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妒

第20章


哪知就在结婚的前一个星期,新郎突然变卦,两人的婚事神秘告吹,从此她受的打击很大,仇恨并疯狂地报复天下所有的男人——甚至包括昔日真心帮助过她、而且不求任何回报的同学,千方百计把他们的家庭拆散。”他又无不痛心地望了阿蔓一眼,“其他人无论怎样冤枉我、向我泼冷水,我都不在乎,可是如果你也跟他们一样怀疑我,疏远我,我就受不了。”
  阿蔓呆立半晌,也许真的冤枉他了,她心里感觉好内疚!可是,就算短信可以随便伪造,那些照片又怎么解释呢?孟敞从阿蔓的眼里看出了她的疑惑:“你一定在想那些照片的来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孟敞带阿蔓来到一个大型商场——汉阳商场,阿蔓问道:“这里难道有关于照片的秘密?”孟敞神秘地一笑。此时汉阳商场正在搞促销活动,只要满500元以上的顾客,便可以到七楼免费领取一幅画有自己照片的特殊挂历。孟敞为阿蔓买了一对价值八九百元的水钻耳环,便拉着她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径直乘电梯来到七楼。
  一位画师为阿蔓拍下几张照片之后,便用U盘拷进电脑里。电脑硬盘上原本存有几十种风格各异的女子,古装的、现代的、欧式的、美式的、印度的,女子的发式、衣著,自然地与边框的风格相配合,只是那张脸可以随意更改为顾客的。一个电脑操作小姐将阿蔓的图片在软件中放大好几倍,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小姐用工具将她脸上一颗不太常见的黑痣擦掉,向她问道:“请问您喜欢哪种风格的挂历?”阿蔓见每一张的制作都很精美,竟不知该选择哪一个。小姐微微一笑,说:“我先将您的照片镶篏进去,您看看效果再作决定怎么样?”说着,便随意点击了一个欧氏风格女郎。那女郎披一头金黄色的长长卷发,带一顶棕色宽边帽,拖一袭曳地长裙,风情万种地半转过身子,阿蔓便变成那个女郎的模样了。小姐又点击了其他几种风格的,阿蔓便如变戏法一般,身为画中人了。
  阿蔓权衡再三,终于选取了一张古装仕女图,于是她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幽静的宫装女子,正倚门观竹,叹春咏怀。操作小姐向阿蔓由衷称赞道:“这位小姐真漂亮,很具有古装气质,做出来的挂历如果拿去卖,一定比其他挂历好卖多了!”孟敞冲她一挤眼,阿蔓心里美滋滋的。坐在回公寓的车上,关于两天前在街头遇到汤小倩的不快,已被她抛入九霄云外。
  孟敞好不容易哄得阿蔓开心,直到次日早晨两人上班才分别。孟敞将阿蔓送到宝丰路超市门口,眼看着她走进电梯,才关上车门,将车缓缓地开到与此相隔两条街的街角。他突然凶相毕露,拿起手机快速地拨了一长串数字,“喂,”电话中传来一个带着几分冷酷,外加几分做作的甜腻之声,“敞哥,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汤小倩,你干的好事!告诉你,你若再敢骚扰我现在的女朋友,我跟你没完!”汤小倩在电话中缓得一缓,方幽幽地说道:“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已经全忘了。”孟敞吼道:“我说过要对你负责一辈子的么?证据在哪里?你已经零敲碎打地从我这里抠走了十几万,还不知足?”
  汤小倩像山洪爆发一般失声痛哭道:“我跟你在一起根本不是为了钱。我爱你,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孟敞的心也软下了一些:“是不是为了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我性格不符,缘分已尽,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把我忘掉,这样对你我都好。”
  “不,我不要,求你别离开我,不管你叫我做什么都行。”一个看起来冷漠无比的女子,竟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只是孟敞对她已无比厌倦,他闭上眼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好啦,少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最烦你们女人这一套老把式。总之,不许你以后再找她……”孟敞眼中精芒一闪,威胁道,“否则,我会找人做了你,你好自为之!”说罢,“啪”地摔下了手机。
  富豪发迹史
  汉正街坐落在长江和汉水交汇处,东起三民路、民族路,西到桥口路,南临汉口沿河大道,北至中山大道,由汉正街、大夹街、长堤街、宝庆街、三曙街、永宁巷、万安巷等78条街巷组成,占地2.56平方公里,为九省通衢之要塞,历来是寸土寸金的商家必争之地。这里杂乱、拥挤、肮脏,鱼龙混杂,充满着危险,也充满着机遇,与二三十年代的旧上海滩有几分相似。这里是江城的不夜城,白天有白天的生意,晚上有晚上的客户,相互间绝不干扰,没有经济利益冲突,就像人间与地狱同在一个空间里和平共处,所以长期以来二者相安无事。
  这里的商品最大的特点就是“水”,不仅因为商品的质量千差万别,真伪难辨;更因为卖主一般将商品喊价奇高,不识货的乡巴佬往往被宰了一刀还喜滋滋的,而内行的老板往往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就买到真货,所以有人总结出在此购物的一句十字真言:“见价砍两段,拦腰折一半。”意思是,真正会还价的顾客,仅以老板喊价的四分之一就能买到优质货。
  在汉正街上,流传着一些传奇般的故事:曾经有一只野鸡,傍晚时分妖妖娆娆地游荡于大街小巷,冷不丁墙角蹿出一条黑影,一把夺过女子的挎包,又扯断她的金项链、金耳环,那女子双耳被扯烂,鲜血直流,她奋力反抗,哪知歹徒一不作二不休,从腰里摸出弹簧刀,照她胸口捅去,随后逃之夭夭……汉正街这样的人命案实在太多了,早已见怪不怪,警察查也无从查,即使查出来,一旦牵涉到哪个黑帮,也开罪不起,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还有一个大老板,本是汉正街数得上名儿的富户,只因做生意栽了,不仅血本无归,还欠下一屁股债,临到快过年被债主堵在家门口。破落老板走投无路,独自一人来到江边,正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忽然肚子绞肠般地疼痛,他忙一路小跑着来到江边的小树林里,准备就地解决,不料恰巧碰上两个劫了银行的歹徒,由于风声太紧,准备将一蛇皮袋钞票埋进林中。等他们走远,破落老板搬掉石块,扒开新土,挖出了蛇皮袋,里面全是一匝匝撂好的百元大钞。破落老板就此一夜之间腾身翻起,再次跻身富户之列。
  汉正街的门面历来是寸土寸金,一平米的月租价至少800元,一个十平米的小店一年下来,仅房租就近10万。所以普通人只要在汉正街拥有一个厕所,就能一辈子吃穿不尽了。孟敞的爷爷孟建功就是在这儿发家的。
  六七十年前,孟家不过是一家贫困的佃户,那时节兵荒马乱的,一年倒有半年是饥荒,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孟建功便靠亲戚说情成为汉正街“王记时装店”的小伙计。那时汉正街的门面每平米将近四块大洋的租金,而老板王耀祖在街道正中心拥有一栋100余平米的服装店,即便长年坐吃山空,仅靠房租的进项就令人咂舌。这栋楼有三层,一楼门面卖衣服;二楼是车间;三楼是办公室和卧室。汉正街的老板们都精得很,白天卖衣服时常把畅销的时装记下来,然后火速派人购回布匹、纽扣等相关材料,连夜赶做出来,次日清晨就有新货上市了。这是一个抢时间的生意,谁的衣服先出来,谁就能赚到大把的票子。因此,蚀本和积压是极少的,几乎是只赚不赔。王老板每逢年节回乡下,必定拿出一些钱来救济几个穷亲戚,因此他们的日子并不难过。
  王老板家有万金之财,可惜发妻早逝,自己无意续弦,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晓月,那一年已十六岁。女儿是他的心头肉,他其实老早就为晓月物色一个既能把这份家业发扬光大,又忠诚守信可托女儿终身的女婿了。几个侄子中倒有两个长相过得去,只是一个稍嫌轻浪,另一个略显木讷,都不太中意,因此心中久久未决。
  一个冬日的上午,门外飘散着梨瓣也似的雪片,鳞次栉比的屋宇上已积了约寸许厚,店铺老板次第开门,怀里抱着个暖水壶,街道上行人比平常少了些,但地上杂沓的脚印却表明这条街并不如何清冷。王老板把诸般事宜向孟建功交待清楚,便包了一辆小型货运车,和女儿一起采办礼物,准备回乡下庆祝他的五十大寿了。在王老板心中,城里无论有多好都是飘忽的,没有根基的,只有回到乡下才感到踏实,那熟悉的泥土气息使他有一种归属感。
  王老板满载着货物回到石头镇的哥哥王光宗家,一个侄子兴奋得两眼贼亮:“噢,二叔回来了,还带来这么多好吃的!”说着便跳上车去抢一串香蕉。王光宗听到汽车声和儿子的话,连忙迎上来:“是老二回来了?嗨,回趟老家,何必买这么多东西呢?又不是外人!”又埋怨起老婆来,“你看家里穷得跟什么似的,我们事先又没准备,一碗端得上台面的菜都没有。”嫂子有些疑惑地问:“还没进腊月呢,这么早就回来过年了?”
  王老板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上次大侄子带了半蛇皮袋红薯到城里,说是看望二叔,其实是哭穷,他打发了500元,顺便告诉他一个多月后五十大寿要回乡一趟的,敢情侄子把这件事忘干了,看来自己的五十大寿只有自己知道了。他恍惚觉得自己不是回到家乡,而是来到一个旅馆,他一次又一次地向这个旅馆慷慨付出,最终得到的不过是巴结讨好的笑。“就是想老家了,回来看看。”他勉强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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