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集中营

32 囧刑逼供


舌头被五花大绑着,横放在一张手术椅上。人渣们围着捉来的舌头站好,组长面色尤其严肃。司徒慕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迸发出一句:“组长,活口,我们需要留活口。”
    组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昏睡的男人,试图回忆起那被抹去的记忆,可惜模模糊糊只记得那在她耳边的枪响。
    这个看起来很猥琐的男人,居然会把她堂堂的S级别特工制伏了?这怎么可能?!
    不仅组长如此想,司徒、先知、老枪和天才也都这样想。
    究竟他是怎么做到的?
    最后还是天才毫无声调的电脑音问出了口:【组长,你都还记得什么?】
    是啊,我都还记得什么,那天开着大卡车准备冲进公园营救沐沐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久违的男人,他苍老了许多。
    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十五年了。
    是的,十五年。
    组长依稀看到夜色之中那个左脸有疤痕的男人,他已经不是当初青涩的小警察了,而是日本京都警视厅的副警视。
    她不会忘记他,因为他左脸上的疤痕就是她留下的,她带着金属尖端的指甲刺入了他的左脸。
    那时她刚刚看到亡夫惨死的模样,那时她愤怒到了极点,那时她将全部的怒火都发在了这个小警察身上。
    一晃十五年,她一眼就认出了她,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一夜,先知知趣下车后,组长也随即下了车,就那样靠在车边上,从驾驶位上摸下一只烟,却找不到火。
    副警视快步走过来,一口流利的中文:“火。”
    他保护着那微弱的火光,组长低头将烟头伸入火苗,然后两指夹住,慢慢地吐了一口气,把自己呛得流眼泪。
    那辛辣的泪流满面的味道,她不曾忘怀。
    “808,没想到你会来京都。”副警视收住了火,趁机打量了一下组长,这个女人虽然已不再是当初的韶华,却依旧有着那般风韵,就像当初一同在特工营受训的那样。
    二十年前,他们一同作为青年特工团的优秀特工被选送到S级特工营进行培训,她的编号是808,他的编号是801。他们是那一期特工之中为数不多的亚洲面孔。他们不如欧美人的体质,却靠着一流的头脑和韧性存活下来,经过一层层的筛选,成为S特工。
    在这一批特工之中,808无疑是最出色的,年轻漂亮,性格开朗,还有这令人羡慕的家庭,可谓是什么都有了。
    只是801没有想到,他受训结束后回到日本接到的第一个案子,居然就是808丈夫的命案。那时他的掩护身份是日本京都警视厅的一名新晋警员,参与了案子的调查,凭着S级特工的嗅觉,他知道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只是,只是,他没能深入调查进去——
    因此808愤怒之极给他留下了一条羞辱之疤,他没有丝毫怨言。
    “801,脸上的伤还疼么?”组长侧着头,夜风微微凉意,公园里热闹的庆典已经接近尾声。
    “不要这么问,我会更加自责。”副警视依旧是当年那副老好人的样子,组长当初很难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做特工,如今她却好像有些明白了,这样柔韧又平凡的人,才是潜伏在芸芸众生之中最好的特工。
    “不,我丈夫的死与你无关,我不该迁怒于你。只是当年,我来认领他的——他的尸体,突然发现你就在办案小组里,我情绪有些失控。我怪你作为一个S特工,居然没能救下我丈夫,其实我是在埋怨我自己吧,我作为一个S特工,什么都做不了。”
    时隔多年,组长终于能说出口,那就像一条横在她面前的沟壑,成为阻碍她进入新生活的藩篱,她努力想要跨越,却每一次都被回忆的利刺伤得血肉模糊。
    副警视突然伸手将组长拉过来,“你丈夫的命案涉及到中国的一个神秘组织,日本警方不愿意涉入其中,想要草草了案。”
    “可是你毕竟不是单纯的日本警方,不是吗?”组长深深吸了一口烟,副警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倒吸一口烟气,一阵火辣辣的痛。
    “让我收手的不是日本警视厅,而是S特工训练营。”副警视低声说:“其实我已经离当年命案的核心不远了,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没有放弃这个案子,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现在接手了我丈夫的事业,我知道他的死一定是和他从事的那些神秘的实验有关。虽然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我也没有放弃。这就是S特工应该有的素质,801。”
    组长紧紧箍住他的手腕。“我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去,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记忆就在这里断档,再度清醒,801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的左耳还是一阵轰鸣,□□就扔在她面前的血色之中,她这才感觉到手臂流着血,有些发麻。
    侧头,沐沐气喘吁吁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那一刻,连她自己也恍惚了——
    难道,她杀人了么?
    虽然沐沐随后证明了她的清白,可是组长依旧记不起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沐有跟我说过,我是失忆是因为一种叫做上帝之水的麻醉类药物,你们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组长抬脸问着集中营神通广大的人渣们,除了老枪老老实实地摇头之外,其余三个男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还是天才手快,紧接着迸发出来的电脑声追了出来:
    【上帝之水?国内好像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组长微微皱起眉头,转而死盯着司徒,司徒赔笑。“组长,沐沐已经有点跳大神的境界了,那些话说不准是她编出来骗日本警察的,你怎么当真了?”
    先知也笑眯眯地说:“就是,老大,当真你就输了。”
    这三个大男人明明就是知情不报,组长看着根本不说话的天才、嬉皮笑脸的先知和脸皮极厚的司徒,突然把枪而出,顶住“舌头”的额头。
    “那就抱歉了,我只能崩了他泄愤了。”
    司徒手忙脚乱地上前拦,却碍于组长那□□的威慑,不敢造次。要知道,这个舌头可是花了大价钱拜托DA才捉来的活口,是揭开幕后真凶面纱的关键人物,就这样被组长爆头了,多划不来啊——
    “组长,组长,你听我说,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不如等舌头醒了,我们好好问问——”
    就是这么个凑巧的时刻,舌头动了一下,天才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电脑毫无声调地发音:
    【麻醉差不多到时间了。】
    舌头就是在这么个时候醒了,应该说,他是不幸的。
    一觉醒来,头顶上冰冷的枪管和两眼冒火的女人就出现在眼前,而且那女人,还是一周之前他试图栽赃嫁祸的女人。
    他懵懂地知道,此人也是S特工,是他的前辈。如果不是吴尚的命令,如果不是上帝之水,他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同时对付两个S特工。
    因此他现在清楚地知道,落在她手里,他是死翘翘了。
    “说,你是你老板?!”组长一脚踹开他身下的手术床,舌头直愣愣地垂直落地,五花大绑着无法动弹,身子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回响,震得周遭几个男人同时一缩。
    女人是魔鬼,这话一点都不假。
    “我不记得了。”舌头决定来个装傻充愣,“我也被灌了上帝之水。”
    “靠!”组长一脚踩在他小弟弟上,侧脸吩咐先知说:“把我七厘米高的高跟鞋拿来,老娘花了一千多块钱买了它还从没穿过,今天让它发挥一下余热——”
    “余热?”舌头弓起了身子惊恐地看着组长,说话都开始打结。
    “是啊,踩烂了你那根东西的鞋,我怎么还会留着?你放心,我把它送给你陪葬,一起火化,味道肯定不错——”
    组长恶狠狠地笑着。
    先知头皮发麻,看看面无表情的天才,谁知他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的屏幕,噼里啪啦地操作着。
    “先知,还不快去?!你不知道我们用电紧张么?一会焚化炉电力不够了,老娘把你砍了炼油发电!”
    说完这话,组长收起脚,看着舌头痛苦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蹲下来,□□口顺着他的鼻梁到嘴巴到胸膛再到小弟弟,笑着说:“我不知你到底是不是吴尚的人,老娘告诉你,我在S特工营混的时候,他也要尊称我一声姐姐。如果你真的是S特工,就该知道队里有个拷问室,老娘字正腔圆地告诉你,那就是老娘一手创办的。”
    听到拷问室这三个字,舌头明显的惊恐了,那对于每一个S特工来说,都是梦魇一般的地方。面前这个女人看样子不过四十多,拷问室是十多年前建立起来的,难不成她二十多岁就成为S级特工了?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特工营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美女特工808?
    吴教官啊,你害死我了。
    舌头悲哀地想。
    “组长,我是这么考虑的。”先知被发飙的组长恐吓之后,满脸堆笑地说:“您那双高跟鞋现在垫桌角,物尽其用——”
    “是啊,你知道找个保密级的维修工很麻烦的,太监了这个男人事小,找不到东西垫桌角事大,日后你伏案休息,总是斜着,对脊椎不好。不如我们改用指甲刀废了他吧。”司徒慕年亦积极地献计献策。
    “或者瓶起子也是不错的选择,我有个心形状的瓶起子,套上,一点点地推进去,哇塞,多后现代啊——”先知添油加醋着。
    “那多费力,说不定先蹭下来一层皮,要么打火机吧,我上次在航站楼顺回来好几个,都是旅客带不走留下的,这是个提倡绿色发展的时代,不能浪费资源啊——”司徒说着已经去摸口袋。
    组长听着这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着舌头煞青的脸色,心情很不道德地转好了一些,于是转而仁慈地说:“老娘大赦,算你走运,直接拿刀来剁了吧。”
    ……
    舌头猛摇头喊着:“我是真的被灌了上帝之水啊——”
    “你娘的,就冲着你还记得啥是上帝之水,你就死定了。我最恨别人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儿了,就你学问高是吧?!就是见识广是吧?!你欺负我是女人是吧?!”
    每说一句,就是一大嘴巴。
    这一连串的啪啪响声让司徒、先知和天才听着一后背的虚汗,这不是在指桑骂槐么?
    三个大槐树排排站,天才不言语,先知装无知,司徒四处找刀决定转移话题。
    舌头算是知道了,这个地方就是个人渣扎堆的地方,不仅不管死活,就连点人道主义精神都没有。
    心中衡量了一下,开始放软话:“我倒是…倒是还记得什么是上帝之水,那是上帝之子研究所研究出的一种药,能够抑制记忆,研究所被查封后,药剂配方被违禁药物管理委员会没收了,不知道怎么倒手,现在成了特工营的配备武器。”
    此话一出,组长愣在那里,司徒阴沉着脸,先知心中大叫不好,天才依旧没个表情,老枪依旧进入不了主旋律。
    只是每个人都隐约地明白,这简单的招供,却和他们每个人都在寻找的真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司徒慕年明白了,原来上帝之水被“上面”拿走了,他们还是一意孤行道貌岸然地在窃取上帝的成果。
    组长明白了,这能让人失忆的药水,是什么研究所的产品,而那研究所,怕是和她那个科学狂人的亡夫少不了干系。
    先知明白了,原来上帝之水就是当年让他失去记忆的药物,如果找到解药,说不定就能回忆起来什么——
    老枪也明白了,他眼睛手术造成的短期记忆丧失并不是意外,靶子说的没错,那都是人为的。
    天才明白得最多,他依旧不说话,只是默默在敲击着键盘。
    在这群人渣各自沉思的极度寂静之中,天才的电脑终于发出了冰冷的机械的声音:
    【终于侵入S特工营内网了。】
    天才有些疲惫的脸从屏幕后闪出来,深邃的眼睛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如果能再快一点攻入内网就好了。
    舌头就不会说了多余的话,残忍的真相也许会封存地更久一点。
    如果他能再快一点。
    可惜,真相像被放出瓶子的怪物,它是每个人的奴仆,衷心不二地带领着他们去往复仇的地狱。
    司徒慕年和天才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离集中营分崩离析的日子,也许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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