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浮生,乱了流年

第33章


    老孙拽着她往前闯,他手里的相机不停地拍着,不仅是大货的司机当场死亡,一辆卧铺客车许多乘客也受了重伤,呻吟声,警察维护秩序的叫喊声,现场四处嘈杂不堪。
    天气变得愈发阴郁,不一会儿飘起了雪花,开始还是小雪粒,不消一会儿,就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白色的雪,红色的血,两种极致的颜色交织,给人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我去客车那边儿看看。”她对老孙说。
    “唉,你悠着点儿。”老孙在她身后说,她挥了挥手,向前跑去。眼见着客车尽在眼前,才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客车整个侧翻,有些人因为贯力被甩出了车外,身下一片血泊,而车里的人也好不到哪里,有的直接被卡在车座,呻吟声,哭叫声不断。
    深处乱世中,方亚希突然有丝迷茫,看着四周忙碌的人们,拿着警棍的警察,身穿白衣的救护,迷彩的消防,从车里时不时的抬出的伤员。
    “让开,快让开。”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接着自己就被推搡到了一边,消防刚刚从客车被压扁的车窗里救出了一人,浑身血泊,依稀能辨出是一个孕妇。
    雪越下越大,衣服潮湿了一层,风吹起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冻得发抖,一瞬间,时光放佛倒流,同样是倒在血泊里,同样浑身是血,同样大着肚子,同样一手紧紧护着自己的宝宝,那个女人,神智已经不清,嘴里却大声喊着,“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没有一丝缓冲,她觉得自己不该逞强,来了这里,不能做什么不说,这下恐怕要给别人添麻烦,一阵恶心,冲到高速的护栏边就狂吐了起来,早饭吃的那点儿东西全被吐光,还是止不住干呕,整个人几乎要虚脱,她勉力扶着栏杆,桥下覆盖着白雪的冬青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身上的衣服被雪打湿,本来已经不痛的小腹又开始作祟,耳边是周围杂乱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浑身是血的雅雯,一方小小的白玉,这些凌乱的景象不停的在脑海里交替出现。
    天旋地转,方亚希抬头看着空中飘舞的雪花,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要往下载,一双手拽住她,只是她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模糊的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亚希。”然后整个人委顿下去,瘫倒在那人的怀里。
    
第36章
    方亚希做了梦,梦里的季节不是冬天,有温暖的阳光,太阳照得人眼睛睁不开,有雅雯的声音,“希希,你醒醒,再睡下去,要迟到了。”
    她暗暗高兴。
    她从小赖床,每次都是雅雯费力叫她,今天她虽然已经醒了,可不愿睁开眼睛,心里有个声音说,睁开眼睛的话,姐姐就消失了,姐姐的声音就没了。她下定决心,决不睁眼。只是那声音锲而不舍,雅雯软软的声音,“希希,睁开眼看看姐姐吧,看看姐姐。”
    有双手抚上她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心里无比的熨帖,雅雯的声音,凉凉的触感,她才不要睁开眼。
    “希希,再不醒,姐姐生气了。”雅雯很少这么严厉的对她说话,只是一句,就已经很管用了,姐姐你别气,什么都是我的错,不该不理你,不该埋怨你,不该不让你生下米宝,他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懂事听话。姐姐,都是亚希的错,你别生气!
    方亚希猛的睁开眼睛,瞬间被光线刺激得又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刚刚额头上凉凉的触感消失,怔忪片刻,李啸易严肃的脸出现在眼前。
    李啸易看着一瞬间睁开眼,又闭上眼的她,看她皱眉,知道她不舒服,还是从她额头上抽走了自己的手,当有人通知他来医院的时候,他居然失神了一刻,才让孙杰备车,赶到医院,不期然的居然看见展言。
    “这就是你们好好生活的结果。”展言冷冷的说,“你没告诉她,她都知道了?”
    “那些照片放在我的书柜里,她随时都可能看见,她一向很聪明,开始我也没打算瞒她。”
    “是嘛,那现在算什么,她过得那么辛苦?”
    “辛苦?展言,你管得太多了。我李啸易的每个女人不是都和你有瓜葛的。”
    “你的女人,这话还真讽刺,萧如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从一开始她就当你是哥哥罢了,你别以为任何人都能受你摆布。萧如也罢,方亚希也罢,她们都不是你一个人的!”
    李啸易听了这话,眼睛犀利的对着展言。
    展言不怒反笑,“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李啸易,你还记得小如过世的那年吗?你匆匆赶回来,路上发生了什么?”
    李啸易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很巧合,巧合的又很奇妙,当年,你阻止我,没有让我见她最后一面,那你自己呢?冒着危险回来,结果?小如对你没什么留恋的,她的最后一面你不也没有见到?”
    “展言!”李啸易看着对面持身而立的展言,他说话不温不火,却很轻易的将他的怒气激起。
    “话我说了,你可以好好回忆下过去。”丢下这么一句,展言就转身离开了。
    方亚希看看四周洁白的墙壁,知道这是在医院,李啸易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压迫感很强,为了摆脱这种由上及下的俯瞰,她想要撑着手臂坐起来。
    他按住她,没什么感情的问,“你干什么?”
    原来,她忘了手上还在滴水,刚刚的动作差点儿将针头活动出来。
    李啸易按住她的手腕,垂着眼睛看她,黑玉一样的眼睛,盯得她浑身不自在,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加上白色的墙壁,显得清冷极了,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方亚希被他盯得难受,低下头,他就那么半弯着腰,手一直按住她手腕,同样不说话。
    过了良久,她才听到李啸易冰冷的声音,“方亚希,你背着我,自己跟自己叫什么劲呢?”
    她抿抿嘴唇,干涩的要命,许是太久没有喝水了,有了口渴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她想喝水,可是,自己的手腕又被李啸易按住,不能动弹,若是对他说一句我想喝水,他会怎么做?一定不会给她服务的吧,他现在应该是在生气。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李啸易在半空中看着方亚希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可是,那句帮我倒杯水的话就是没从她嘴里说出来,李啸易暗自冷哼一声,松开她的手腕,看了她一眼,最后,拂袖而去。
    方亚希看着李啸易的背影从门缝里消失,眼里滑过一阵落寞,她□肩膀,床头放着水杯,有半杯水,旁边还放着湿润的棉签,她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的喝尽,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一束鲜花,普通的康乃馨,看望病人的首选,插着一张卡片,打开,“早日康复。”署名是展言。慢慢的回忆起来,那个在高速路栏杆边拽着她的人就是展言吧,还是麻烦了他,他对自己的照顾,无非是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李啸易的生活,心里的不甘与不忍吧,他把她当成了谁,另一个萧如?不禁苦笑,怎么一样?
    晚霞降临的时候,家里的大嫂过来了,拎着保温桶,看见躺在床上发愣的亚希,一阵叨念,眼里分明透着担心,弄得她怪不好意思,麻烦添太多了,连忙解释,自己没什么,就是晕血加上有点儿低血糖,住一晚上就没什么事儿了。
    方亚希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喝着汤,“我的事儿,没告诉我阿姨吧?”
    “应该没有,李先生说,你应该不想让她知道。”
    “嗯,那就好。”这点他还是很有默契的,她本来就没什么,若是让阿姨知道了,反而要大惊小怪一番。
    喝了汤,又吃了大嫂做的病号饭,她就赶紧让大嫂回去,人家也不是没有家的人,没有必要总是让她照顾她。
    “那我走了,你一个人没事儿?”
    “没事儿,您快走吧,不早了,谢谢您了。”
    大嫂走了,她下床,站到房间的玻璃窗前看了会儿夜景,觉得很无聊,又躺回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没过一会儿,大嫂又回来了,“哎呦,看我这记性,忘了这个。”
    从包里拿出牛奶,透明的玻璃瓶里牛奶滑过瓶身,留下乳白色的痕迹。
    “我走的时候,李先生亲自把这个给我的,说是你愿意喝牛奶。”
    方亚希接过瓶子,还是温热的,她对大嫂笑笑,“麻烦了。”
    大嫂走了,方亚希握着瓶子,发呆,脑子里慢慢想着李啸易的模样,居然是模糊不清的,只是他那狭长蹙黑的眼睛那么深刻。
    她拧开瓶盖,喝了口,不是那么烫口了,可味道却很好,有牛奶的甘醇,少了些腥气,比她常喝的味道要好。她小口的缀着,仔仔细细,从来没有的仔细,慢慢的喝着牛奶。
    在她的认为里,明天就可以出院,可是,医生找了若干借口理由,她就在医院里住了若干天,每天家里请的大嫂给她送的全是好吃好喝,她觉得无聊,却无力反抗,这样的安排很大程度上不能不说是李啸易的安排。
    引以为傲的睡眠在医院也不能展现,如果你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渡过,那么你想即刻入睡简直是不可能实现。
    每天晚上的睡眠也会被分割成若干部分,中途会醒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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