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守候

晓飞说：“过会儿你就知道了。”晓飞滔滔不绝，怎奈马晓菲呆头呆脑，所学知识掌握得深浅不一，像被老牛犁的久旱的田地，多亏晓飞拿模具从旁演示。他讲完一个知识点，问她懂了没？晓菲无助地点点头，宛若蜻蜓点水一般，满目飘渺。晓飞明白，这意味着还要重头再来。
第四十七章 家教的事（2）
期间，马大伯不住地端茶送水，假其名刺探两人说些什么，见他们对知识讨论得热情洋溢，他陶醉般地立于身后，几乎忘了手中的茶杯。马晓菲气伸出舌头，紧紧得咬住，晓飞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依旧讲他的课。晓菲忍无可忍，嚷道：“爸，你出去，把门关了！”马大伯如梦初醒，轻轻地放下茶杯，高抬腿轻落足，退出，悄悄掩上门。马晓菲趁机打住朱晓飞，在纸上写道：“Tell Number，Father not Tell Me。”晓飞不得不把号码给她，菲菲叠好，塞进兜里，冲门口做了一个鬼脸，料想老爸在偷听，继续听晓飞给她讲课。
待两人从房间出来，马大伯早已坐到沙发上，装出刚睡醒的样子，伸伸懒腰，问女儿：“觉得新老师如何？能听懂他讲的吗？”晓菲说：“哥哥很好。”马大伯说：“我看朱晓飞讲课认真，很有责任心，也很好。”晓飞客气一番。马大伯道：“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晚上你继续来，安排好讲课计划，备好课，说不定我哪天要检查嘞。”父女二人把晓飞送出门口——一片黑暗的世界，晓飞出了电梯才发现，忘了换鞋子。罢了，不想再回去打扰他们。他感到头晕脑胀，刚才定时说话太多；讲课不同于闲聊，因为闲聊只是嘴巴的肌肉运动，讲课时的每一句话必须经过大脑核准，才敢说出来，仿佛话有了分量，大脑累积了物理冲量似的。
晓飞刚到宿舍，手机震动，猜是马晓菲的电话，因为她趁送晓飞时机，偷偷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晓飞来到阳台，听她问：“哥哥，到学校了吗？”
晓飞说：“是的，谢谢你的挂念——咦，怎么有水声，你在哪里？”
马晓菲说：“嘿，你猜猜——保你猜不到，算了，还是告诉你吧，我在浴室洗澡，只有这时候打电话，爸爸才看不到听不见，管不住我。”
晓飞惊愕，玩笑道：“马晓菲，我这儿可是可视电话，怪不得屏幕上有白茫茫的水汽。”
马晓菲说：“真的？呵，唬谁呢？哥哥，我请你原谅，见面时对你很不礼貌，我只是做给爸爸看的，不要见怪。”
晓飞说：“不怪不怪。”
马晓菲说：“哥哥，你知道吗？爸爸管我可严了，规定每天晚上七点必须到家，迟一分钟必须说明理由，还要挨他骂，更不许私自夜出；他以前经常出差，妈妈只管我吃穿，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可现在因为高考，他老在家死盯住我，一刻也不放松，我贼烦他。”
晓飞说：“父母关心你，你应感到欣慰，尽量去理解他们，跟他们沟通，因为马大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马晓菲说：“我明白，可就是看不惯嘛。班里有人问我：‘是不是想考省外大学？’我坚决说；‘不去。’因为——哥哥，我以前曾有个亲哥哥，早早地死掉了，他也太不争气！我妈一大把年纪才生下我，两人都很疼惜我，我舍不得离开他们，所以我跟同学说：‘报读本市大学，课余时间可以照顾他们。’”
晓飞说：“为什么不告诉你爸妈这些话呢？他们会为有你这样的好女儿而自豪的。”
马晓菲说：“呃，我才不会给他们讲。在他们眼里，似乎我永远长不大，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嫌这个不对，那个不妥；有时，我回家真想跟他们谈谈，但见到他们，谈的心思——哎呦！”
晓飞问：“怎么了？”
马晓菲说：“开水……开水太烫，疼死我了——哥哥，你喜欢上网、QQ聊天写日志不？我可喜欢了，老爸每周日才让我上一个小时。”
晓飞说：“我上网技术很烂，过年时刚懂了关机和注销各是什么意思。”
马晓菲嘿嘿笑道：“若不是我备战高考的话，我可以教你的；哎，哥哥，你听南拳妈妈、李宇春和张靓颖的歌吗？我爸给我新买了一个纽曼mp3，音质贼好，我才听了一天，就被他抢过去，说先给我保管着，等我高考完了，才拿出来。我骗爸爸说，听英语要用的，爸爸竟然知道今年我们取消了英语听力考试。我问他：‘从哪里知道的？’他说：‘从电视上。’我想也对，嘿——”
晓飞说：“你爸爸希望你全力以赴，高考取得好成绩，他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马晓菲说：“唉，就是没有多少信心，数学烂得要命，英语家教还没有找到；哥哥，我若有你一半聪明，就不怕高考了。”
晓飞说：“你比我聪明，只是你的有待于发掘，要相信自己，因为你还有足够的时间。”
晓菲说：“但愿如此，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农村的女孩儿，不用上学，自由自在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晓飞心中泛酸，“菲菲，农村的女孩子并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们也想上大学，可是没有像你那样优越的条件，我理解你的心理压力，因为我也刚从那里过来，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将来，学会坚强；你的压力来自对你寄予厚望的家庭和竞争激烈的高考，现实已经走到这一步，容不得做其它选择，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唯有咬紧牙关冲过去，才可能胜利。”
马晓菲说：“哥哥说的极是，哥哥，你猜我最想干什么工作？”
晓飞说：“播音主持人之类的吧。”
马晓菲说：“你怎么知道，太不可思议了！”
晓飞说：“傻瓜，这不用猜，呵。”
马晓菲问：“哥哥，你说我漂亮吗？”
晓飞只顾笑。
马晓菲说：“哥哥，我觉得我们俩真有缘，以前我喜欢陈冠希，因为他贼帅，我不管他的什么门，只要有表面观赏价值，让我休息眼球就行了——”晓飞大骇，差点丢掉手机“——可从见到你第一眼，我觉得以后看你就够了，因为你在我面前，是活的。”
晓飞生气道：“小女郎，你竟拿我跟人家相比，小心我不去教你了。”
马晓菲忙解释：“别，千万别，哥哥，我是开玩笑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初中毕业时我们班照合影，班主任是个大色狼，拉我的手要我去前排，我甩开他的手问：‘为什么？’他竟厚颜无耻地说：‘因为你漂亮。’我听后气呼呼地冲他喊：‘给你点面子！’然后就蹲到前面，没成想，相片洗出来后，呀，可呆瓜了！我真后悔，当初没有站在中间，显出我的好身材——哎呦！”
晓飞压住性子，问她是不是又烫疼了。
马晓菲说：“不是啦，不小心先把热水龙头关了，太凉！唉，哥哥，你看看我身上的皮肤，皱巴巴的，赘肉一块接一块，像极了家庭主妇，难看死了。”
晓飞笑而不语。
马晓菲说：“哥哥，我要你对我说一句话”
晓飞说：“我会竭尽全力帮你复习功课。”
马晓菲说：“那当然好，还有其它的吗？”
晓飞听到手机缺电的警示音，说：“菲菲，我的电话快没电了。”
马晓菲说：“呃，也不是这一句。”
晓飞被逼无奈，一板一眼道：“马——晓——菲——你——很”，手机自动关了。
第四十八章 雅梦的信（1）
冬日的严寒已成为回忆，此刻春暖大地，师大校园春意融融，花草树木欣欣向荣，荡漾着一层层绿意，一阵阵香气。晓飞收到西子的来信，对他转专业之事说：“只要下定决心的事，当机立断地做便可，老师永远支持你”。晓飞打定主意，报名转入数学学院。同时，马大伯从各个方面分析后，认为朱晓飞不会对他的女儿存有不良企图，放松了警惕，大胆地躺在客厅沙发上酣睡，直到晓飞离开时，将他唤醒。
周三下午，朱晓飞照样来到南区下车，见天色还早，坐到远离站台的排椅上闭目、整理讲课思路。街道上人影憧憧，车辆鸣笛声交杂，然而，喧嚣的世界侵入不了他内心的宁静，晓飞正享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涅槃时，一人摇动他的肩膀，仿佛告诉他：“你修不成正果的。”他睁开眼，一个小男孩儿背着书包，一边看他一边笑。晓飞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好像浑身的血液在逆流。男孩说：“我是邮电大一学生，我猜你也是大学生，可否借一步说话？”晓飞请他坐下，男孩说：“今天我发了一下午传单，晚饭还没有顾得上吃，我们几个大学同学一起创办了一个‘大学生创业联盟’，目的是给本市大学生提供兼职岗位，很希望你能加入，成为我们的会员。”他言辞恳切，从包里取出传单，递给晓飞。晓飞粗略浏览一遍，思虑该怎么拒绝这个小男孩儿？他的激情像一团火，如果爽快地说“我没兴趣”，如同塞给他一块冰；如果委婉地说“对不起，我现在很忙”，又像泼给他一盆水。犹豫之时，男孩说：“我们的办公室就在前面的巷子里，你不信的话可以与一位高年级学长详谈。”晓飞六神无主，又有些好奇，心仿佛被小男孩扯住了，拐弯抹角进了胡同。男孩兴奋地指给晓飞，“看！前面就是。”晓飞打眼看，路的尽头有座小砖房，心脏大小，拐角处竖一块木牌，写着红色大字：“大学生创业联盟”，并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栩栩如生，直指“心脏”，好像下一秒，就能听见小屋毙命时“啊”地惨叫。男孩领晓飞走进屋子，拖了把椅子，请他坐下；屋里还有一位男大学生，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西服，仿佛罩在身上的袍子，晓飞判断，不是借的就是租的，但见领带打得很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