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道夫伯爵

第73章


这片平原是撒哈拉沙漠的一部分。黄沙漫布,有时强烈的东风使海水漫到这里。小城三面是平原,大约有一公里宽。相反,平原南部边缘的曼希埃绿洲和这里鲜明对照。那里房屋墙壁雪白,光亮,瘦弱的母牛拉着皮戽斗水车灌溉花园;柑桔树、柠檬树、海枣树,青绿的灌木丛和花坛,以及羚羊、郭狐和红鹳,这里都有。绿洲上聚居着不少于三万人。往南,便是沙漠了,离地中海最近的沙漠。不断流动的沙丘,犹如一块无边的沙毯。正如克拉夫特男爵所说:“这里犹如海面,稍有风起便沙浪滔滔。”在这个利比亚沙海上,甚至蒙蒙尘雾也屡见不鲜。
  的黎波里塔尼亚的领土同法国差不多。它位于突尼斯、埃及和撒哈拉沙漠之间。它北临地中海,海岸线长达三百公里。
  萨卡尼离开得土安之后,逃到了这个偏僻的北非省,希望长期躲藏,逃避寻找,的黎波里塔尼亚是他的原籍,也是他当初起家的地方。所以他径自回到老家。人们不会忘记,这个萨努西教徒,在北非有个非常可怕的教团为他撑腰,提供援助。他一直在国外为这个教团活动,以获取武器弹药,所以一到的黎波里,他立即住进该地区的教徒首领西迪·哈桑上校家。
  在尼斯大街上西拉斯·多龙塔被抓后——萨卡尼至今觉得这事不可理解——他就离开了蒙特卡洛。他从最后几次赢得的钱中拿出几千法郎,小心翼翼保存,决不孤注一掷。这笔钱支付旅费,应付不测。他害怕绝望中的西拉斯·多龙塔会报复他:说出他的过去或泄露莎娃的情况。因为银行家知道那个年轻姑娘在得土安娜米尔手中,所以萨卡尼立即决定尽早离开摩洛哥。
  这的确是狡猾之举,因为西拉斯·多龙塔很快就要供出年轻姑娘在某国某城被一个摩洛哥女人看守着。
  萨卡尼下定决心去的黎波里避难。只要到了那里,就有了行动和自卫的手段了。但要到达那里,或搭乘沿海的客轮,或乘阿尔及利亚的火车——就像大夫所想的——这样定会冒很大风险。他宁愿加入一个去昔兰尼加的萨努西教徒商队,因为这队伍在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主要省份边走边吸收新教徒,途经五百个地方。该商队十月十二日出发,沿着沙漠北部边缘前进,很快就要抵达目的地。
  此时的莎娃完全处于劫持者的支配下,但她的决心毫不动摇,不管是娜米尔的威胁,还是萨卡尼的恼怒,都不能动摇她的意志!
  从得土安出发时,商队已经有五十来个教徒了。领队伊玛目用军队方式把商队编成班排。他们不敢穿过法国统治的省区,怕招惹麻烦。
  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北部的海岸线和大锡尔特湾西岸急转南下的海岸相连,使非洲大陆形成了弓形。弓形西端相连可划出一道弦,这条弦就是得土安到的黎波里的一条捷径及北上的最远点,不超过法国在撒哈拉边缘新建的城市之一格拉瓦特。
  商队走出摩洛哥帝国后,先沿着阿尔及利亚最富的省份边界前行。阿尔及利亚曾被提议称为新法国,比起新喀里多尼亚叫作苏格兰,印度尼西亚称为新荷兰,新斯科舍称为喀里多尼亚来说,阿尔及利亚高法国本土仅三十小时的海路,更配称为新法国了。
  从贝尼-马当,奥拉-纳伊,沙发特-哈梅尔三地商队又吸收了一些新教徒。所以抵达大锡尔特湾的突尼斯海岸时,商队人数已达三百多,商队只沿海行走,在省内各村落招收新员,经过六星期的旅程,十一月二十日,商队终于到达了的黎波里郊区。
  当人们就要兴高采烈地庆祝鹳节时,萨卡尼和娜米尔已经在西迪·哈桑家里作客三天了。而对莎娃·桑道夫来讲,这里是牢狱。
  住宅在又细又高的清真寺尖塔下。白色墙壁上凿有枪眼,墙上建有带雉堞的平台,外面没有窗户,房门低矮狭小,犹如一座小堡垒。在的黎波里城外的沙土平曼希埃绿洲交界处坐落的这房子实际上是地道的扎威亚。花园占据了绿洲,周围有高墙护卫着。
  住宅里面共有三个内院,全是传统的阿拉伯式布局。每个内院的周围都有一个四边形的带有拱形门的柱廊,住宅内各式各样的门窗都开向内院。其中大部门房间摆设得富丽堂皇。在第二个内院深处,上校的客人们发现有一间宽敞的大厅。西迪·哈桑已经在这里多次举行过讨论会。
  当然,这座住宅有厚厚的高墙保护着,并拥有一帮武器人员,一旦遭到柏柏尔游牧民的袭击,或者遭到企图控制全省萨努西教徒的地方当局的进攻,他们都能保证住宅的安全。这里驻有五十多个装备精良的教徒,既可守卫,又能进攻。
  整个扎威亚只有一个大门,而且门用铁皮包裹,很厚,十分结实,很难破门而入。
  萨卡尼在上校家中找到了一个安全的避难所,并且希望在这里圆满地办喜事,和莎娃结婚将会使他获得一笔巨额的财富。如有必要,他还可以直接依靠兄弟会的帮助来获得成功。
  至于那些从得土安来的,以及在沿途各省加入的教徒们,都分散在曼希埃绿洲上,随时待命集结。北非的萨努西教徒们将在松-伊德拉泰平原上接到伊斯兰教法典说明官们的命令,开往昔兰尼加集结,在哈里发的绝对控制之下,这个地方将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强盗王国。
  既然兄弟会的秘密组织在班加西和昔兰尼加的拥护者最多,时机是相当有利的。
  这一天,就在的黎波里塔尼亚快要庆祝鹳节时,三个外国人漫步于松-伊德拉泰平原的人群中。
  这三个外国人穿着阿拉伯服装,没人认出他们是欧洲人。更何况三人之中的那位长者穿了一件阿拉伯服装,神情自若,十分洒脱,显然如果不是长期养成的习惯是无法做到的。
  这位长者就是安泰基特大夫,在皮埃尔·巴托里和吕吉的陪同下,三人结伴而行。伯斯卡德和马提夫留在城里,忙着做些准备工作。无疑,只在必要时他们才会出场。
  就在前一天下午,“电力二号”在长长的岩石掩护下抛锚停泊。那些岩石正是的黎波里港的天然防波堤。
  往返的航行都十分迅速。归途中,“电力二号”只在菲利普维尔的菲尔菲拉小湾中停留了三个小时——去购买阿拉伯服装,然后又立刻启航。甚至当它出现在努米底亚湾时都未被发现。
  因此,大夫和同伴们靠岸的时候——不是在的黎波里港码头,而是在港外的岩石边——登上摄政权领土时他们已不是五个欧洲人,而是五个东方人了。他们的服装并不引人注目。但也许是不习惯这种打扮,皮埃尔和吕吉总担心会被细心的观察者看出来。伯斯卡德和马提夫就不同了。他们毫不拘谨,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于街头艺人的种种乔装改扮了。
  至于“电力二号”,在夜幕降临后就隐藏在港口另一侧的一个无人看守的小湾里,然后日夜待命,准备随时出海。大夫和他的同伴们,一下船就登上岸边的岩石石阶,来到由整块岩石铺成的码头,然后朝临海的巴卜-巴尔城门走去。他们穿过城门,走进城内的狭窄街道,找了一家旅店。这里旅店不多,设备也简陋,幸而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长。别说几个小时,就是住上几天,这家旅店也足够了。他们以普通的突尼斯商人的身份住进了旅店,谎称是路过的黎波里,趁机来参加鹳节的庆祝活动。
  大夫的阿拉伯话和地中海沿岸的其他方言一样讲得自然流畅。因此他不会由于语言问题而暴露自己。
  对于五位旅客的到来,旅店老板感到莫大的荣幸,殷勤地接待他们。老板胖胖的,十分健谈。在和他的交谈中,大夫很快了解到一些直接相关的事情。他首先得知,从摩洛哥来的一个商队最近刚到的黎波里塔尼亚,还知道了这个商队的一个成员,大名鼎鼎的萨卡尼已受到西迪·哈桑的接待,并且就住在他家。
  当天晚上,大夫、皮埃尔和吕吉混进了在松-伊德拉泰原野上露营的游牧民中,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他们采取了一些必要措施。他们一边散步,一边观察着位于曼希埃绿洲附近的上校的住宅。
  莎娃·桑道夫就被关在这里!自从大夫在拉古扎停留以来,父女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近在咫尺!但此时此刻,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却把他们隔开了。当然,为了救莎娃,皮埃尔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要与萨卡尼和解!马蒂亚斯·桑道夫伯爵和他都做好了充分准备,打算把那笔财产让给那个贪得无厌的无耻之徒!但他们也决没有忘记,必须给告发埃蒂安·巴托里和拉迪斯拉·扎特马尔的人以应有的惩罚!
  然而要在当时的条件下抓住萨卡尼,把萨娃从西迪·哈桑的家里救出来,还会遇到一些几乎无法战胜的困难。蛮干大概不行,那么智取呢?是否可以利用第二天的鹳节呢?毫无疑问这是可行的。于是当晚在伯斯卡德的提议下,大夫、皮埃尔和吕吉拟订了计划。机智勇敢伯斯卡德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这个计划。他要进入上校的住宅,救出莎娃,似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第二天下午三点,为了执行既定计划,伯斯卡德和马提夫准备在节日高潮时表演节目,而安泰基特大夫、皮埃尔和吕吉三人则到松-伊德拉泰平原上进行观察。
  至今还没有任何迹象使人预感到,在夜幕降临后的原野上将会出现的那种火把无数、人声嘈杂、一片欢腾的景象。
  现在只见穿戴十分简朴的萨努西教徒们穿梭于拥挤的人群中,他们只用兄弟会的一种手势,相互转告首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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