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洲历险记

第12章


他转过身,将卡宾枪抵在肩上,透过藤萝向大象瞄准。子弹射到雄象的一根骨头上,爆炸了。雄象踉跄着,几乎在同时,一颗从树林边缘射来的子弹击中了它的左肋部。雄象跪倒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半掩在草丛中的小池塘,它用长鼻汲出水来,开始清洗伤口,同时发出哀怨的叫声。
  这时,莫库姆出现了,嚷道,“它是我们的,它是我们的!”
  实际上,这只庞然大物已受到致命的伤害。它悲哀地呻吟着,呼吸声嘘嘘作响,尾巴只能无力地摆动。它用长鼻汲出被它的血染红的塘水,向旁边的矮树林洒下一阵红色的雨。很快,它便无力地倒下去,就这样死了。
  这时,约翰阁下从荆棘丛中出来了,身体半裸着,他的一身打猎服只剩下一些破布片了。但他认为自己用性命换取了一个运动家的胜利。
  “了不起的动物!布希曼人。”他一边观察着大象的尸体一边叫道,“了不起的动物!然而对于猎人的小猎袋来说,这有点太重了。”
  “好吧,阁下。”莫库姆说道,“我们就地把它分割了,只带走有用的部分。瞧,大自然拥有多么美丽的象牙,每支至少重25英磅,每英磅象牙值5先令,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莫库姆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分割动物尸体。他用斧子割下象牙,然后只是割下了象脚和象鼻,这是他准备带回去与委员会的成员们共同享用的“精华”。干这活儿花了莫库姆不少时间,直到中午他们才返回营地。
  莫库姆用非洲方法烤制象脚:把它们埋进一个预先加热的洞里,就如同放进一个用炽热的煤加热的烤炉里那样。
  这顿美味佳肴受到了名副其实的称赞,甚至连漠然的巴朗德尔也没例外。对于约翰阁下,他则赢得了所有科学家们的恭维。
       
  第十章 急流
  在布希曼人的“克拉勒”里,埃弗雷特上校和斯特吕克斯一直像两个陌路人。纬度的观测没有需要他们的协助便完成了。若不是由于“科学原因”不得不碰一下头,两人从不见面。
  出发前一天,埃弗雷特上校只是寄给斯特吕克斯一张“P.P.C。”卡片,然后从俄国科学家那儿收到了一张格式相同的卡片。
  5月19日,探险队撤掉整个营地,重新上路朝北方进发。第八个三角形位于经线的左侧,顶点被恰如其分地选择在六英里之外的一个山顶上,这个三角形底边的邻角也已被测量过了。现在只需到达这个新的观测点,以便重新开始大地测量实验。
  从5月19日到29日,他们所在的地方通过两个新三角形与经线连接起来。他们采取了一切预防措施以得到一个精确的数值。操作如愿进行着,直到此时也没有出现很大的困难。天气对白天的观测十分有利,地面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可逾越的障碍。甚至由于地面太平坦了,不能完全适合角度的测量。这是一片绿色的“荒漠”,溪水在一排排的“卡雷鸟”之间纵横流淌。“卡雷鸟”是一种长得像柳树的树木,布希曼人用它的枝条制作弓箭。地面散布着风化分解的岩石碎片,夹杂着泥沙与含铁的土质,在某些地方显示出干旱的征兆:人类的踪迹在这些地方消失了,植被主要由某些最能耐干旱的粘液质植物组成。然而在这整整几英里范围内却找不到任何高地作为天然观;则点,因此需要竖起指示柱或高10-12米的支柱作为标杆。这样将会浪费一些时间,还会放慢三角测量的进度。但是总而言之,这项操作难度不大。“女王与沙皇”号的船员被指定干这项工作,他们很轻松地履行自己的任务。这些人受过很好的教育,操作迅速,若不是一些民族自尊问题常常在他们之间引起不睦,人们将只会颂扬他们的机灵能干。
  实际上,不可原谅的嫉妒心使两位领导埃弗雷特上校和斯特吕克斯产生分裂的同时,有时还会在这些船员之间激起敌对。佐恩和艾默里动用他们全部的智慧和谨慎来制止这种令人不快的倾向,但是他们不可能总是成功。半粗野人的争吵能够转化成令人遗憾的冒犯,埃弗雷特上校和斯特吕克斯于是进行干预,但只会使事情激化,两人永远都站在自己的同胞这一边,即使他们是错误的一方,也要进行偏袒。争吵从下属升级到领导层,并“在群众中逐步发展壮大”,佐恩如是说。离开拉塔库1个月以来,只有在两位年轻人之间还依旧保持着对事业的成功如此必要的和睦。马瑞阁下和巴朗德尔两人原本只关心自己的事情,一个沉浸在演算中,一个迷恋打猎,也开始参与到这些内部争论中来。
  某一天,争论是如此激烈,斯特吕克斯向埃弗雷特上校说道:
  “先生,对这些来自布洛科瓦天文台的天文学家们还是谦虚一点吧,是他们的天文望远镜确认天王星的面是正圆的。”
  埃弗雷特答道,他们这些有幸来自剑桥天文台的天文学家有权力再骄傲一点,因为是他们的天文望远镜确认仙女星座属于不规则星云。
  斯特吕克斯把人身攻击进一步升级,说布勒科瓦天文台望远镜的14法寸物镜能够使人们看得见十三等星。埃弗雷特上校激烈反驳道,剑桥天文台望远镜的物镜也是14法寸的,在1862年1月31日晚上,它发现了使天狼星发生摄动的神秘卫星。
  当科学家们已说出这种人身攻击的话语时,人们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可能有所靠近了。
  幸好,至少到现在争论只涉及与大地测量实验无关的话题或事实。有时,用经纬仪或复测经线仪进行测定时会有一些争论,但远不至于把工作搞乱了。相反,这种争论会使准确性更加严格。至于观测点的选择,到现在为止还未出现分歧。
  5月30日,适合观测的明朗天气突然变了。人们可以准确地预测一场伴随着倾盆大雨的风暴即将在整个地区降临。天空布满了可怕的乌云,几条没有雷鸣伴着的闪电出现在气团中。然而水蒸气的冷凝并未发生在高层空气中,干燥的土地没有接到一滴水。只是在好几天里,天空被细雨密布着。这场不合时宜的大雾只会阻碍实验。标杆的顶端在一英里之外就看不到了。
  然而委员会不想浪费时间,决定在夜间点起灯继续工作。只是在莫库姆的建议下,他们要小心为观测者们的安全着想。因为在夜晚,猛兽受电灯光的吸引而来,排列在观测点周围。观测者们听着豺狼尖锐的嚎叫,鬣狗嘶哑的冷笑,不仅想起了醉酒的黑人怪异的笑声。
  刚开始在夜间工作时,置身于一个恐怖的大叫的动物圈内——有时还会有一声气壮山河的吼叫通报一只狮子的来临——,天文学家们不能完全专注于工作了。测量的速度放慢了,甚至不够准确了。这些注视着科学家们的眼睛火亮亮的,穿透了沉沉的夜幕,令他们感到不安。在这种情况下,要测得电灯顶点之间的距离和它们的视角,需要极大的镇定和不可动摇的自持。委员会的成员们并不缺乏这些优点。几天之后,他们就恢复了机智,在野兽的包围下进行操作也同样干净利落,就如同在天文台静静的大厅里一样。另外,在每个观测点,他们都安排了几个猎人。若干只胆大的鬣狗倒在欧洲人的子弹下。甭提马瑞阁下觉得这样进行三角测量有“多可爱”了!他眼睛盯着天文望远镜目镜的同时,手中还握着戈尔德武枪,并不止一次在进行天顶观测时开枪射击。
  大地测量实验没有被恶劣的天气打断,其准确度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经线的测量定期向北方推进。
  从5月30日到6月17日,没有一桩值得叙述的事件发生在大地测量工作的进行中。一些新的三角形借助人工观测点被建立起来。埃弗雷特上校和斯特吕克斯预计,如果没有自然障碍阻挡实验者的前进,他们将在6月底完成又一度经线弧的测量。
  6月17日,奥兰治河一条较宽的支流挡住了去路。委员会的成员们要通过这条河流不会有困难,他们各有一条橡皮艇,正是用来横渡这种不太宽的河流和湖泊。但是四轮车和探险队的物资不能这样被运过去,需要在河流上游或下游找到一个可涉水而过的地方。
  最后,他们不顾斯特吕克斯的建议,决定队伍中的欧洲人带上仪器乘小艇过河,其他人则在莫库姆的带领下,去下游几英里处他所认识的一个可涉水而过的地方。
  奥兰治河的这条支流在此地宽半英里,在它湍急的水流中,岩石和插进淤泥中的树干的脑袋时隐时现,对于一个脆弱的小船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斯特吕克斯就这点提出了建议,但是面对同伴们都要去冒的危险,他不愿显出退缩的样子,表示赞同大家的意见。
  只有巴朗德尔必须和深险队的其他人一起去下游,这并非因为尊敬的计算家怀有一丝畏惧感——他太专注于自己的世界,根本不会预感到某种危险,而是因为他的存在对于实验的进行不是必不可少的,他可以一连一、两天离开他的同伴而毫无妨害。另外,小船大小,只能容下数量有限的人,最好是一次就将人、仪器和一些食品运到对岸。必须是有经验的船员来驾驶橡皮艇,巴朗德尔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船组中的一个英国人,后者在目前情况下比来自赫尔辛基的尊敬为天文学家更有用处。
  决定好在河的北岸会面之后,探险队伍在莫库姆的带领下向河下游走去,很快,最后几辆四轮车便消失在远方了。埃弗雷特上校、斯特吕克斯、艾默里、佐恩、马瑞阁下、两名水手和一个深谙河道航行的布希曼人还呆在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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