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世,为奴

20 十九、缠绵


两人见方世安走进去好一会儿,才走了过去。
    老鸨眼尖,宁绯还没走到她身边,一块小帕子就挥得快飞起来了。
    “小侯爷啊~来来来,这边请……楼里新来了个水灵的姑娘,真是撞得巧啊!”
    宁绯按住老鸨的肩头,不满她的呼囔,“妈妈,华容今儿空吗?”
    “华容啊?小侯爷也不时常来看她,这不,今儿不赶巧了吧?她还有客人应酬着呢!”
    “什么客人啊?我今天不是难得来……最近我爹管得紧了……”最后一句宁绯咐耳到老鸨身边轻轻道,暗里还搡了一把老鸨的腰。
    老鸨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这些个漂亮的公子哥吃点豆腐什么的,她反倒是喜欢得很。
    “小侯爷越来越坏了!”老鸨咯咯笑着,以往宁绯从来不打她的主意,这模样俊俏的小公子可让她肖想了很久。只是今天再怎么也不能被他给迷惑了去,楼上华容房里的那位客人方才千叮咛万嘱咐了。
    “小侯爷又不是头一次来了,还不知道这群芳楼里头的规矩……若是现在骆老侯爷来问了,我还是一句不知道,你说是不是?我们生意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姑娘们,来伺候小侯爷啦,我就不瞎掺和了……呵呵……”
    老鸨小帕一甩,走远去了。
    宁绯跟郎奚两个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个莺莺燕燕,往后头独门独幢的小楼走去。
    以往他来找华容都是往那儿走的,刚才方世安才进来,老鸨就说华容也在接客,多半就是在那儿了。
    路上撞见个小丫头,叫西凤的,正埋头走路呢,宁绯把她一把拉住。
    “啊?是宁绯公子?”
    “西凤,刚刚来的那位大人往哪儿去了?”
    西凤甜甜一笑,“啊,就在小楼里喽!今天华容姐姐不能陪公子了,公子还是找其他的姐姐吧!”
    “没事。乖,忙去吧。”宁绯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着她走远。
    “你还真是上心,群芳楼里随便扯一个小丫头你都知道她名字。”郎奚站在他身后,醋意浓重。
    “你这个时候开什么窍!开什么开!”宁绯揪着郎奚一撮卷卷的头发怒吼,“走了!”
    郎奚被拉走,促不及仿地,他猛地瞥见了一个高大的女子,一身红衣,散发着冷冷的气息。肩头坐着一个白色的偶人……
    那个,不是宁夜吗?怎么穿的女子的宽衣博带?
    阿乐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嘻嘻一笑,然后冲着郎奚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头。
    宁夜和阿乐两个就转过红廊朱漆,不见了人影。
    西凤在屋里找了个遍,不见她伺候的姑娘羽清,便出来转了一圈。
    看见宁夜,急急拉住他,“我的姑娘啊,这个时候你跑出来做什么?还穿这么件红衣裳!这两天其他姑娘们都说有撞见那缠绵鬼,你怎么还敢跑出来!快,屋里坐着!你身子这么弱,哪里经得住被鬼惦记!”
    宁夜竟笑着由她拉进了屋子,还柔声细气地说:“知道了,死丫头!”
    笑起来,烂若莲花。
    原来除了刚才郎奚能看见他和阿乐的原型,其他人都只当他是群芳楼的羽清姑娘,而阿乐,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得见。
    借着羽清的口,说出来的声音也细声细气,宁夜便能少说就少说,这等声音,听一回是起一回鸡皮疙瘩。
    “西凤,今晚上你不用在我这儿守夜了。”
    “姑娘,怎么行?不说这两天楼里不太平,就是往常,你这弱身板也要人伺候着啊……”
    宁夜摇头,微笑,坚定着。
    “好吧,姑娘,我拗不过你。今晚上一个人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宁夜点头,“你回去看你娘吧!”
    “哎!”西凤颠颠地去收拾东西了。
    ****
    夜。
    宁夜的屋里也不亮烛火,反倒把门一拉,走了出去,清辉耀映。
    湖面上微波粼粼,清风徐来。
    宁夜立在湖边嘤嘤地哭着,哭了良久,抬头望月,还是皎洁一片,丝毫不见任何妖气。
    这急色鬼改了个名字叫缠绵鬼,在群芳楼里嚣张了几日,自己住进来之后反倒不见了身影。难道自己周身的气息还没遮掩干净?还是这鬼变得机灵了?
    如果不是自己元气未复,又急着想知道这幕后之人,打死也是不愿干这种事的——女子打扮,女子的举止,如此这般都装了好几天了,那郎奚的性命只剩下四天了吧?
    这么想着,宁夜哭得气绝,轻轻倚上湖边假山,身子摇摇欲坠,就要落入湖里。
    这时,一个男子从旁抱住了他,“姑娘,何故如此伤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缠绵鬼——急色鬼,你终于现身了!再小心谨慎有什么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自幼孤苦伶俐,又沦落青楼,如今年方二八,却染了恶疾平白就要死去……”
    那鬼听得宁夜这般说,听到一个“死”字,便捂了他的嘴,“好好的说什么死?”
    “确实是恶疾,活不长了……只可惜活了这么些个年,竟连一个贴心的人都不曾有过……这青楼里头,哪一个尔虞我诈,哪一个又真的掏心窝子来待你了……”说着,宁夜假作嘤嘤哭得更加凄切。
    宁夜觉得自己身上一紧,竟是被那鬼搂在了怀里,却不见他更进一步举动。
    不由地在心里大骂,这鬼是坏了脑壳不成,说了这么多话,怎么连个亲个嘴都没有?那什么时候才能把他骗到床上去收了他?
    “羽清……”那鬼把头埋在宁夜脖颈里,低声道。
    这一叫,可把宁夜吓得不轻,难道这鬼原先就认识羽清?可方才听他叫“姑娘”,却又是不认识的。
    这羽清是个病重的姑娘,一直在房里足不出户。
    宁夜来时,在她榻前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临终前,那姑娘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很多,什么身世凄苦什么遇人不淑,最为惦记的便是一个书生。
    那书生偶宿花巷,只是因没钱去客栈落脚,在街上让羽清撞着了。
    她看他模样清丽,一副正派作风,心生欢喜。便瞒着妈妈留了他一晚。
    那一晚,书生在椅子上恭坐着,一点烛火燃尽,天明时青烟若许。
    “一夜之恩难以为报,如姑娘不嫌,晚生考取功名后定来帮姑娘赎身。”
    羽清嘴里说着“若真考取了功名,你哪儿还记得有这么一夜啊!我是风尘女子,你啊,还是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娶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总是存了期盼的。
    书生身无长物,临走时给羽清画了副像,在旁题了字。一笔笔,里头都透着欢喜之意。
    羽清也不拿来挂着,只塞在床头,每每睡前摊来看看。
    她和妈妈说,自己身子不好,接不了客。妈妈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为了守住自己那一点小小的期盼,她竟真的病了起来,病重了,来了大夫,也会在背地里把药倒掉。
    听说……他金榜题名了。
    听说……他洞房花烛了。
    男儿在世,该得的都得了。
    只余一个她,形单影只。
    病榻上,她眼里有泪,对着宁夜流了下来。
    “公子,其实就是我想多了……”
    宁夜用指尖去沾她脸上的泪,凉凉的,有股苦味儿。
    这就是泪吗?宁夜把手指含进嘴里。
    羽清静静合上了眼。
    如果当时没有寄情,何来现在苦海深种?
    ****
    缠绵鬼感到宁夜一颤,便道:“不要怕,羽清。你知道我的……我没有坏意……你还记得那个每晚在梦里和你说话的人么?”
    宁夜一滞,羽清哪里和他说过这个,便呆呆立着,凭那鬼讲去下。
    “羽清……你、可记起来了?”
    宁夜点头。随后他就感到那鬼在自己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要为那个男人伤心了。我知道你话里的贴心人指的就是他……我帮你杀了他……我把他杀死在洞房里了……他永远都不能再做什么背叛你的事情了,羽清……”
    这等呼唤,如此深情,宁夜听得发毛,但为了不让那鬼起疑心,便佯装吃惊小小地叫了一声。
    “不要怕。他不值得你这样为他的。好好养病,把身子养好,就……当为我……”那鬼的声音越来越小,竟是害羞了。
    “虽然我只是鬼,但是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好,比他好百倍千倍,我断然不会背弃你!”
    宁夜幽幽道:“你不是缠绵鬼吗?”
    那鬼一惊,“羽清……你怎么知道?”
    “这两日院子里姑娘都在说,晚间有缠绵鬼到她们房里去……”
    “羽清,那个不是我!这两日我去杀那负心汉,怎么可能是我?”
    宁夜低头擦了擦泪痕,掐脱缠绵鬼,拂袖回了屋。
    那鬼一路跟了过去,一边由自不停地解释。
    行到门边,宁夜忽然停了脚步,对他婉然一笑。
    那鬼心下大喜,跟了过去搂住宁夜。
    只听宁夜在他耳边道:“那你娶了我回去可好?”
    “我一定好好待你!”
    宁夜故作忧伤,“可惜你是鬼……万一哪天又被什么道法高深的人捉了去,我又是枉然一场……”
    “娘子,”那鬼试探着叫了一声,见宁夜没有出声反驳,心下大喜,接着道:“娘子放心,我可不是一般的鬼,你看这云锦。”
    说着,竟掏出天宫云锦要往宁夜手里塞来,宁夜哪能碰这东西,急急把身子一背,道:“哼,这是哪个姑娘那里拿来的,也拿到我面前来显摆!”
    那鬼不敢再把云锦塞给他,只道:“娘子莫要误会,这是天上的法宝,法力无边。是一个高人给我的,有他在,我便可逍遥自在。”
    “这世上哪有什么高人?定是招谣撞骗的江湖术士。”
    那鬼拉着宁夜坐到床上,低语道:“娘子莫要不信,我说给你听。那高人确实有,还是朝中高官,方世安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今儿他还来了呢。”
    “我身上的这些法宝啊,都是他给的。”
    宁夜一笑,“他好好的一品大员不做,来巴结你这鬼做什么?”
    “不是巴结。嗯,是利用……他用得到我,我用得到他……”
    “他叫你做什么?”
    “嘿嘿,方世安这个人,他其实就喜欢白净的少年,还喜欢玩些古怪花样。只是不能让他家里的夜叉知道,不能明着来。我帮他去掳那些美少年……”
    宁夜一掌呼了过去,打在那鬼的脸上辣辣的。
    “娘子……?”
    “你就做这些个勾当,还好意思跟我说?”
    宁夜要骗得他来哄自己,然后行云雨之事,故而此番要激一激他。
    果然那鬼连呼三声“我错了”,然后就搂着宁夜亲吻起来,宁夜欲拒还休,任由他推倒在床。
    只听那鬼道:“娘子,今儿我们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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