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女法医:残骸线索

第43章


她的家人很以她为荣。他们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在看一个精神科医师?”
  “他们不知道那点,”安娜说,“但更重要的,他们不知道她陷入一个同性恋的关系里。”
  “伊丽莎白?”远在我发问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那可能性曾闪过我脑海。
  “是的。吉尔和伊丽莎白变成朋友始自吉尔在法律系就读的第一年,然后她们变成恋人。那关系是相当紧张激烈的,也非常困难,充满着冲突。她们都是第一次,至少吉尔是这样告诉我的。你要记得我从来没有见过伊丽莎白,从来没有机会听她那一边的说法。吉尔主动来看我,因为她想要改变。她不要继续同性的恋情,希望治疗能让她回到异性恋状态。”
  “你在她身上看到那种可能性吗?”我问。
  “我不知道最后会发生怎样的事,”安娜说,“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是,根据吉尔对我说的话,她和伊丽莎白的关系相当深厚。我的感觉是伊丽莎白在这场关系里比吉尔来得轻松,吉尔在理智上无法接受,但情感上却丢不开。”
  “她必定非常痛苦。”
  “最后几次和吉尔的谈话中,情形变得更尖锐激烈。她刚完成了法学院的课业,她的将来展现在她眼前。是做决定的时候了。她开始在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问题中煎熬,痉挛性肠炎,我开了莱勃瑞克斯给她。”
  “吉尔是否跟你提到任何点滴,可以让你联想到是谁对她们行凶?”
  “我曾努力回想,并在事情发生后,做过深入的探索研究。当我在报纸上读到那则消息时,简直不能相信,在三天前我才见到吉尔。我无法对你形容我有多专注于她告诉我的所有事。我希望我能想到什么,任何可能帮得上忙的细节。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想到什么。”
  “她们两人都隐瞒她们的关系?”
  “是的。”
  “有没有男朋友呢,一个吉尔或伊丽莎白偶尔约会的男伴?外在的掩护?”
  “我知道的是,她们没有一个人有那样的约会。所以没有嫉妒的情形,除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她看了一眼我面前空了的碗。“还要一些吗?”
  “不行了。”
  她起身把碗碟堆放在洗碗机里。有一阵子我们都没有说话。安娜解下围裙,挂在储藏间的钩子上,然后我们捧着我们的酒杯和酒瓶到她的小窝里。
  那是我最喜欢的房间。放满书的书架占了两面墙,第三面墙的中央有向外突出的大型窗户,她可以坐在堆积如山的书桌前往窗外望去,看着含苞待放的花朵,或缤纷雪花在她小小后院里飞舞。通过那扇窗子,我欣赏过泛着柠檬黄色泽的木兰花漫天飘舞的美景,也凭吊着缓缓淡出的秋天最后一抹清丽。我们曾纵情谈着我的家人、我的离婚,以及马克。我们曾讨论着痛苦,曾分享对死亡的看法。我曾经坐在那张披覆着磨损皮革的椅子上,笨拙地让安娜穿梭在我的生活中,就像吉尔·哈灵顿曾经做过的。
  她们俩是恋人。这使她们的事件跟其他的谋杀案连在一起,也使“酒吧里好先生”的理论更加难以置信,我把这点向安娜提出。
  “我同意。”她说。
  “她们最后被人看到是在安佳酒吧,吉尔曾跟你提起过这个地方吗?”
  “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她倒是提到过一个她偶尔会去的酒吧,一个她们两人谈话的地方。有时她们会到偏远的餐厅,人们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有时她们会开车兜风。这些出游通常发生在她们对彼此关系有激烈争执时。”
  “如果那个星期五晚上,她们在安佳酒吧曾进行着那样的谈话,她们也许变得很烦恼,或是感到遭拒而愤怒生气。”我说,“有没有可能吉尔或伊丽莎白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下,跟一个男人搭讪、调情,只为引起对方的反应?”
  “我无法说那不可能,”安娜说,“但是那会让我感到相当惊讶,我从来就不觉得吉尔或伊丽莎白会玩那种把戏。我倒是倾向于猜测当她们在那个晚上围桌而谈时,彼此的交谈太过激烈紧张,使她们无暇注意到周遭的环境,只专注于彼此。”
  “任何观察着她们的人,都很可能听到她们的交谈内容。”
  “那是在公共场所谈论私事的潜在危险,我曾这样提醒吉尔。”
  “如果她那样害怕别人猜疑,为什么她还要冒那种险?”
  “她的决心不够坚强,凯。”安娜伸手拿她的酒,“当她和伊丽莎白单独在一起时,情形很容易就变成亲密行为,拥抱、爱抚、哭泣,根本无法下任何决心。”
  那听起来很熟悉。当马克和我在他的地方或我的处所谈话时,无可避免的,到最后我们一定会上床。然后,我们之中的一个离去,而问题仍悬在那里没有解决。
  “安娜,你曾想过她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跟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有关连吗?”我问。
  “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就显得更不寻常。我总是认为一个孤单的女人独自坐在酒吧里,等着别人来搭讪,危险性比较大;而不是两个女人在一起,谁也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状况。”
  “让我们回到她们的日常生活和习惯。”我说。
  “她们住在同一栋公寓大厦里,但是不住在一起;这虽然不过是个外在掩护,但也很方便。她们可以拥有各自的生活,等到夜深时,在吉尔的公寓里见面,吉尔比较喜欢待在她的屋里。我记得她告诉我,如果她的家人或其他人一直试着在晚上打电话给她,而她老是不在家,一定会引发很多问题。”她略一停顿,思索着。“吉尔和伊丽莎白也有运动习惯,体力相当好。慢跑,我想,但不见得都是一块儿跑。”
  “她们在哪里慢跑?”
  “靠近她们住的地方有个公园,”
  “还有什么吗?剧院、店铺、商场等,她们常去的地方?”
  “没有印象。”
  “你的直觉是什么?当时那直觉告诉你什么?”
  “我觉得吉尔和伊丽莎自在那家酒吧里进行着很紧张、有压力的谈话。她们也许不希望受到打扰,却招致一个闯入者的愤怒怨恨。”
  “然后呢?”
  “很显然的,她们是在那个晚上的某一时刻遇上那名凶手。”
  “你能想像那是怎么发生的吗?”
  “我一直觉得那是她们认识的一个人,或至少很熟悉,所以她们没有理由不去信任他。除非她们是被一个或更多人持枪强迫,不是在酒吧的停车场就是她们去的其他地方。”
  “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在酒吧停车场走向她们,要求搭顺风车到什么地方,说他的车子抛锚……”
  她已经摇着头了。“那跟我对她们的印象不符合,除非是一个她们熟悉的人。”
  “如果那凶手装扮成警察,也许要她们停下车来做例行检查?”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想即使是你和我也会对那种情形束手无策。”
  安娜看来累了,所以我谢谢她准备的晚餐和时间,我知道我们的谈话对她而言并不容易。我思忖着,如果我们角色互换,我会怎样。
  在我走进我家大门的数分钟后,电话铃响了起来。
  “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也许没什么意义,”安娜说,“吉尔提到她们俩人都对填字游戏有兴趣,尤其她们想待在家里时,就她们两个,像是星期天早上。也许是细微末节,但那是一个习惯,她们一块儿做的事。”
  “书上的填字游戏?或是刊登在报纸上的?”
  “我不知道。但吉尔有阅读不同报纸的习惯,凯。她通常带着什么东西在等待交谈的时间里阅读,《华尔街日报》或《华盛顿邮报》。”
  我再次谢谢她,说下次换我准备晚餐。然后我打电话给马里诺。
  “8年前有两个女人在詹姆士市被谋杀,”我直接说到重点,“那里面可能与现在的案子有关连。你知道那边的蒙塔纳警探吗?”
  “我见过他。”
  “我们必须跟他见面,重读那些案件。他能对得住自己的嘴巴吗?”
  “鬼才知道。”马里诺说。
  蒙塔纳看起来就跟他的名字一样,高大,瘦削,漾漾的蓝眼珠镶在一张粗犷、老实的脸面,上面覆盖着灰色浓发。他有弗吉尼亚本地人的腔调,说话时习惯撒上“是的,小姐”等来调味。第二天下午,他,马里诺和我在我家聚会,因为这样一来,我们才可以保证会谈隐密且不受外界打扰。
  蒙塔纳肯定是把他一年度的照相预算全花在吉尔和伊丽莎白的案件上了,因为在我厨房餐桌上堆满了照片,有她们在现场的尸体,被弃置在棕榈叶汽车旅馆的德国福斯汽车,安佳酒吧,以及叫人讶异的,两名女子公寓的每一个房间的照片,包括食品室和橱柜。他有一个公事包,鼓鼓地装满着笔记、地图、访谈记录、图表、证据细目、电话日志等。这实在说明了在其辖区内几乎没有谋杀案件发生的典型行为。像这样的案件在他们职业生涯里,顶多碰上一两件,他们于是小心地,几乎是拘泥于细节地处理。
  “墓园就在教堂旁边。”他把一张照片移到我近旁。
  “它看来相当古老。”我说,赞叹着经年累月暴露在风雨阳光下的砖墙和石板。
  “它是,也不是。原先建筑于18世纪,一直没有问题,直到大约20年前,因为装置在里面的电线失火造成损毁。我记得看到冲天烟雾,当时我正值勤巡逻,还以为是我邻居的农仓失火。一些史迹团体对它发生了兴趣,复建的条件是从里到外都跟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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