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微蓝之银宋

宋辰走出办公室，他的助理白引对他说：“去喝一杯？”
    他看看手机，回答说好，两人就开着车来到一家酒吧。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亚森，新开不久。
    “你们老板呢？”宋辰问调酒师。这位调酒师白天是公司经理，晚上来这里调酒，是和亚森一起留学的朋友。
    “他今天出去了。”调酒师说。
    “出要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恐怕要隔一段时间吧，”调酒师给他们倒了酒，忽然对宋辰眨眼，“他要去一个地方，说是给哥们找老婆。”
    宋辰笑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他连自己的老婆都懒得找。”
    “这我就不知道了。”调酒师耸耸肩。
    宋辰将酒递给白引，白引接过以后一饮就是大半杯。刚见到白引的时候他就对宋辰有敌意，这让宋辰有点莫名其妙。后来一来二往的，两人惺惺相惜倒也成了朋友。
    “你今天很不高兴？”宋辰问。
    “也没什么，被女朋友赶出来了，喝喝酒趁机放松放松。”
    “你被女朋友赶出来？你放什么错了？”
    白引喝完酒，又叫了一瓶，边倒边说，“我前天喝醉酒了，回到家里抱着她喊别人的名字，所以她把我赶出来了。”
    宋辰忽然想起几天前方菲说的话，心里不禁有点愧疚。白引的女朋友是直接把他赶了出来，可是方菲却对自己小心翼翼。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喝酒，怎么不去道歉？”宋辰问。
    白引看着宋辰，忽然笑道：“你怎么不问我叫的是谁的名字？你记住啊，一个男人在喝醉酒的时候千万别说话。可是我今天就是想喝醉，不醉不休。”
    宋辰拿走那瓶洋酒，叫侍应换上了啤酒，“明天还要上班，我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助理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白引向来不羁，他接过啤酒，反而放下了杯子，问宋辰：“你要结婚了？”
    “是啊。”
    “要娶方菲？”
    “是的。怎么好像你们都反对我结婚？”
    “不，我很高兴，我很高兴你结婚了。”白引说，“我和你是情敌，如今你结婚了，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我和你是情敌？”宋辰惊讶地问。
    “你不知道对吧，我大学士在k大毕业的，我在爱美社干了整整三年，三年你知道吗，我追了她整整三年，可是还是输给你了。我一直很不甘心，看到你以后我更不甘心。我以为你也是喜欢她的，我以为你回来是为了她，没想到你却跟一个富家女在一起。她怎么喜欢上了你呢？”
    宋辰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慢慢地松开，轻轻地问：“你说的是郑银？”
    “除了她还有谁？”白引说，“现在我明白了，爱情不可能是两全其美的，我爱她，她不爱我；她爱你，你却不爱她；我的女朋友爱我，我不爱她。现在你娶了其他人，我突然觉得很滑稽，说到底，我和她都是可怜人。我现在在这里喝酒，她在干什么呢？”
    宋辰给他倒了一杯酒：“喝吧，我们一起干了。”
    白引喝下啤酒，突然说：“宋辰，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虽然你对方菲很好，可是你不爱她，她只是你的女朋友，你的未婚妻罢了。现在想，你和我们一样可怜。”
    “我为什么可怜？”
    “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能不可怜吗？”
    “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只要永远爱着一个人就是很幸福的事情。如果在一起的话爱就不能保证永恒，最终会消磨殆尽。我不会与我最爱的人在一起。”宋辰很认真地说。
    白引看着宋辰，眼里满是不解：“你认为爱情离开肉体存在，就可以成为永恒？”
    “可以这么说。”
    “如果是高中生我可以相信你的鬼话，可是我现在觉得你就是一个变态。”白引说，“你这样子还不如去爱耶稣吧，你的女朋友争不过上帝或许心里还好受一点。”
    “可是有人比上帝还重要。”宋辰淡淡地笑道。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房间的灯还亮着，宋辰脱下外套，进厨房倒水喝。放下杯子的时候他忍不住想，难道自己错了吗？为什么一定要与自己爱的人结婚？他想起自己的父母争吵时的样子，想起母亲的憔悴，又坚定起来。
    “你回来啦！”方菲走了进来，“是不是喝酒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醒酒药，倒了杯温水给宋辰，温柔地说：“把醒酒药吃了吧。”
    “谢谢。”宋辰接过，“你准备睡觉了？”方菲穿着睡裙，闻得到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
    “嗯，有点晚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方菲说着要转身。
    宋辰将杯子放在一边，对方菲说：“不用了，我冲一下就好。”
    宋辰揉着头发进房间的时候，方菲将书放到柜子上，起来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方菲擦头发的时候特别熟练，一边轻轻按摩，宋辰知道她为了做好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特地去拜师学习。
    “菲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宋辰柔声问。
    方菲停下来，注视着他的眼睛，“因为我爱你。”宋辰，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爱你。
    她轻轻地吻宋辰的眼睛，吻他的眉毛，吻他的唇，直到宋辰呼吸慢慢变得粗重。
    空气也变得旖旎，充满了情欲的味道。宋辰的脸上布上了一层细碎的汗珠，看着方菲在他身下绽放，双眼迷醉地看着自己，他停顿了一秒，终于轻轻地吐出：“方菲。”
    我回到宿舍，走进房间后就横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间歇发呆。夏凝回来以后在小厨房炒了两个菜，焖好米饭以后，才看见这幅形象：某人还穿着工作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眼睁开，目光呆滞。
    “喂！”她喊了一句，没反应。
    “喂，天上掉银子啦！”她喊到。终于听到我软绵绵的声音：“天上连五毛钱一张地馅饼都不掉，怎么会掉银子呢”
    “你感冒了？”夏凝问，走过去摸她的额头，一切正常。
    “你今天受刺激了，好像上次刺激才过去不到十天。”
    我从床上爬起来说：“上次是地震，这次是再地震加上余震。”
    “宋辰他有小孩了？”夏凝问。
    我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找拖鞋一边说：“我先不理这件事了，吃饭吃饭，我都饿死啦！”
    夏凝看我一副貌似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堵，或许自己当初想错了，也许应该让我尝试一下，争取和宋辰在一起，而不是看到我这样拒绝其他人进入我的心里。上次宋辰给我寄请帖的时候我三四天吃不下饭，这次不知道又会怎么样。也许等宋辰结婚了，她就会彻底放开吧。
    “夏凝，你太虐待人了吧，我天天干苦力活，你连块肉都不给我吃！”我对着菜大叫。
    “你也不看你那点可怜的工资，还想我给你买肉吃。”夏凝冷哼。
    我往嘴里塞黄瓜，一边说：“我算了一下这边的物价，我们两个又不用买房，养车，不用带小孩，每人一千来块的工资足够过小康生活了。”
    “你以为我们是夫妻呢，你还打算这么一直过下去？”夏凝说，自己想想如果我是男的，两人还真像小夫妻。
    我抬头问：“难道你不打算这么过下去？你干你的，我做我的，如果你厌倦了这里，我们再换一个城市住。”
    “如果老了呢？”
    “老了的话，我们就像那些老太太一样练太极，跳舞。我觉得我老的时候可以多花一点时间练画画，或许我的画能卖钱呢。你的话呢，可以带小孩，你虽然对我很凶，对小孩子还是蛮温柔的。我们可以创立一个隔代俱乐部，让爷爷奶奶孙子孙女们在一起做游戏，一起学习……”
    夏凝听着我的话觉得也挺好，我老有一些想法，生活好像总是有新的乐趣。可是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起来，“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这样一起生活到老？”
    我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问她：“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就刚刚。”我说。
    夏凝想，差点就被她感动了，没想到又是她的神游之作。她忍不住敲敲碗说：“银子，收回你的幻想，我可是要嫁人的，我才不跟你过一辈子！”
    “你要嫁人啊？”我喃喃地说，“那我去找三水了，跟她们两个住在一起，应该不会太打扰到她们吧？”
    夏凝忍不住说：“郑银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他结婚了你就要当尼姑吗？着世界上的好男人多的事，你随便招招手就一大把，用得着这么自暴自弃吗？”
    我一阵愧疚，看着夏凝突然反击说：“那你为什么还在等他，他不会回来了，不是吗？夏凝你为什么不多为自己想想？”
    “我跟你不一样，”夏凝尽量镇定地说，“我在等，可是不是等他，我只是等我喜欢的人罢了。我至少还抱着希望在找，可是你把你自己的心整个的扔进了枯井里面。”
    我们两个没有再说话，都安静地吃饭。过了好一会儿，我突然抬起头，坚定地对夏凝说：“凝，不管你相不相信，宋辰爱我，我知道他在爱我。”
    夏凝看着我又继续吃饭，半晌无言。我忽然很想见宋辰，很想见见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全心全意爱着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今天我开车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他在公交总站上的车，又在公交总站下的车。因为他带着一顶鸭舌帽，刘海几乎盖住了他的眼睛，下巴很漂亮，个子在这个南方小城比较突兀，郑银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下车休息的时候这位乘客站在她身边肆无忌惮地打量我，可是目光很自然，又不让人觉得无理。昨天见过了蒙杰，让我今天觉得不那么突然。什么，蒙杰？
    我马上仔细看着旁边的人，脸很漂亮，我猛地拿掉他头上的鸭舌帽，惊讶地说：“你是亚森？！”
    “怎么，很惊讶？”亚森笑道，他的笑总是那么魅惑，妖冶至极，只是多了一点阳刚之气。
    我抬头看了天空，天很蓝，云很白，复又看着眼前的美人：“今天什么日子，居然把你这尊大佛请到这里来了？”
    “这里藏着一个小仙，我当然要来问候一下，”亚森悠悠地说，“今天晚上八点，你来一趟五洲酒店。”
    “干吗？”
    “就请你吃饭，叙叙旧。还有，听说你有一个朋友，让她一起来吧！”
    我有点戒备，“我的朋友很单纯的，你不要骚扰她。”
    亚森笑道：“怎么，你怕你朋友对我没有免疫力？”
    “怎么会呢？”我吊高了嗓门，“我的朋友什么帅哥没见过，还会怕你这个祸水。不过她是个大美人，你不要图谋不轨。”她一边心里想着晚上叫夏凝画一个阳刚妆出来，貌似亚森喜欢像猫一样温顺的女孩子来着。
    我脸上的表情亚森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说：“你放心，我叫你带朋友来只是想看看和你在一起的人什么样子，顺便探探你的底细。”
    我带上手套，笑着说：“你甭想了，她肯定不会泄露我的底细。今天晚上我带她去的。我要工作了。”
    我上了车，朝亚森挥挥手，关上车门，将公交车缓慢开出了公交总站，很快就消失在亚森的视线里。
    “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亚森轻叹，然后走向路边的一辆蓝色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