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道夫伯爵

第74章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东非的或者说是整个非洲的传说。传说中的主要事件将在这个对伊斯兰教徒们有着巨大吸引力的鹳节中重演。
  从前,在非洲大陆上有个金族。它占据了以布·艾哈布尔的哈马达沙漠边缘为界、的黎波里塔尼亚和费赞王国之间的一大片广阔领地。金族是一个强悍、可怕的民族。这个民族生性恶毒,残忍好斗,人性泯灭。过去,任何一个非洲国王都不能使它臣服。
  一天,苏里曼先知试图不付诸武力而使金族转变。为此,他派了一名使者去传教,规劝金族人去恶扬善,弃暗投明,结果是白费心机,这些野蛮的乌合之众抓住传教士,杀死了他。
  金族人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是因为他们的国家处于偏远之地,交通不便,难以接近。他们知道没有一个邻近的国王敢派兵前来。此外,他们还认为没有一个使者能活着回去,向苏里曼先知禀告自己的遭遇。但是,他们错了。
  在金族人的国家里有大量的鹳,众所周知,这种鸟非同寻常,具有人性,具有美德,尤其通情达理。据说这种鸟从不栖息在一个把国名铸在钱币上的国家,因为钱是万恶之源,把人类引向罪恶和痛苦的深渊。
  看到金族人如此作恶多端,一天,鹳们集会商议,决定派一只鹳去给苏里曼先知报信,请他惩处凶手,为被杀的传教士报仇。
  先知立刻召来了他喜爱的信使鸡冠鸟,命令它带领地面上所有的鹳飞向非洲的高空。
  当不计其数的鹳铺天盖地飞来,聚集在苏里曼先知的面前时,传说的原文是这样的:“鹳群遮天蔽日,使墨兹达和木祖克之间的整个地区一片昏暗。”
  于是每只鹳嘴里都街上一块石头,向金族人的国家飞去。后来它们在低空盘旋,扔下石头,砸死了所有的金族人。据说,死去的金族人的灵魂至今还被禁锢在哈马达沙漠的地下深处。
  这也是鹳节这天所要表演的主要情节。松-伊德拉泰原野上张着许多大网,罩着数百只鹳。大部分鹳单脚独立,等待着被放出的时刻。有时它们的嘴上下磕碰,发出的声响在空中传送,就像咚咚的鼓声。
  一旦发出信号,鹳群将趁着火把发出的亮光,在人声鼎沸、乐器齐鸣、火枪齐放的喧闹声中腾空飞起,把衔在嘴上的由软土做成的不伤人的“石块”丢在教徒们之中。
  伯斯卡德知道鹳节的活动,这正好启发了他,让他想到自己可以扮演一个角色。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他能趁机进入西迪·哈桑的家里。
  太阳刚刚落山,的黎波里城堡上一声炮响。发出了松-伊德拉泰平原上人们翘首期盼的信号。
  大夫、皮埃尔和吕吉先是被四面八方响起的可怕声音震得两耳欲聋,接着又被原野上成千上万个火把照得头晕目眩。
  在炮声响起的时候,成群的游牧民正忙着吃晚饭。这边是土耳其人和愿意以土耳其人的形象出现的人,他们正吃着烤羊肉和鸡杂烩;那边是比较富裕的阿拉伯人,他们在吃“古斯古斯”,稍远处,是那些口袋里的铜钱比金币多的大批穷人,他们吃的是简单的“巴热纳”,一种掺合着油的大麦面糊粥。然后,到处都在饮着“拉格比”,一种用海枣汁酿成的啤酒,喝多了就会醉。
  在炮响几分钟之后,男人、女人、孩子、土耳其人,阿拉伯人和黑人再也呆不住了。于是在人群发出的阵阵喧闹声中,也响起了各种粗犷的管弦乐器所发出的刺耳的音响。烟火和炮铳像火炮一样在难以形容的喧闹声中发出轰鸣巨响。骑马人拿起马鞍上的长枪和手枪向空中鸣枪。这边火把耀眼,木鼓叮咚,在单调的舞曲旋律中,一个黑人头领,穿着古怪的服装,脸戴魔鬼面罩,腰间挂着小鼓叮当作响。带领着三十来个黑人狂舞,外面围着一圈妇女,她们浑身颤抖,为舞者鼓掌。那边,野蛮的“伊萨瓦”已酩酊大醉,沉浸在极度的宗教狂热之中。他们满脸泡沫,眼珠鼓出眼眶;啃木头,咬铁条,耍炭火,在身上划血道,让长蛇缠身,让蛇咬手腕,咬腮帮,咬嘴唇,他们甚至吞吃鲜血淋淋的蛇尾巴。
  但是很快,人群又急切地涌向西迪·哈桑的住宅,好像那里有什么新的表演吸引着他们。
  那里有两个人,一个高大,一个瘦小——两个杂技演员被观众们层层包围在中间,正在表演着臂力和手技。他们的表演赢得了的黎波里塔尼亚人的阵阵喝彩,欢声雷动。
  这就是伯斯卡德和马提夫。他们把舞台选在离西迪·哈桑的住宅仅几步远的地方。为了救莎娃,他们两人重操旧业,施展技能,以获得上校赏识。借此机会,他们也再次为演出成功而出力。
  “你的动作不会太僵硬吧?”演出前伯斯卡德问马提夫。
  “不会,伯斯卡德。”
  “为了让这些蠢货欣喜若狂,你不会被任何表演吓倒吧?”
  “我!……会被吓倒!简直是笑话!”
  “甚至咬碎石头,吞吃蛇,也吓不倒你吗?……”
  “熟的?”马提夫问。
  “不……生的!”
  “而且是活的!”
  马提夫做了一个鬼脸。但是,如果有必要,他就会决定,像一个普通的“伊萨瓦”那样吞吃活蛇。
  大夫、皮埃尔和吕吉混在人群中,注视着他们的两个伙伴。
  不!马提夫的动作并不迟钝!他的神力丝毫未减!五六个极其健壮的阿拉伯人和他较量,结果都被他摔倒在地。
  接着,他们的手技使阿拉伯人惊叹。尤其是他们对抛燃烧着的火把,在空中织成弯弯曲曲的火网,使观众们大为叹服。
  但是,这些观众是有权挑剔的。因为其中有许多半开化的图阿雷格游牧民。正如著名的布拉科马戏团在其惊人的节目前所报的那样:“这些游牧民动作敏捷,就像当地最凶猛的野兽。这些行家们为勇敢的穆斯塔发,沙漠中的桑松和马戏团里的炮人而鼓掌,而英国女王却害怕出事儿,让贴身男仆去告诉那个演员不要再演了!可是马提夫力大无穷,所有的对手都不在话下。”
  两个欧洲艺人的最后一个节目,使来自各国的观众兴奋不已。在欧洲竞技场上较量过的马提夫,似乎还没有被的黎波里塔尼亚闲逛的人们所认识哩。
  观众们拥挤不堪,为了更近地看两个演员在火把照耀下的表演,他们竞相朝前挤去。
  马提夫抓起一根约七八米长的杆子,用两手扶着把它垂直地顶在胸脯上。伯斯卡德像猴子一样,敏捷地顺杆爬到了顶端,然后以惊人的胆量摇摆起来,杆儿弯得令人担心。
  而马提夫则纹丝不动。为了保持杆子的平衡,他一点一点地移动着,然后,当他来到西迪·哈桑住宅的围墙旁边时,他伸直胳膊,把杆子高高地举起,伯斯卡德则摆出一副吹号女神的姿势,向观众送着飞吻。这一举动,赢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
  阿拉伯人和黑人们完全被征服了,他们大声叫喊,鼓掌跺脚。真了不起,连最大胆的人也从未爬过这么高!
  这时,的黎波里城墙的炮台垒道上一声炮响。听到这个信号,数百只鹳立即被从许多巨网中释放出来。鹳群飞向天空,假的石块像冰雹一般砸下来。空中的鹳叫声和地上的人吼马嘶、鞭炮声、乐器声混成一片,震耳欲聋。
  鹳节的高潮到了。就像是旧大陆疯人院中的所有疯子都跑了出来,一齐汇集在这的黎波里塔尼亚的松一伊拉泰原野上!
  但是,在这万众欢庆的时刻,上校的住宅却大门紧闭,他们好像对宅外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没有一个西迪·哈桑的亲信出现在门口或者平台上。
  可是,简直就是奇迹!就在火把熄灭,鹳群获释的瞬间,伯斯卡德在空中突然消失了,好像他和苏里曼先知的忠诚鸟群一起飞走了。
  他到哪里去了呢?至于马提夫,他并不担心伯斯卡德的失踪。他把杆子用力向空中抛去。等杠子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后,他灵巧地接住杆子的另一端,让杆子在手上旋转,仿佛是军乐队长挥动他的指挥棒一样。伯斯卡德像变戏法似的,无影无踪了。而这对马提夫来说,似乎是很平常的事儿。
  观众们如醉如痴,极度兴奋。欢笑声响彻天地。大概在绿洲的那一端也能听到。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怀疑,那个轻捷的杂技演员已穿越天空,奔向鹳的王国去了。
  最令人着迷的难道不是那些让人无法解释的事情吗?
       
  第三章 西迪·哈桑的住宅
  大约在晚上九点,枪声、乐器声和呼喊声戛然停止,人群开始慢慢散去。一些人返回的黎波里,其他人则赶回曼希埃绿洲和本省内邻近的村庄去了。凌晨一点之前,松-伊德拉泰平原变得寂静而空旷。黑人和柏柏尔人已经收起帐篷,拔营启程,走上了通往的黎波里塔尼亚各地的大路;而那些萨努西教徒则奔向昔兰尼加,更多的是到班加西省去。因此,哈里发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这两个地方。
  只有安泰基特大夫、皮埃尔和吕吉独自整夜呆在平原上,不能离去。自从伯斯卡德失踪后,他们已做好准备对付一切不测。很快他们各自在西迪·哈桑住宅的围墙脚下选好了位置,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再说伯斯卡德在马提夫高高举起杆子时奇迹般地腾空而起,落在了可以俯视住宅各院的那个清真寺尖塔脚下的一个平台的护墙上。
  在夜色昏暗的半夜,住宅内外,甚至在第二个内院深处的大厅里的人都没有发现伯斯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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