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女法医:残骸线索

第57章


  “我可以帮助你,把枪放下,求求你。”我说,从沙发上起身,她又把枪举起。
  “不要。”我乞求着,了解她想要做什么。
  她把枪口对准她的胸口,我对她大声喊叫着。
  “哈威太太!不要!”
  那巨大的冲击力把她往后推,她蹒跚晃动着,左轮枪从手中滑落。我一脚把它踢开,它缓缓地转动着,笨重地穿过平滑的地板,这时她的双腿不听使唤地弯曲了起来。她伸手想要握住什么来支撑,但是她周围什么也没有。马里诺突然出现在房间,大声惊叫“我的天!”他用双手握着他的左轮枪,枪口指着天花板。我耳朵轰轰地响着声音,全身颤抖着跪在帕特·哈威身旁。她侧身躺着,膝盖缩拢,紧紧抓握着胸部。
  “拿毛巾来!”我把她双手移开,笨拙地处理她的衣服。拉开她的衬衫,推开她的胸罩,我用一堆布紧紧压住她左胸下的伤口。我可以听到马里诺冲出室外时,口里喃喃地诅咒着。
  “支持住。”我低语着,压住那个小洞,让空气不被吸吮进去使肺脏崩溃。她蠕动扭曲着,并且开始呻吟。
  “支持住。”我重复说着,这时警笛声在街上响起。
  闪动的红光穿过百叶窗,映照客厅的整扇窗户,好像斯蒂芬·斯浦勒房子外面的世界整个着火了。
  马里诺开车载我回家,并留下来陪我。我坐在厨房,愣愣地瞪着外面的雨。门铃声响起,我听到脚步声和男性说话声。
  接着,马里诺回到厨房,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在椅子上的一角,像是他并不打算久坐。
  “除了艾比的卧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可能放有她东西的地方?”他问。
  “应该没有了。”我喃喃说着。
  “嗯,我们必须看一看。我很抱歉,医生。”
  “我了解。”
  他跟随我的视线看向窗外。
  “我来煮咖啡。”他起身,“你会看出我是不是还记得你教过我的方法,我的第一个随堂测验,哈?”
  他在厨房来来去去,橱柜门打开又关上,水声哗哗,他在装壶。咖啡在滤网上往下滴落时,他走出厨房,一段时间后又回来,后头跟着一名警探。
  “这不会花太多时间的,斯卡佩塔医生,”那名警探说,“谢谢你的合作。”
  他对马里诺低语着什么,然后离开,马里诺坐回餐桌,把一杯咖啡推到我前面。
  “他们要找什么?”我试着集中精神。
  “我们在翻阅你告诉过我的那本笔记簿,还有录音带等等,任何可以让我们了解哈威太太枪杀斯浦勒的理由或原因的东西。”
  “你确定是她?”
  “是的,哈威太太下的手。她还活着真是见鬼的奇迹,她没有击中心脏,那实在很幸运,但是她也许不那样想。”
  “我通知威廉斯堡警察局,我告诉过他们——”
  “我知道。”他温和地打断我,“你做了正确的事。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事。”
  “他们根本不理。”我闭上眼睛,努力咽回眼泪。
  “不是那样的。”他停顿,“听我说,医生。”
  我深深吸了口气。
  马里诺清了清喉咙,点上一支烟。“当我从你的办公室离开后,跟彭顿联络过。联邦调查局已经完成了斯浦勒血液DNA的分析测验,跟在伊丽莎白·莫特车里发现的血液做过比较,两个DNA并不符合。”
  “什么?”
  “DNA并不符合,”他再说了一次,“昨天通知了威廉斯堡负责监视斯浦勒的警探。彭顿试着联络我,但是我们一直彼此错过,所以我不知道。你了解我在说什么吗?”
  我麻木地看着他。
  “依法来说,斯浦勒不再是嫌疑犯。一个变态者?是的,我们的确面对着一个疯子。但是他没有谋杀伊丽莎白和吉尔。他没有在那辆车里流血,不可能。即使真是他杀了那些情侣,我们也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继续跟踪他所到之处,监视他的房子,或者因为看到他有访客而去敲他大门就会变成骚扰。到最后一定会发生警力不足的问题,而斯浦勒可以提出控告。联邦调查局只能退开,就是这样。”
  “他杀了艾比。”
  马里诺看向别处。“是的,看来是这样。她的录音机仍然在转动,我们在录音带上听到了全部过程,但那并不能证明是他杀了那些情侣,医生。看来是哈威太太把一个无辜的男人射死了。”
  “我要听听那卷录音带。”
  “你不会想听的,相信我。”
  “如果斯浦勒是无辜的,他为什么要射杀艾比?”
  “根据我在录音带里听到的现场录音,”他说,“艾比和斯浦勒在客厅里谈话。艾比就坐在我们后来发现她的那张沙发上。斯浦勒听到有人敲门,起身去应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让帕特·哈威进去。他应该认得出她,也许他没有。她穿着一件有帽的风衣和牛仔裤,也许那种装扮不容易让人认出。不知道她如何介绍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他说的。我们要一直等到可以跟她说话时,才有可能了解,即使到那时永远成谜的机会也很大。”
  “但是他让她进去。”
  “他开了门,”马里诺说,“然后她拿出她的左轮枪,就是那把她后来用来自杀的。哈威太太胁迫他退回房子里,进入客厅。艾比仍然坐在那里,录音机仍然在转动。艾比的绅宝车停在后面的车道上,把车停在前院的哈威太太不可能会看到它。她完全不知道艾比在那里,而这让她的注意力分散开来,使斯浦勒有机会冲向艾比,也许是要用她作为挡箭牌。很难猜测真正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们知道艾比带着她的左轮枪,也许放在皮包里,而皮包可能就放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她试图要把她的枪拿出来,同时跟斯浦勒搏斗,然后她被枪击中。接着,在他来得及射击哈威太太之前,她先下了手,两次。我们检查了她的左轮枪,发射过三发子弹,还剩两发。”
  “她提到什么找电话的事。”我口齿不清地说着。
  “斯浦勒只有两部电话机。一部在他楼上卧室里,一部在厨房,跟墙面同一颜色,还藏在两个橱柜之间,不容易发现,我就几乎错过了。看来我们到达房子的时间,刚好是枪击发生后的几分钟,医生。我想哈威太太把她的枪放到咖啡桌上,跑向艾比看她伤得多重,然后找电话求援。哈威太太在我走进去时,可能正在其他房间,或者听到我而逃开。反正我一进去,把眼前看得到的区域快速扫描一番,只看到客厅的两个人。我立刻检查他们的颈动脉,以为艾比还有轻微的脉搏跳动,但我不确定。我没有其他选择,必须当下做出决定。我可以马上开始搜索斯浦勒的房子寻找哈威太太,或先把你叫来后再看。我是说,我一进去时并没有看到她。我以为她可能从后门跑到外头去或上了楼。”他说,很显然因为把我放入危险境地中感到沮丧。
  “我要听听她的录音带。”我再一次说。
  马里诺双手搓揉着脸颊,他的眼睛变得模糊、血红,紧紧回视着我。“不要再经历一回。”
  “我必须。”
  他满心不情愿地起身离去,回来时他打开一个装证物的塑料袋,里面有一个小型录音机。他把它正放在餐桌上,稍微回转带子,按下播放钮。
  艾比的声音开始充斥着整个厨房。
  “……我只是想从你的角度来看,但是那实在不足以解释你为什么晚上到处开车游荡,停车问别人一些你根本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像是方向等等。”
  “听着,我已经告诉过你有关古柯碱的事了。你有试过古柯碱吗?”
  “没有。”
  “试一试。当你感觉飘飘欲仙时,你会做很多疯狂、不可解释的事。你会迷惑糊涂,以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然后突然间你迷路了,需要问路。”
  “你说你没有再使用古柯碱。”
  “没有了,也不会了。那是我最大的错误,再也不会了。”
  “那么有关警方在你房子里找到的东西呢?嗯……”这里有微弱的门铃声响。
  “喔,稍等。”斯浦勒听来紧张。
  脚步声远去。无法听清的交谈声在远处响起。我可以听到艾比在沙发上变换坐姿。然后斯浦勒惊讶的语气:“等等,你不知道你在做——”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你这个杂种。”是帕特·哈威的声音,越来越大。“你带到树林里去的是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你在——”
  “帕特,不要!”
  停顿。
  “艾比?喔,我的天。”
  “帕特,不要这么做,帕特。”艾比的声音因恐惧而局促着。有什么东西击向沙发,她猛然喘着气。“滚开!”一阵骚动,急速的呼吸声,艾比尖叫着,“停止!停止!”接着,像是玩具手枪般的枪声响起。
  再一次,又一次。
  静默。
  脚步声在地板上咔嗒咔嗒响起,越来越大。停止。
  “艾比?”
  停顿。
  “求求你不要死,艾比……”帕特·哈威的声音抖动得那样厉害,我无法听清楚。
  马里诺对着录音机伸出手来,关掉了它,塞回塑料袋里,而我直愣愣地瞪着他看。
  星期六早上,为艾比在墓园举行的丧葬仪式结束后,我等着哀悼群众渐次离开,然后走上木兰树和橡树阴影下的徒步小径,紫红和纯白山茱萸在春日温柔的阳光下闪烁着。
  出席艾比丧礼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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