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心里却希望车速能再增加一倍。
方烨驾着车,行驶在通往城外的公路上。曹湄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安地扯弄着身前的安全带,可无论怎么弄总觉得这根带子让她很不舒服。
稍顷,她转头问道:“方烨,你说那真会是小咖啡么?万一搞错了怎么办?”
方烨直盯着前方的路面,头也不转一下。
“草莓,你已经问第五遍了。”
曹湄转回头,郁郁不安地盯着车窗外,“我就是怕……”她没往下说。
方烨此时才扭头看了她一眼。他自然知道她在怕什么。
在医院得知咖啡有消息的时候,曹湄先是欣喜异常,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因为方烨的措辞很谨慎,他没有说找到小咖啡,而只说有消息了。那么,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然而方烨也不能确定。
“对方是看到寻狗启事才联系上我的,按照他们的描述,捡到那条狗的时间和地点都吻合,外形特征也相符……我想你比较熟悉小咖啡,还是你亲自去确认比较好。”
“嗯……”曹湄点点头,“但愿是它……”
“还是别抱太大希望,毕竟都快两个月了。”
曹湄抿着唇,不做声。她有时真恨方烨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保持冷静理智。可她知道他说得没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两人沉默了半晌,方烨忽然开口:
“草莓,你是不是有点恨我?”
曹湄不由一愕,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愣了好一会儿。
“怎么会……”她轻声说。
方烨默然片刻。
“我跟他说过,如果不是认真的,就别再继续,否则等到陷得深了,伤害会更大……可他终究没有放手。”
曹湄咬住嘴唇,不做声。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我都清楚。可有时候我还是摸不透他的想法,比如,他对你的执着,让我也觉得迷惑。”方烨缓缓说道,“像你这样的女孩,活得很纯粹,跟我们的生活状态完全不同,而你又不是肯稀里糊涂过日子的人,所以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他其实也明白,可是却舍不得放手。我说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他说他就是的,明知道会伤害你,还是想把你留在身边。”
曹湄垂着眼,默默听着,一时心潮起伏。
“我……我也是伤害过他的,明知道他的过去很痛苦,却不停追问,还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而他才是理亏的一方。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谁都是一样的。一个人活在世上,总免不了会伤害别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听了她的话,方烨沉默数秒。“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曹湄自嘲地勾一下嘴角。
“……方烨,你现在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分开比较好吗?”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会互相伤害,彼此都觉得痛苦的话,还不如趁早分开。”
“可我不想分手。”曹湄轻声说,“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放手了。”
方烨扭头看她一眼,鲜有表情的脸上也不由微微动容。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只希望他快点好起来。”曹湄又说。
方烨却沉声发问:“那以后呢?等他好起来以后,你还可以什么都不想么?”
“……说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曹湄咬了咬嘴唇,“我其实很想知道,他对边桐,究竟是真是假?他们说他只是利用他,可我不信……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方烨静默数秒。
“你真的想知道么?”
曹湄微微一愣。
“你又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曹湄沉默了。
方烨的问题触及了关键。她是真的想知道吗?她又想得到怎样的回答呢?
假如他只会利用别人,这种人还值得她为他付出么。
可是,如果不是利用呢?如果,是真的爱过呢?那样,她就能接受了吗?……
心里有些混乱,她摇了摇头,像要把这些念头统统甩开。
“不说这些了,我现在只想找到小咖啡。”她喃喃说着。
方烨点了点头。“就快到了。”
于是之后的时间,两人一直沉默着,没再说一句话。
汽车拐出公路,驶上一条土路。方烨凭着超强的方向感一路向前,为了确认方位,他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很快便找到了那户人家的所在。
这是一处位于高速路沿线的民居,看得出是新修缮不久的房子,黑瓦白墙,背靠青山。屋前是规整的农田,田间阡陌纵横;山中黄绿相间、色彩斑斓,一派初秋景致。
下得车来,房屋的主人已经在屋门口等待他们了。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衣着朴素,笑容憨厚,冲着两人挥一挥手,表示欢迎。还不等方烨出声寒暄,忽然听见一阵犬吠,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屋里钻出,径直向着曹湄奔来,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那影子已经忽地一声扑向了曹湄,力量之大险些将她撞倒在地。
曹湄不由惊呼出声。但下一秒,惊呼变成了惊喜的尖叫。
“咖啡?咖啡!是你吗?!……”
白狗兴奋地上蹿下跳,汪汪叫唤着,呼哧呼哧直喘气,又伸出舌头使劲舔着曹湄的脸。曹湄跪在地下,搂着它的脖子又笑又叫。
“咖啡,是咖啡!……方烨,真的是咖啡!”
相形之下,方烨则显得冷静多了。他先是跟屋主握手寒暄,又简短地攀谈几句,而后转向曹湄。
“草莓,你认准了,真是咖啡没错?”
抑制着心中的激动,曹湄收敛心神,一面使劲揉着白狗的脑袋和下巴,一面细细打量着面前这条大狗。它的脖子上并没有可以辨认身份的皮质项圈,体型比丢失的小咖啡略大,却稍显瘦弱,身上的白毛脏兮兮的,像是很久没洗澡了。除此之外,它和小咖啡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外表邋遢,乍一眼看去更像是一条普通的流浪犬。谨慎起见,曹湄试探地轻声唤它:
“咖啡?认识我吗?”
白狗立刻汪汪应了,又高兴地吐着舌头,讨好地摇着尾巴。
曹湄想了想,又指指一旁的方烨。
“那他呢?”
白狗又是叫唤两声,可当方烨走近它时,它却一扭身,躲到曹湄身后去了。
曹湄差点笑出声来。她再次蹲下身子,狠狠地搂紧了白狗的脖子。
“是它!方烨,就是它!”
“是啊,我也发现了。”
对于这条始终不待见自己的狗狗,方烨只是斜睨一眼,对于它的失而复得并没表现出太多欣喜。
曹湄则是情难自禁地搂着小咖啡,口中喃喃地和它说着话。
“太好了咖啡,你回来了……你跑哪儿去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又长大了,怎么瘦了那么多……对不起,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啊……”说着说着,眼里都快掉下泪来。
小咖啡呜噜呜噜地回应着她,两只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她忙着跟小咖啡叙旧,方烨则是十分周到地对收留小咖啡的男子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曹湄这时才想起应有的礼貌,忙起身加入他们的谈话,向那人说了好多声谢谢。
主人也是相当客气,请他俩进屋坐了。他的妻子此时也从里屋出来,热情地招呼两人喝茶。
曹湄兀自激动不已,过了好久才发现小咖啡的异状。它摇着尾巴在曹湄身边来回走动,曹湄注意到它的一条后腿似乎出了点问题。
“它的腿怎么了?好像一瘸一拐的。”
“骨头断过,还没完全好呢。”那中年男子回答。
曹湄心中一痛,忙问起缘由。屋主慢悠悠地对他们说起收留小咖啡的经过。
原来就在一个多月以前,他驾车经过别墅区附近的公路,在那里见到了小咖啡。当时小狗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歪地走在公路边上,看上去又饿又累,一条后腿微微蜷缩着拖在身后,明显是受了伤。惟有见到公共汽车和长途大巴时,才会提起劲儿猛追几步,可伤腿却影响了它的行动。最后它可怜兮兮地趴在了公路牙子上,再也跑不动了。
他见小狗可怜,便将它抱上了车,当时它的脖子上并没有戴项圈,可能是在途中就断裂丢失了。他把它当成了流浪狗,抱回家后才发现它的后腿骨折了,看样子像是被小汽车撞的。幸好伤得不太严重,他就用土办法找块木板绑在小狗的腿上固定伤处,又是肉骨头剩菜汤喂养了一个多月,竟也痊愈得差不多了。
直到前几天他才发现方烨托人张贴的寻狗启事,这才联系上了他们。
那人废话不多,一番讲述也是简明扼要,但曹湄仍是听得一阵阵揪心、一阵阵自责。要不是因为她,小咖啡怎么会走丢,又怎么会被车撞伤?都是她的错,害它吃了这么多苦——就像她害了如深一样。
她忍住眼泪,弯下腰,再一次搂住咖啡的脖子。看着它还未完全恢复的后腿,想起屋主刚才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它会追着公共汽车和长途大巴跑,一定是为了追上她吧?她想起那天,她心乱如麻地坐上了公共汽车,丝毫没有注意其他。或许当时,小咖啡就一直在身后追赶她,希望把她追回去……
她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慢慢地淌了下来。她偷偷地吸着鼻子,不想在人前落泪。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救了小咖啡,我真是……”
曹湄喃喃地向那人道着谢。小咖啡湿乎乎的舌头卷过曹湄的脸,将她的泪水舔去了。小家伙并不知道,它的回归意义有多重大……她想起了那个仍旧躺在病床上的人,一时间,想要见他的心情是如此迫切,恨不能立即带着小咖啡飞回医院。
千恩万谢之后,曹湄牵着咖啡上了车。临去前方烨按照寻狗启事上的承诺要付给对方一笔钱,对方却坚决不要,推来推去客气了半天,方烨还是把钱塞进了那人的手中。
车子驶上了公路,曹湄搂着小咖啡坐在后座。小狗老老实实地趴在她的腿上,一动也不乱动,它乖巧的模样让曹湄又是好一阵心疼,她抱着小狗,挠着它的下巴,轻抚背上杂乱的白毛,跟它悄声说着话。忽然想起宠物是不能带进医院的,一时又没了主意。但不管怎样,小咖啡平安归来的消息一定会让他非常高兴吧……
车子稳稳地向前开着,方烨专心把着方向盘,始终一声不吭。曹湄脑袋靠着椅背,胡思乱想着,身上感受到小咖啡的体温,耳中听见公路上各种车辆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声音……
意识逐渐模糊了,连自己是几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如深,咖啡找到了,咖啡回来了!……如深?
她兴高采烈地牵着小狗,想要给那人一个惊喜。
可是一个声音却对她说:如深不在这里。这条狗也不是咖啡。
她惊惶不已:咖啡呢?
被车撞了。
那如深呢?
他走了。
……
曹湄慢慢睁开眼,看见了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她知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可梦中感受到的惶恐仍残留在脑海中,让她的心砰砰乱跳一气。
她想起自己在方烨的车上睡着了,可这里显然不是汽车后座,小咖啡也不在身边。她正自醒神,忽然听见有人轻声喊她:
“草莓?草莓,醒了?”
林映雪的脸出现在眼前。曹湄应了一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睡在林医生办公室的沙发上。
“你这一觉睡得真长啊,从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早上,中间都没醒过。”林映雪笑着说。
曹湄有些发懵,“我一直睡在这儿?”
“是呀,你最近太累了。给你买了早饭,吃点儿吧。”
曹湄仍有些愣愣的,忽然想起刚才那个梦。
“如深呢?”她问。
“在病房啊。”
“咖啡呢?”
“尚辞来过,把它带走了,你也没时间管它,暂时先让尚辞帮忙养吧。”
曹湄点了点头,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回到办公室时,林映雪已经在茶几上摆好了早点。
“豆浆和肉包子。快趁热吃吧。”
昨晚没吃任何东西就睡了,肚子还真有点饿。曹湄感激地道声谢,坐到沙发上吃起来。林映雪坐在一旁看着她。
“映雪,你也在医院呆了一晚?”
“是呀。”
“一夜都没睡?”
“哪儿呀,我在医生专用的休息室睡了几个钟头。”
“对不起,占了你的地方……”
林映雪哈哈一笑,“没关系,我习惯了,在哪儿都能倒头就睡……昨天方烨看你睡着了,本想送你回家,是我提议让你睡我这儿,免得两头赶来赶去的。后来是边枫抱你上楼……”
曹湄险些被一口豆浆呛到。“边……边枫?”
“你们昨天去找咖啡,他一直没走,等着你们回来。”
曹湄想起昨天的事,一得到咖啡的消息她就跟着方烨离开了,也没顾上一旁的边枫。此时只觉得心中既感激又歉疚——不光是对他,也对他们所有人。他们对她的好,她无以为报,尽管知道他们是如深的朋友,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如深。但在不知不觉间,她觉得自己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早先因为不同的生活圈子而产生的隔阂感,如今已经越来越淡了。
曹湄边吃东西边思索着,却见映雪一直在边上看着她吃,像是有话要说。
“映雪,怎么了?”
“你先吃完吧。”
曹湄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如深……”
林映雪忙安慰道:“别紧张,没什么事,还是老问题……昨晚他的心跳一直在180到200,心率始终下不来……”
曹湄愣了几秒,“药物……不起作用么?”
“作用不明显,而且起效太慢,心动过速持续时间太长的话容易造成永久性伤害。”
刚吃了一口的包子忽然噎得她发慌,曹湄赶忙喝一口豆浆。
“那……那怎么办?”
“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儿,我和主任商量过了,准备马上使用除颤仪实施电击复律。”
“马上?”
林映雪点点头。“已经在准备了。”
曹湄又是呆愣数秒,“我能去陪着他么?”
“等结束以后再去吧……”见她一脸失望和不安,林映雪又补充道,“其实没有听上去那么吓人,这种治疗方法很安全、很常见,疗效也有保证。”
曹湄点了点头,不做声了,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去了反而给人家添乱。
林映雪在她胳膊上轻拍几下,站起身来。
“别太担心了,再吃点东西,休息休息。结束了我来告诉你。”
林映雪走了。曹湄手里握着那杯豆浆,心中忐忑不安。刚才还是饥肠辘辘,现在却是食不下咽。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将豆浆喝完了,又吃下一个包子。
硬塞下这些吃食,心里有些堵得慌。然后她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来,拨通了尚辞的电话。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他们才将他从手术室送回病房。曹湄已经等在那里了,但也只能站在一旁无法靠近。他的床边不时有医生和护士围着,记录血压,监测心律,观察他的呼吸、面色和肢体情况。而他则是在麻药的作用下昏昏熟睡着。
林映雪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治疗很顺利。”这才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个钟头,他从麻醉中醒来。紧接着又是一番测量检查。这之后病房里才清净了些,只留有一名护士偶尔进来记录一下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
曹湄坐到他的床边,轻轻握住他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地飘在她的脸上,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认出她。然后,极其艰难地,在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这一抹不甚由衷的笑容,顿时让她的心揪着生疼。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又闭上了眼,神情看上去疲惫而又憔悴。
伸手替他拨开纠结在额前的黑发,手指轻触他的额头,有些黏,她到洗手间绞了块毛巾,替他轻拭额头,一边轻声问道:
“怎么样?还好么?”
他睁开眼,微微点一下头。
“映雪说情况很好,放心休息吧。”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血色淡漠的唇干裂起皮,让她有点心疼。想要移开他的氧气面罩替他润一润唇,却终究没敢乱动。她握起他的手,轻轻地吻了他微微泛紫的指尖。他似乎有些意外,侧过头来,默默凝视着她。
“如深,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动了动唇,但声音太过微弱,又是隔着氧气罩,也不知说了什么。
曹湄笑一笑,“不用说话,太费力气了。你听到了眨眨眼就行。”
他于是听话地眨了眨眼。
“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太激动了。不然我就不说了。”
他露出一点迷惑的神情,但仍是眨一眨眼。
曹湄凑到他耳边,用最轻柔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咖啡回来了。”
他愣了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始终有些迷茫的眼神顿时清明了几分。他盯着她看,又说了一句什么,但随即发现她听不清自己微弱的声音。他试着抬手,想要将面罩取下,却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动一道一道划过,心跳有些急,逐渐乱了节奏。
“别着急,听我说……”曹湄按住他的胳膊,轻声安抚着,一面小心地避开他胸前的仪器电极连接线,轻抚他的胸口,直到监护仪的显示再度恢复正常。
“是方烨找到它的。它很好,有个好心人收留了它。它回来了……如深,咖啡回来了。”
说着,像是怕他不信,她掏出手机翻出小咖啡的照片给他看。
“它现在在尚辞那儿呢,这是他刚刚发来的照片。”
看着手机上小咖啡的身影,墨如深呆愣半晌,黯淡的双眸渐渐有了神采。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看得出是在努力压制兴奋的心情。曹湄的手一直在他胸前安抚着,她一时怕他太过激动,自己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激动起来。
“我还想把它偷偷带进病房来呢……还是等你好了吧,等你好了就能见到它了。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他轻轻点了点头,微笑起来。他笑得那样开心,眼中盛满了盈盈笑意,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再上扬,干涩的唇因为那大大的笑容而裂开了,渗出一点点血丝。
她小心地替他除下氧气面罩,用沾了水的棉签润着他干裂渗血的唇。
他感激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暖意,那柔和的目光像是能将她融化。苍白的唇微微翕动,轻声吐出几个字:
“你……瘦了……”
曹湄一愣,鼻子不由微微发酸。
“你也是……”
她轻声回答,怜惜地轻抚他瘦削的脸颊。
“你找到它了……”他低声说着。
“找到了……”她喃喃应着。
然后,仿佛情难自禁地,她探身凑近他,将柔软的双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虽然相触不过几秒的时间,这一吻还是让他险些透不过气来。
之后,她又替他将氧气面罩戴了回去。他静静地吸了一会儿氧,目光却只凝望着她,片刻不离。
那道无形的罅隙,仿佛在悄无声息间弥合了。心中的忧惧、迷惘和不安,此时再也找不到趁虚而入的缺口。
他轻轻抬了抬手,她立刻心领神会,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中。十指相扣,两人默默互望,竟无需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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