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繁华一顾

自从上一次在报纸社会版见到针对她在两大金融巨子间游移，并对华亚总裁始乱终弃的报道后，她便开始沉默，不敢看电视，不敢开电脑，连报纸都敬而远之了。
  
  有的时候她倒是很想站出来对媒体说出真相，根本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那样，对于她离开欧延泽这件事，分明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与自己毫无关系。只是，她不想说出其中的是非因果，来龙去脉；她也不想说出凌宇昊和欧延泽之间的那份协议。因为在这种状况下，这样的事情很可能会给凌宇昊再一次带来信用危机。
  
  毕竟，都不是光彩的事情。
  
  她也想过再出国去避避风头，可又不舍得离开，这里的情况瞬息万变，如果她离开了，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晚上很晚，她窝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地睡着。玄关处传来细细的闷响，然后有人走近，将她轻轻抱起，四周充斥着暖暖的气息，耳畔还依稀荡着几不可闻的心跳声。
  
  “宇昊？”她张开惺忪的双眼。
  
  “很晚了，怎么在沙发里睡着了？”
  
  她眨着眼睛看他。
  
  她没有问公司的状况，他也没有说。
  
  相对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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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战（6）
  沈阳阳从他怀里跳下，坐在床边，抬手揉了揉肉双眼：“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都快十二点了，好多事情要处理，耽搁了。”
  
  卧室里只开着壁灯，淡黄色的一小团投在眼前，光团的边缘绒绒的，暗暗的，盈盈晃动着。沈阳阳心里好奇却又不敢问，沉寂了好久，才开口：“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不用，你先睡吧！”
  
  约莫凌晨两三点钟的光景，她从朦朦胧胧中醒来，起身到厨房里找水喝。阳台半掩着的玻璃拉门上映着一道身影。起初她吓了一跳，险些尖叫出声。他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只是压着嗓音讲电话，碎碎的话语仍然可以听出是和公司有关。
  
  沈阳阳一直静静地靠在门边，等凌宇昊挂断电话转过头来也没发现她。玻璃拉门哗啦一声拉开，他这才看见门边突然多出的身影，微一错步：“你怎么起来了？”
  
  黑暗中他的眸格外晶亮，还是那样的黑白分明，只是隐隐约约多了几分倦怠。沈阳阳忽然有几丝难过，鼻子酸酸的差点掉下泪来。其实中午她打电话问过许睿，公司近况不好，虽然对于公司间的收购战她并不了解，但她听得出许睿话中的意思，所有的情形对东释都很不利。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是不是很难办？”
  
  凌宇昊浅浅勾起嘴角，把她拉到身前，五指宠溺地拍了拍她微凉的脸颊：“放心，我应付得了。”
  
  “华亚已经发出要约……”
  
  “不是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她埋着头靠在他怀间。他一直那么自信，也许他是真的有办法，也许他只是在安慰她。这场艰苦卓绝的反收购战还夹杂着不断飞来的丑闻谩骂，生意场上的事情，就算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也会被人刻意夸大，总之，为了个人的利益就要牺牲别人，名誉、地位、友情、爱情，一切一切在所不惜。
  
  公司还要运转，媒体仍旧对各家动态紧追不放，不依不饶，可是生活还要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凌宇昊的心情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的让人捉摸不透，这天竟然要和她一起挤公交去东释上班，沈阳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凌大总裁居然要坐公交车上班？”
  
  “你不是说那样才叫生活吗？”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的身影可是随处可见，说不定公交车上的移动传媒还在播报着关于你的新闻。”
  
  “那不是更好，让他们见到我堂堂一个大老板去挤公交车，一定是不同凡响。”
  
  “你是不是被华亚气疯了？”
  
  “算了，你不肯陪我去挤公交那我今天就给自己休假好了，这几天也真是够累的。”说着他竟重新倒回到床上，一手拉起了被子，孩子气地盖过脑袋。
  
  “天啊！”沈阳阳越发气的好笑，回过身去扯被他抓在手中的被子，“大总裁，不要闹了，现在可是分秒必争，你知道你躺在这里一分钟公司要损失多少？”
  
  “你去看看电视新闻吧，有什么新动态及时通知我就好。”他闷着声说道。
  
  “我不看！”
  
  “不看算了。”
  
  “凌宇昊！”
  
  他竟然真的自顾自睡去不再理她了，她无奈，只好走去客厅。
  
  果然不出所料，财经频道依然不厌其烦地对东释和华亚的动态进行着跟踪报道。东释的股价已然稳步回升。屏幕上，在那些红红绿绿的曲线过后，是主持人字正腔圆的陈述，平淡无奇的话语沈阳阳听着却是为之一振。
  
  一切竟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报道称：瑞士苏黎世保险的突然介入为东释集团增加了强大的反收购力量，并为更好的发展自身实力提供了更为开阔的空间。目前，瑞士苏黎世保险已成为东释集团第三大股东，并进行了新一轮的内部整合，为东释的管理当局注入了新鲜的活力。更有知情者透露，东释在很早之前便一直积蓄实力，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因此，此次一经苏黎世的介入，东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阿姆斯特丹证交所闪电般上市。
  
  前一阵闹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的华亚收购计划就此消沉，像被水面上被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划开，越扩越大，却最终无声无息地化为无形。
  
  沈阳阳怔怔地看着电视上不断闪过的东释写字楼，摄像机跟在瑞士方面的发言人身后，记者举着话筒听着他们激情的陈述，屏幕的最下方，一排排翻译出的文字一点点闪出。
  
  她霍地弹起身，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往卧室跑，扑在他身边：“你是怎么办到的？”
  
  “上次二哥在阿姆斯特丹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上市的计划了。”他含含糊糊地应着。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说什么？”
  
  “你起来！”沈阳阳费力地扳过他的身子，盯着他，“为什么苏黎世会突然介入，我从未在公司看到过你们合作的记录，他没有道理这样帮你啊？”
  
  “他们为我的个人魅力所倾倒。”他依旧心不在焉，只是一味的打趣道。
  
  “那华亚呢，延泽会怎样？”
  
  凌宇昊终于睁开眼睛看她，双臂在身后撑起，脸色微沉：“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沈阳阳一时语塞，茫然地眨着双眼，半晌才呐呐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那我也不妨随口告诉你，他——会输的——很惨！”他的目光冷得让人发抖。
  
  “你，难道不能放过他吗？”
  
  “太晚了，我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计后果地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对东释的收购案中而忽略了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就算我不对付他也会有监管机构的人查他。不过话说回来，他手中握有的东释的股份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凌宇昊指尖拂过她微微有些苍白的面颊，“我已经忍让了这么久了，是他自己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的。”
  
  “他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吗？你打算怎么做？”
  
  “你太关心他会让我很生气的。”
  
  “宇昊……”
  
  沈阳阳话未出口，他已按着她的肩把她箍在身前，侧身吻住了她。她有些怔忪，软着身子贴在他胸口，脑中一片混沌。
  
  许久，他放开她，在她耳际轻吟：“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她蜷在他怀里，盲从地点了点头。
  
  东释奇迹般的好转又一次在新闻界掀起了巨澜，人们纷纷夸赞凌宇昊的手段。也有一些人仍保持着观望的态度，静待形势发展。
  
  高级私人会所里仍同往日一般清幽，独具爱尔兰风情的风笛配以木吉他的灵动，加之竖琴的悠扬，在整个空间里充斥着。红酒荧光，盈盈流转。
  
  “这回还要多谢二哥了，这么快就帮我打点好了。”凌宇昊举起精致的高脚杯向凌家千示意。
  
  “cheers！”凌家千将擎着酒杯，一饮而尽。
  
  “你们两个这样可不对，怎么说我也出了不少的力，怎么五少不给我敬酒？”Melissa嘟着嘴，指尖轻轻磕着明澈的玻璃杯身，懒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
  
  “他们哥俩喝酒你凑什么热闹。”苏敬南一把揽过她的身子，垂眸看她。
  
  “虽然都是投资银行，不过收购并购可是我们MAC的主营业务，要谢，五少应该谢谢你才对啊。”
  
  凌宇昊侧过身：“当然，这次最大的功臣非Melissa你莫属了！”
  
  Melissa这才眯着眼睛笑起来，食指勾起酒杯，一仰头将酒水喝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