了。
  “不知道了？那你是不是把接近我的目的也不小心忘了呢？”明知道他突显的温柔是虚假的，但还是要不禁感叹，真的是演技派啊！
  “我喜欢你行不行啊？”果然都是人精，闷了。
  “我不觉得哪个人会喜欢我到不愿正眼瞧我，不过不是冷眼相对已是很难得了吧。”
  “那我是报复你对我不尊重好了吧，其实我每天给你喝的都是毒药，毒死你！”做了个鬼脸，然后嘟起了嘴。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跟倘箬一样不好对付。反正现在夜已经露面了，请倘箬帮我追查他的下落应该容易多了吧。我也不怕得罪你幽季，想抓我关我，你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份能力。
  “原来梦儿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难道以前的样子都是伪装？”弯下邪魅的眼，勾起薄唇，随意的靠向床头，不愧是兄弟，连玩味的表情都如此相似。
  “我之前有暴露什么么？”不是我不坚持一下就承认我有有目的了，而是在聪明人面前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累。
  “是梦儿锋芒太露，先是气质，再到医术，现在是武功。你应该有很好的轻功吧。只是奇怪我最初怎么没有丝毫察觉，好像是突然才有的一样。试问一个乡野村妇或普通的小家碧玉怎会有这等本事。所以我派人从新调查，但也顶多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其他一无所知。我开始以为你是七弟派来的，可是你来了一个月除了照顾我没有任何举动，也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让我越加猜不透了。不过梦儿，你今天异常的不安呢。我只是随意的试探你就揭了底，丝毫没有想与我周旋的意思。”
  我本想耍心眼试探他，反而被他试探了，还好都有收获，也不算吃亏。
  “你跟我摊牌，不怕我杀你灭口么？”
  “你若想杀我就不会这般细心照料，自己也不会毫无准备。那么，你到底是谁呢？”
  “你猜啊～！”我有些顽皮的冲他笑笑，回应是无奈的摇头。
  我突然伸出手，五根手指在他眼前一晃打了两转又猛地收紧，只是一瞬的时间，手掌展开。一捧粉嫩桃花充斥满眼，而他的失神也是转眼的事。
  “你是绝艳神偷？”恩，不错，没说我是变戏法的。
  微笑表明一切，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名气的嘛。
  “你这样表明自己的身份，不怕我对你不利么？”
  “有什么不利的？我对自己逃跑的功夫还是有些自负的。其实我还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呢。你也不是很坏嘛，就是心眼多了点，城府深了点，估计对别人也阴狠了点吧。”呵呵，我是跟你过场面而已。陶夭的骨子里的顽劣根性还真是一点不因她灵魂的消失而浪费啊。
  “朋友？你的想法还真是傻到家了。”
  他的一声嗤笑，令我丝毫不在意，他的身份让他注定如此。而此时的嗤笑何尝不为一种自嘲呢？“这是单纯懂不！人贵在单纯。”我同样一副嗤之以鼻的嘴脸。
  “单纯？这个词自我记事起便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