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溪亭

第5章


  
  “是么。”傅晚亭环视一周,微微一笑,“看来你们四个今晚肉吃多了都有些精力过剩,明天我跟陈伯说一下,接下来三天你们就吃青菜喝凉茶吧,也好去去燥气。”
  
  四个人一听就垮了脸,异口同声哀号道:“大师兄,不要啊!”
  
  那么多肥鸡肥鸭只能看不能吃,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啊!
  
  虽说他们刚才的作为的确不怎么光彩,但谁让安小满欠扁呢,无缘无故上来就打,使的招数又那么阴损,完全是泼皮无赖似的打法,他们若是一味忍让不给他点教训,这小子还不得反了天去。
  
  但是看大师兄的神情,虽然唇边的淡淡笑意那么完美无暇让人赏心悦目,但那分明是个危险的信号,表示大师兄对他们几个的表现很失望,刚才说的话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四人只好心虚气短地自认倒霉。
  
  见刘连四人前一刻还冲自己耀武扬威,转眼就如丧考妣般垂头丧气,安小满虽然浑身酸痛不已,但却觉得十分解恨,先前胸中的郁气也消散一空,不自觉中得意而畅快地笑了起来,颊边两个圆圆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上山以来第一次显露出与年龄相符的天真稚气。
  
  笑了没一会儿,安小满发现傅晚亭正看着自己,眼里含着某种莫名的兴味,突然就意识到他的四位好师兄之所以这么哀怨服帖,是因为被傅晚亭变相地修理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在主持公道替他出气?
  
  不,绝对没这么简单!傅晚亭是什么人,那可是比老杂毛更加虚伪狡猾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啊,是了,肯定是看他安家有钱,所以故意接近讨好他,想从他身上讹诈更多银子,正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自觉发现真相的安小满立即收敛笑容,朝傅晚亭呲了呲牙,表示他安少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定不会重蹈他爹的覆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一天,大家周末愉快~
另从下周一开始,每晚更新时间改为晚上时段,尽量在十点以前
非礼勿观
  傅晚亭自动忽略安小满脸上的敌意,问道:“六师弟,要沐浴更衣吗?”
  
  安小满想说不,奈何刚才一场混战流了不少汗,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于是哼道:“当然。本少爷才不会像有些穷鬼似的,天天在烂泥地里打滚,十天半月才洗一回澡,身上比猪还臭。”
  
  这句话没有指明对象,但谁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刘连四人听着大为光火,正要反骂回去,傅晚亭已经波澜不兴地作了回答:“好,我带你去水房。”
  
  然后迈步朝外走,到门边又顿住道:“你们几个把屋子收拾好了睡觉,等下我回来若还是乱七八糟的,你们今晚就去鸡舍那边睡吧,那里你们玩起来可能更尽兴点。”说罢出了屋子。
  
  安小满恍然不自觉地咧着嘴巴跟了出去。
  
  二人出了门后,屋里剩下四个人不约而同面面相觑,脸上表情都有些不解与困惑,大师兄对新来的六师弟是不是太好了点?刚才对打架一事的处置明显有些不公正嘛,凭什么只罚他们几个,对安小满的恶行半点不追究?
  
  虽说大师兄对新入门的师弟一向都比较偏袒照顾,但对安小满也好是不是太浪费感情了啊!若说那小子单纯善良可爱乖巧也倒罢了,可事实恰好相反,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更兼忘恩负义心狠手黑,直让人恨得牙痒痒,也不知大师兄怎么就能包容忍让的。瞧刚才那小兔崽子笑的得意样儿,大师兄若继续纵容下去,他还不得更加嚣张猖狂!
  
  唉,大师兄啊大师兄,你这回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想到接下来三天吃饭只能青菜萝卜望肉兴叹,四人委屈不已,悲愤莫名,由来只见新人笑,何曾听过旧人哭。
  
  傅晚亭带安小满去了与厨房相邻的一间小屋子,屋子里有两口黑乎乎的水缸、几个浴盆、一个粗糙的柜子和搁着澡巾刷子等洗漱用具的木头架子,都是经年累月用过的旧东西。安小满对这里的条件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只是看清屋里的环境后,还是嫌恶地撇了撇嘴。
  
  傅晚亭饭后已经沐浴过,此时穿着一袭月白色的中衣,见安小满一脸不满,开口道:“六师弟,后山有一处瀑布,下面有一条溪水,你几个师兄平时练完功后一般会就近在溪里洗漱,你以后也可以去那里洗。”
  
  这个提议倒是让安小满心中一动,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阔少,这样有野趣的活动他原来在兴阳府还真没什么机会体验。
  
  安小满心里虽然予以认可,但嘴上习惯性地想要嘲讽两句,还没张嘴,厨房里如鬼魅般飘出一个人来,是陈伯,依旧一张没有表情的生冷面孔,向傅晚亭恭然询问:“公子,有什么吩咐?”
  
  傅晚亭摇头,“无事,我带六师弟来洗漱。厨房还有热水吧?”
  
  陈伯答:“有。”顿了顿又道:“公子请稍等,我去提来。”
  
  傅晚亭点点头,“有劳。”
  
  陈伯说完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冷冷地瞥了安小满一眼,然后回了厨房。
  
  安小满莫明其妙,那厨子什么眼神,怎么好象很嫌弃他一样,有没搞错,他可是堂堂安少爷,家里金银堆成山的,为他服务是他的造化好不好!
  
  果然,这见鬼的月见山上就没一个好东西!
  
  稍顷,陈伯提了桶热水回来倒在一只浴盆里,又兑了些冷水进去。
  
  傅晚亭道:“可以了,陈伯,你回房休息吧。”
  
  陈伯应了一声离开水房。
  
  傅晚亭从柜子里取出一叠衣物放在架子上,对安小满道:“六师弟,你身量和五师弟小春差不多,这几套衣服他还没穿过,以后你换着穿。你洗吧,我先回房了。”说着就要离开。
  
  安小满呆了一呆,赶紧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傅晚亭:“哎,等等,谁来给我洗澡搓背?”
  
  傅晚亭驻足回身,“你不会自己洗?”
  
  安小满挺起胸脯理直气壮道:“不会!本少爷在家有一堆人服侍的,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
  
  傅晚亭有些无语,但还是温言道:“山中不比家里,这些事情得自己来才行。罢了,你今天第一天上山,我来教你吧。”
  
  安小满闻言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想象傅晚亭卑躬屈膝像老妈子一样给自己搓澡的样子心里格外兴奋,立即快手快脚地开始脱衣服。
  
  但脱着脱着,安小满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傅晚亭眸光温润表情平和,看起来一派光风霁月坦荡磊落的正经模样,但安小满总感到有种莫名的压力和紧张,想到等下自己要在他面前赤身露体由他揉搓,活到十岁的安少爷破天荒头一次生出些许羞耻感。
  
  这感觉实在有些诡异,要知道,傅晚亭和他一样都是男的,而他安少爷原来在家里由丫环们服侍洗澡穿衣时可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么一想,安小满的手上动作就慢了下来,脱到最后一件贴身里衣时,手指终于停了下来。
  
  傅晚亭微觉诧异,“六师弟,怎么了?”
  
  安小满脸上有些发热,强作镇定道:“没什么,你出去,我自己洗。你要是个美女本少爷还可以考虑让你服侍,男的嘛就算了,没意思。”
  
  傅晚亭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推门而出。
  
  只剩自己一个人后,安小满有些懊丧地嘟起嘴,脱光衣服笨拙地洗起来。等他终于洗漱完毕将自己勉强收拾妥当,整个水房跟洪水过境一般惨不忍睹。
  
  安小满回房时屋里的东西已经各归原位,他的被褥和枕头也叠放得整整齐齐。五位师兄都已经睡下,呼噜声此起彼伏。傅晚亭睡在最外侧,闭着双眼,旁边小几上一灯如豆,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投下淡淡的暖黄光晕。
  
  安小满暗道,难怪之前刘连几个玩闹时把炕上搞得一团糟却独独放过了第一个铺位,原来是傅晚亭的,想必是长久以来慑于这位大师兄的淫威而不敢造次吧,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是,傅晚亭这个最大恶人,又有谁来磨?似乎目前还没有。
  
  刘连四个坏小子和厨子陈伯巴结傅晚亭还来不及,就连吕不平那老杂毛对这个大徒弟都是格外信任和纵容,真是天理何在啊!
  
  安小满无比幽怨地脱鞋上炕钻被窝,屋里随即陷入黑暗。
  
  两刻钟后,安小满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不是因为白天睡多了现在没了困意,而是旁边的魏远睡相太差,不但呼噜打得响,还一个劲地往安小满这边挤,粗壮的手脚还时不时往他身上招呼,压在安小满身上死沉死沉。
  
  安小满火冒三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魏远身子下面挪出来,然后一脚就踹了过去。
  
  “嗷”的一声,魏远疼醒了,将其他几个好梦正酣的师兄弟也一并惊醒。
  
  蜡烛重新亮了起来,刘连、唐升和冯春睡眼朦胧十分不满地质问魏远大半夜地嚎什么丧,魏远捂着屁股指着安小满委屈控诉:“他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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