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洲历险记

第13章


  土著人把这条河叫作诺苏波河,雨季中形成的细小支流使它的水涨了很多。
  “一条很美的河。”佐恩向艾默里说道。水手们则正在准备小艇。
  “美极了,但是不容易通过。”艾默里说道,“这些急流都是些短命然而享尽生命的河流。再过几星期干季来临时,也许就只能在河床上残留一点仅供旅行队解渴的水了。它急急地往前奔流,然而很快就干涸了。这就是物质的、精神的自然界的规律。但是我们不能在哲学问题上浪费时问。小船已经准备好了,我将高兴地看到它如何在这条急流上行驶。”
  橡皮艇已被张开,并被固定在内部支架上,几分钟内,它便被扔进河里去了。小艇在河岸底下等待旅行者们上船,这段河岸是河流在一片玫瑰色花岗岩高地上切出来的缓坡。河岸在这里向河中伸出的尖端使水流产生漩涡,之后,河水便安静下来,无声地冲洗着水草蔓生于其中的芦苇。大家很容易就登上了船。仪器被放置在铺了草的船底,不会受到碰撞。“乘客”们坐在不妨碍水手们划桨的地方,布希曼人在船尾掌舵。
  这个土著人是探险队的“福尔洛贝尔”,即“开路人”。莫库姆是把他作为具有丰富非洲急流航行实践能力的人推荐给探险队的。土著人懂几句英语,他要求“乘客”们在穿越诺苏波河时要保持安静。
  缆绳被解开了,船桨很快将小艇推出了安静的漩涡区,小艇于是开始感觉到在一百码之外重又变成急流的水流的作用。福尔洛贝尔向两位水手下的命令都被准确执行了。他们时而需要抬起船桨以避开半浸入水中的木桩,时而需要用力推开逆流形成的漩涡。当水流冲力太强时,他们便在控制住小船的同时任其顺水漂流。土著人手握舵柄,眼神专注,头纹丝不动,就这样避开渡河时的一切危险。这些欧洲人怀着一种茫然的担忧注视着这种情势。他们觉得自已被无可抵挡、汹涌强大的水流带走了。埃弗雷特上校和斯特吕克斯一言不发地互相看着对方。约翰·马瑞阁下将形影不离的来复枪搁在腿间,观察着一群群翅膀掠着诺苏波河水面飞行的鸟儿。两位年轻的天文学家则毫不担忧、毫不保留地欣赏着飞速后退的两岸风光。
  很快,小船到达了真正的急流区,要想到达水流较平静的对岸,必须迂回地通过这段急流。两名水手在布希曼人的命令下,更加强有力地压住船桨,然而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小船在无力抵抗的冲力驱使下还是恢复到了与河岸平行的方向,并向河下游漂去。舵不再对它起任何作用,甚至船桨也无法使之改变航向。形势变得十分危急,因为如若与岩石或树干发生碰撞,小艇必然会被打翻。
  乘客们感觉到了危险,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福尔洛贝尔半蹲半立,观察着小船的流向。他无法在水面上阻止小船的速度,因为其速度与水的流速相同,这使得舵不再具有任何作用。前方200码处,一种由石头和树木堆聚成的危险小岛,从河床探出在水面上。躲开它是不可能的。不一会儿,小船就会触到它被撕成碎片。
  撞击很快就发生了,但是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剧烈。小船倾斜了一下,有几品脱的河水流了进来。然而乘客们依旧保持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们在看着前方。小船撞到的黑色岩石发生了位移,在汹涌翻腾的水流中晃动着。
  被撞的岩石是一只硕大的河马,被水流冲到小岛之后,却不敢冒险穿过急流到达河彼岸或此岸。感到被小船撞了之后,它抬起头,并在水面上摆动着,用一双呆滞的小眼睛向周围张望。这只巨大的厚皮动物长6法尺,坚硬、棕色、无毛,嘴张开,露出极其发达的上门牙和尖牙。被撞之后,它立即扑向小艇,疯狂地咬了一口,然而它的牙齿险些被撕碎。
  但是约翰·马瑞阁下在此,镇定的头脑没有抛弃他。他静静地将来复枪抵到肩部,朝着河马的耳边就开了枪。河马却依旧不松口,摇晃着小艇好似一只狗对付一只兔子。来复枪立即被重新装上子弹,又击中了河马的头部。这一枪是致命的,这个肉乎乎的大块头在作了垂死挣扎后立即随水流走了。小船重又被推到小岛旁。
  没等乘客们反应过来,小船被冲歪了,像陀螺一样打着转,歪歪斜斜地恢复了与水流相同的方向。河流在下游数百码的远处突然发生转弯,水流被中断,小艇在此徘徊了20秒钟。一阵剧烈的撞击使小艇停住了,乘客们被安然无恙地扔到了对岸。这之前他们已经被拖出了两英里的范围。
       
  第十一章 找到巴朗德尔
  大地测量工作继续进行。他们又相继建立了两个观测点,与河这边的最后一个观测点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新的三角形。这项操作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天文学家们必须提防在这一地区出没骚扰的蛇,这是些剧毒的树眼镜蛇,长10-12法尺,具有致命的伤害性。
  渡过诺苏波急流后过了四天,6月2正日,观测者们来到了一。片绿林地带,不过这里的矮树林不会影响三角测量工作。在地平面上,总能看到一些彼此相距几英里的小山丘,非常适宜建立支柱或路标。这是一片明显低于一般水平线的下陷地带,因而肥沃而潮湿。威廉·艾默里在这里认出了成千上万棵霍顿督无花果树,其果实深受布希曼人的喜爱。平原宽阔地延展于矮树丛之间,散发着一股芳香,这芳香来自一种类似于秋水仙的植物的无数鳞状根。一个长二、三法寸的黄色果实置于根部之上,将芬芳弥漫于空气之中。这就是南部非洲的土著孩子尤其爱吃的“琚琚玛玛琅蒂”。附近有溪水沿着微弱的坡势流淌,人们在这里又发现了一片片的药西瓜,边缘密布着在英国移植十分成功的薄荷。
  虽然肥沃而适合大力发展农业,这片极其炎热的地区却极少为游牧部落光顾。人们在这里看不到一丝土著人的踪迹,没有克拉勒,甚至没有营火。然而这里水量充足,在许多地方形成溪流、池塘,几个较大的泻湖和两、三条急流流向奥兰治河各条支流的河流。
  这一天,科学家们组织暂时休息以等待探险队到来。莫库姆定好的期限就要满了,如果他没有计算错的话,在诺苏波河下游涉水过河之后,应该今天到达。
  这一天过去了,然而仍然没有看见一个布希曼人。他们是否遇到了使他们无法如期到来的困难?约翰·马瑞阁下认为,诺苏波河在这一季节水量依旧很丰富,不能涉水而过,莫库姆也许只好继续往南走以找到一个可涉水而过的地方。这种原因确实还说得过去。上个季节大量的降雨肯定会造成河流罕见的涨水。
  天文学家们等待着。然而直到6月22日那天结束时仍然没有看见莫库姆的任何人到来,埃弗雷特上校显得十分焦急。当探险物资开始缺乏时,他将不能继续往北推进了。这种耽搁延续下去,会破坏实验的成功。
  这时,斯特吕克斯提醒大家,他曾建议把河这边的最后一个观测点与那边的两个观测点连接起来后与探险队的其他人一起走,如果当时他的建议被采纳,现在就不会陷入困境,假若三角测量的命运受到这种耽搁的连累,责任要由认为应该……的人来负,等等……总之,俄国人……等等。
  如同人们想的,埃弗雷特上校对同仁的这种影射提出抗议,说当初的决定是由大家共同作出的。约翰·马瑞阁下参与进来,请求立即结束这种无益的争论,事实就是这样,一切的指责都不能改变现状。于是他们决定,如果第二天布希曼人的队伍仍不能回到欧洲人身边,福尔洛贝尔将带领毛遂自荐的艾默里和佐恩沿西南方向去寻找。在此期间,埃弗雷特上校和同仁们呆在营地,等他们三人回来后再作决定。
  这样决定后,两位对手在这一天的其他时间里彼此都避而不见。约翰阁下则把他的时间用来在临近的矮林中打猎。然而他没有见到地面野物,至于飞禽,其可食用性不太令人满意。相反地,这位常常既是猎人的博物学家还是有理由满足的。两只引人注目的鸟儿落在了他的枪子下。一只是鹧鸪,长13法寸,跗骨很短,背部是深灰色的,爪子和喙是红色的,优美的飞羽略带点棕色。另一只鸟是约翰阁下以漂亮的一枪击落的,这只鸟属于猛禽类,是南部非洲所特有的一种隼,颈部红色,尾巴白色,正因外形美丽而常为人们所乐道。福尔洛贝尔灵巧地脱去两只鸟的羽毛,而使其皮肤保持完好无损。
  6月23日这天,他们等待了几小时后仍见不到队伍的影子,两位年轻人决定上路了,这时远处的一阵狗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行程。很快,在营地左方一丛芦苦的拐角处,他们看到猎人莫库姆骑着斑马飞奔而来。
  莫库姆赶在队伍的前头到达了欧洲人面前。
  “勇敢的猎人到了!”马瑞阁下欢快地叫道,“真的,我们都对您不抱希望了!若见不到您我会永远得不到安慰的!当您不在时,好像连猎物都离我而去了。让我来杯苏格兰威士忌庆祝您的归来!”
  对尊敬的约翰阁下一席热情友好的话语,莫库姆一言不发,他盯着每一个欧洲人,把他们挨个数了一遍,脸上显出焦灼的神情。
  埃弗雷特上校立即觉察到了,他走到刚从马上落地的猎人面前问道:
  “莫库姆,您在找谁?”
  “巴朗德尔先生。”
  “他没有跟着探险队,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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