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洲历险记

第29章


一阵沉沉的困意——一不如说是一阵麻木,侵入了他们的大脑。在这种压力下,他们的眼皮不由自己地合上了。渐渐地,他们陷入了真正的麻木状态,他们感觉到的空乏正在毁灭他们。此外,这种麻木能够暂时中止他们剧烈的疼痛,他们于是听之任之了。
  这种麻木持续了多长时间,布希曼人和约翰阁下都说不上来。但一小时之后,约翰阁下被一阵阵令他很不舒服的刺痒弄醒了,他抖抖身体,努力地想重新入睡,然而刺痒继续扰着他,最后被弄得不耐烦了,他睁开了眼。
  一群群的白蚁在他的衣服上爬动,他的脸上、手上也被爬满了。这一昆虫入侵使他一下站起来,就好似身上的一根弹簧被神直了,这突然的移动惊醒了躺在他身边的布希曼人。今约翰阁下大吃一惊的是,莫库姆不但没有赶走这些昆虫,反而抓起一把塞进嘴中贪婪地嚼起来。
  “啊!吃!莫库姆!”约翰阁下嚷着。这贪吃相让他觉得恶心。
  “吃!吃啊!像我这样!”猎人答道,不停嘴地吃着,“吃,这是布希曼人的大米!……”
  莫库姆刚才说出了这些昆虫的土著名字。布希曼人很乐意吃这些分为黑、白两种的蚂蚁,他们认为白蚁的质量最高。从食物的观点看,这种昆虫的唯一缺点就是必须大量吞食。非洲人习惯上把这种蚂蚁与金合欢树胶混合起来吃,这样就能得到一种营养丰富的食品。但是斯科尔泽夫山上没有金合欢树胶,莫库姆只要吃“白煮”大米就满足了。
  约翰阁下虽然有些反感,但是看到莫库姆吃得很满足,饥饿感更加重了,他决定模仿莫库姆。成千上万的蚂蚁从两人刚才靠着睡觉的土丘下它们巨大的洞中爬出来。约翰阁下抓了一把放到嘴边,真的,一点也没有使他反感,他品出了一种可口的酸酸的味道,他的胃抽痛渐渐平息了。
  但是莫库姆没有忘记他的难友们,他跑向防御工事,把整个守卫队都带来了。水手们毫不犹豫地扑向这种奇物的食物,上校、斯特吕克斯和巴朗德尔也许有些犹豫,但约翰阁下的榜样使他们下了决心,可怜的被饥饿折磨得半死的科学家们,至少可以借吞食大量的白蚁聊以充饥。
  一件意外的事情为埃弗雷特上校及其朋友送来了更结实的食物。为了储备这些昆虫,莫库姆想从一边捣毁蚁穴。已经说过,这是个锥形土丘,周围有更小的锥形丘环绕在它的下面。猎人用斧子朝土丘砍了好多下,这时,一种奇特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好像有一阵呼噜声从蚁穴里产生出来。布希曼人停下手中的活儿,倾听着,他的朋友们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猎人又砍了几斧头,他们听到了更清晰的呼噜声。
  布希曼人搓着双手,一句话也没说,眼睛里闪着垂涎的光。他重新开始用斧头砍击土丘,想打开一个宽大约1法尺的坑。蚂蚁四散逃跑,但猎人不管它们,让水手们把它们堵进口袋里。
  突然,一只奇怪的动物出现在洞口,这里一只四足动物,长着长长的唇,小嘴巴,可伸长的舌头,直直的耳朵,短短的四肢和长而尖的尾巴。灰色透红的长毛覆盖着它平平的身体,腿上武装着巨大的脚爪。
  莫库姆在这奇怪动物的唇部只生硬地击了一下,它便死去了。
  “我们的烤肉,先生们。”布希曼人说,“它让自己久等了,但它的味道不会因此变坏的,快,点火,拿根通条作签子。我们要吃晚饭,就像我们从没吃过晚饭!”
  布希曼人没有多说。他迅速地剥掉了动物的皮,这是一只土豚,大食蚁兽的一种,荷兰人称它们为“地猪”。它们在南部非洲非常普通,除此之外,蚁穴中再没有更强大的敌人了。这种食蚁兽能毁掉成群的昆虫,当它不能进入它们窄窄的通道时,它便将可伸长的、粘糊糊的舌头伸进去,把那些蚂蚁黄油面包片全钓出来。
  烤肉很快做熟了,也许还缺少几根签子,但是饥饿的人们已经急不可待了!野物被吃掉了一半,它的肉结实而有益于健康,虽然稍微有点浸透着甲酸,但是大家公认它非常鲜美。多么及时的一顿晚餐啊!它以新的力量在坚强的欧洲人心中注入了新的勇气和希望。
  确实,他们需要把希望植于心中,因为这天晚上,仍没有一丝光出现在黑沉沉的沃尔吉利亚山上。
       
  第二十一章 好吧,勒克斯!
  福尔洛贝尔和他的小支队已经走了9天了,什么事件放慢了他们的行程呢?是否有强盗或动物横在他们面前或不可逾越的障碍?他们为什么耽搁?是否就当由此推断佐恩和艾默里已经彻底停止了前进?难道不能认为他们已经最终无望了?
  被监禁在斯科尔泽夫山上防御工事中的天文学家们怀着担心、忧虑,经受着希望与失望的交替。他们的同事、朋友已经离开9天了。
  有5天中,最多在7天中,他们就应该到达目的地了。他们是积极、勇敢、被科学英雄主义鼓舞着的人,伟大事业的成功取决于他们能否出现在沃尔吉利亚山上,他们知道这一点,不会有丝毫的疏忽,耽搁不能归咎于他们。因此,如果在他们离开9天后,标志灯依然没有在沃尔吉利亚山顶亮起来,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或者成了游牧部落的俘虏?
  这就是形成于埃弗雷特上校及其同事头脑中的令人气馁的想法,令人痛苦的假设。他们是多么焦急地等待着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上,以便能够开始夜晚的观测!他们为此投入了多少的细心啊!他们全部的希望都维系在这应该能够抓住远方亮光的目镜上!他们全部的生命都集中在一个镜片的窄窄镜头中!3月3日这天,他们游走在斯科尔泽夫的山坡上,彼此几乎不说一句话,一个唯一的念头支配着他们。他们感到痛苦,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没有,无论是沙漠的酷热,在热带阳光下的跋涉,还是干渴的折磨,都没有将他们压弯到这种程度!
  这一天,最后几片食蚁兽的肉被吞下去了,防御工事中的守卫队落魄到了只能靠从蚁穴中取得的食物充饥的地步。
  夜晚来到了,一个没有月光、平静深沉、尤其适宜观测的夜晚……但是,没有一丝亮光显示出沃尔吉利亚的顶点。直到朝阳出现,互相替换的埃弗雷特上校和斯特吕克斯还在监视着地平线,什么都没有出现,阳光很快使任何观测都不可能了!
  至于山下的土著人,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马可罗罗人似乎决心以饥饿征服被围困者。事实上,他们必定会成功。3月4日这天,饥饿重新折磨着斯科尔泽夫的囚犯,可怜的欧洲人,只能靠嚼着生长在山坡上岩石间葛兰的鳞状茎来减轻焦虑。
  囚犯!不!埃弗雷特上校及其同伴们不是囚犯!汽船一直泊放在小湾中,能够随意地载着他们,从湖面驶向一片肥沃的田野,那里既不缺野物,也不缺水果,还不缺豆科植物!好多次他们都在争论着这样的问题:是否应该派布希曼人到北岸为守卫队打点猎物回来。但是,除了这一行动会被土著人发现之外,汽船也会有危险,因此,在马可罗罗人其他部落攻打恩加米湖北岸时,全体的安全也会面临着危险。这个建议于是被否决了。大家要么一起逃走要么呆在一起,至于在完成大地测量实验之前放弃斯科尔泽夫山,那更是不能考虑的。只要所有成功的机会没有枯竭,他们就应该等待,这是个耐心问题,他们会有耐心的!
  这一天,埃弗雷特上校对聚集在周围的同伴们说道:“当阿拉果、比奥和罗德里戈决定把经线测量从敦刻尔克延长到伊维萨岛时,他们几乎处在与我们现在相同的境地。当时需要用一个边长超过120英里的三角形把海岛与西班牙海岸连接起来。天文学家罗德里戈就呆在岛上的山中,在那里燃着长明灯,而其他的法国科学家们就生活在100多英里之外,拉帕尔马沙漠中的帐篷里。在60个夜晚中,阿拉果和比奥期待着他们要测定其方向的标志灯的出现!他们最终失望了,决定放弃观测,这时,就在第61天晚上,一个只有在静止不动时才不致与一个16等星混淆的亮点出现在物镜视野中。61天的等待啊!先生们,法国天文学家为一个重要科学利益所做到的,英国和俄国天文学家能做不到吗?”
  全体科学家的回答是一声肯定的欢呼,但是他们本应该这样回答埃弗雷特上校:无论是比奥还是阿拉果,他们在拉帕尔马沙漠长期逗留期间,都没有遭饥饿的煎熬!
  这天白天,驻扎在斯科尔泽夫山脚下的马可罗罗人显得异常骚动不安,这样的来来往往不会不引起布希曼人的担心,那么夜晚来临时,他们是想向山上重新发起进攻呢?还是准备撤掉营房?莫库姆注意地观察过之后,认为从这种骚动中看出了敌意。马可罗罗人在准备武器,来这里与他们相聚的妇女和儿童则离开营地,在几个向导的带领下,沿着恩加米湖附近地区返回东部地区。围攻者们可能打算在从他们的首都马可多方向最终撤走之前,最后一次试着攻下堡垒。
  布希曼人把观察结果传达给埃弗雷特上校。他们决定在夜间实行更严密的监视,把所有武器都置于待发状态,围攻者人数众多,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以数百之众扑向斯科尔泽夫山各山坡,防御工事的围墙多处被毁,能轻易让一伙土著人通过。因此埃弗雷特上校应该谨慎地采取一些防范措施,在不得不撤退的情况下放弃他们的大地测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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