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女法医:残骸线索

第56章


你在我房子里到处放钱,好像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个见鬼的女仆。我不记得我们上回一块儿用餐是什么时候,你从不跟我说话,你那样沉迷于那本见鬼的书。你看到发生在帕特·哈威身上的事了。你难道没有想到同一件事正往你身边靠拢吗?”
  艾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好像已经决定了什么,”我继续恳求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没有什么要我决定的,”她静静地说,从我手下脱身,“所有的事早已经决定了。”
  礼拜六费尔丁很早就打电话来,说没有解剖要做,他的声音听来非常疲倦,而我回到床上继续睡觉。起来时已近中午。在冲了个长长的、热呼呼的澡后,我准备跟艾比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修补我们之间似乎有了裂痕的友谊。
  但是当我来到楼下,在她房门上敲了敲时,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我到屋外拿报纸,又发现她的车子不在。我心里有点生气,她再一次成功地避开了我。我无奈地煮着一壶咖啡。
  当继续啜饮第二杯咖啡时,报纸上一行小小的标题吸引住了我:
  威廉斯堡男子被判缓刑
  斯蒂芬·斯浦勒没有受到惩处,更远离了坐牢的可能,事情在他提审讯问那天发生,就像艾比预言的一模一样。我看着报纸心中满是惊骇。他承认犯了微不足道的窃盗罪,因为在此之前他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也一直以威廉斯堡良善公民形象出现,所以被处以1000美元的罚款,然后大步离开法院,恢复自由。
  所有的事早已经决定了,艾比曾这么说过。
  难道这就是她所指的吗?如果她早知道斯浦勒会判处罚金,为什么还要那样误导我?
  我离开厨房,打开她卧室的门。房间窗帘是拉上的,床也整理得好好的。在浴室里,我注意到水槽里留有水珠和香水的淡淡余味。她出门没有多久。我寻找她的公事包和录音机,但到处都找不到,她的点三八口径手枪也不在抽屉里。我继续翻寻她的橱柜,最后发现了她的记事簿,就藏在衣服底下。
  我坐在床边,紧张快速翻过她每天的记录,其中彰显出来的意义也越来越清晰。
  这场以挖掘那些情侣谋杀案件真相为开端的圣战,变成了艾比野心的沉迷,她似乎被斯浦勒蛊惑了。如果他有罪,她将执意把他的故事当成本书的重心,去探究他错乱的心灵。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么这将是“另一个甘斯维尔”,她这样写着。那是指发生在一所大学学生狂欢痛饮时出现的谋杀案件,一个嫌疑犯的名字被喧腾得举国皆知,却在稍后证明其人无罪。“只是那会比甘斯维尔的状况还糟,”她补充着,“因为出现纸牌的暗示”。
  一开始,斯浦勒持续拒绝艾比访谈的要求。上个星期末她又试了一次,而这次他回了电话。他提议在提审之后见面,并告诉她他的律师已经“达成协议”。
  “他说他读过我在邮报上发表的报导有好些年了,”艾比写着,“而且从我的名字上记起我曾在里士满工作过。他也记得我对于吉尔和伊丽莎白所做的报导,而且评论她们是‘好女孩’,他一直就希望警察能找到这个‘精神病患者’。他同时还知道我妹妹的事,说读过有关她被谋杀的报导,那是他最后终于同意跟我谈话的理由。他说能够‘体会’我的感觉,知道我能了解‘一个受害者’的感受,因为发生在我妹妹身上的事让我也变成了一个受害人。”
  “‘我是一个受害者’他说,‘我们可以谈谈那个。也许你可以帮助我了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提议星期六早上11点钟到他家去,我同意了,条件是整个访谈是独家的。他说那没有问题,只要我能写出他的故事,他没有意愿跟任何其他人谈。‘事实’,是他的用语。谢谢你,上帝!去你的,柯利弗德,还有你的书,你输了。”
  柯利弗德·林也在着手写关于这些案件的书。老天爷,难怪艾比近来的表现那样古怪。
  她在告诉我有关斯浦勒审判结果的事上撒了谎。她不希望我猜到她可能会到他家,并且知道这样一个想法永远不会出现在我脑海中,因为我会假设他已经入狱。她不愿意别人知道,即使是我。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11点15分。
  马里诺不在,我在他传呼机上留了言。然后打电话到威廉斯堡警察局,电话铃声响了几百次以后,才有一个秘书姗姗来接。我告诉她我需要立刻跟一名警探说话。
  “他们现在全外出了。”
  “那么让我跟任何一个在局里的人说话。”
  她把我转给一名警官。
  道出我的身份后,我说:“你知道斯蒂芬·斯浦勒吧。”
  “在这里工作不可能不知道他。”
  “一名记者在他家做访问。我是来通报,那样你就可以确定你们的监视人员知道她在那里,确定所有的事都安全无恙。”
  接着是长长的停顿,间或传来纸张沙沙的翻阅声,还有听起来像是这个警官正在吃着东西的声音。然后,他说:“我们不再继续监视斯浦勒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人员已经撤离了。”
  “为什么?”我问道。
  “我对那点并不清楚,医生,我刚度假回来——”
  “听着,我只要求你派一辆车到他房子那边去,确定所有的事都安全。”我尽量压抑不对他尖叫。
  “一点都不要担心。”他的声音跟静水池子一样平静。“我会通知下去。”
  我放下电话,接着听到屋外有车子驶进。
  艾比,感谢老天。
  但当我往窗外望去时,却看到马里诺。
  我在他按门铃之前打开大门。
  “我收到你的留言时恰好就在这附近,所以我——”
  “斯浦勒的房子!”我抓住他的手臂。“艾比在那里!她还拿了她的枪!”
  天色转暗,而且开始下雨,马里诺和我在64号公路上往东奔驰着。我身体里的每一条肌肉都绷紧着,我的心跳就是不肯慢下来。
  “嘿,放轻松。”马里诺说着,我们这时已经转向通往威廉斯堡的路上。“不管警察有没有盯着他,他都不会傻到去动她。真的,你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会那样做。”
  当我们转向斯浦勒所在那条僻静的街道上时,眼前只有一辆汽车。
  “混账。”马里诺低声抱怨着。
  在斯浦勒房子前面的街道上停着的是一辆黑色捷豹。
  “帕特·哈威,”我说,“喔,老天爷!”
  他狠狠地搬弄刹车杆。
  “留在这里。”他像是从坐位上弹出去似的下了车,在滂沱大雨中奔向车道。我的心剧烈跳动着,圆睁着双眼看他用脚踢开前门,左轮枪拿在手里,继而消失在里面。
  门口刹那间空无一物,突然间他又出现了,朝我这边的方向大声叫喊,我却听不清楚。
  我下了车,向他跑去,大雨把我淋得透湿。
  我一踏进门廊,就闻到弹药点燃过后的烟味。
  “我已经请求支援,”马里诺说,眼睛四处巡视,“他们两个在里面。”
  客厅的门敞开着。
  然后他迅速地循着楼梯往二楼跑,我脑子里闪现斯浦勒房子的照片。我认识那张玻璃咖啡桌,看到那上面摆着一把左轮枪。红殷殷的血从斯浦勒身体底下汩汩流出,流在光亮的地板上,另有一把左轮枪在数尺远的地方。他脸面朝下,距离那张灰色皮制沙发有数寸,沙发上则侧躺着艾比。她睁着迟钝的眼睛,昏昏欲睡似的,瞪着她脸颊下的坐垫,淡蓝色的衬衫前面染满了鲜红的血。
  有那么一刻的时间,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我脑子里轰隆如暴风般咆哮喧闹着。我在斯浦勒身旁蹲下,把他翻过身来,泼洒的血液弥漫在我鞋子周围。他死了,下腹部和胸部中枪。
  我冲到沙发旁,伸手摸艾比的脖子,我摸不到脉搏。再急速地帮她翻了个身,让她变成仰面躺着,开始施行人工急救,但是她的心脏和肺脏已经停止工作太久,早忘记了怎样恢复正常。我用双手捧起她的脸,仍然能够感觉到她的体温,闻得到她的香味,眼泪涌入我的眼睛,眼前景象无可遏抑地打击着我。
  我听到脚步声踏在硬木地板上,但是我没有心思理会,直到我忽然感到那脚步声太过轻微,不会是马里诺。我抬起头来,帕特·哈威把咖啡桌上的左轮枪拾起。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我的嘴唇不自觉地张开着。
  “我很抱歉。”她握着左轮枪指向我这里,左轮枪颤抖摇晃着。
  “哈威太太。”我的声音冻结在喉咙里,双手僵硬地放在身前,上面布满了艾比的血。“求求……”
  “待在那里不要动。”她往后退了几步,把枪口微微往下指。此时,我奇怪地想到她身上现在穿着的红色风衣,正是她到我家来的那件。
  “艾比死了。”我说。
  帕特·哈威没有反应,她脸色苍白,眼睛是如此深沉,看来像是黑色。“我试着找电话,他没有任何电话。”
  “请你把枪放下。”
  “是他做的。他杀了我的戴比,还杀了艾比。”
  马里诺,我心中喊着。喔,老天,快点!
  “哈威太太,一切都结束了。他们都死了。请把枪放下,不要把事情弄得更糟。”
  “不会更糟了。”
  “那不是真的,听我说。”
  “我无法再待在这里了。”她以同样平静的语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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