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歌

看到伊莱难得的扭捏的样子，陆鸣塍一下失笑，而后道：“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做。面对一个哭得软绵绵的人，我是不会做什么的。只是因为这里是我自己在外住的公寓，只有那么一张床，所以只能够委屈你了。” 陆鸣塍微笑着看着伊莱。他自然不会告诉她，其实是她“强行”留下了本来想去客厅睡沙发的他的。虽然已经陷入了昏睡中，但是她的手一直都紧紧抓着他的外套。要不是陆鸣塍握住了她的手，他连衣服都没办法换了。
    听到陆鸣塍的话，伊莱的脸马上就红了。
    陆鸣塍又笑着道：“不过我们确确实实是睡在一张床上了，如果你要我负责也是可以的。”说完，他将头凑近了伊莱的脸。
    看着陆鸣塍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正脸，伊莱一下愣住了。
    看到伊莱僵住的表情，陆鸣塍再次失笑：“我开玩笑的。你还真当真了？”这是他给她的台阶。他知道，现在还太早。
    很明显的，伊莱现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但是她觉得还是难以面对陆鸣塍，转过头，瞥到了墙上的时钟。还不到八点半。就礼拜天的作息时间而言，这应该算是早的了。毕竟，双休日是补眠的好时机，一般的大学生都会选择在早上没有活动的双休日闷头睡懒觉。而很显然，因为她，陆鸣塍的作息时间被打乱了。
    伊莱再次看向陆鸣塍，用歉然地语气道：“学长，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非常不好……”
    “那没什么。”伊莱还没有说完，陆鸣塍就打断了她的话，“也没什么麻烦。”
    “那就谢谢学长。”伊莱道谢道，努力做出一个平常的笑容。
    陆鸣塍向房门走去。走到门边时，他转身对伊莱道：“我去准备一下早饭，浴室空着。”而后他立刻补充道：“我不会偷看的。”
    伊莱笑了笑，说了声好。
    走进淋浴区，拉上浴帘，伊莱打开喷头。因为没有皮筋，所以她没有办法把头发束起来，所以索性就一起洗了。水温故意调成了偏凉的温度。带有凉意的细小水柱冲打在皮肤上，有些轻微的疼痛感。
    努力处理一直处于混乱状态的脑子中的信息，一切慢慢变得有条理。
    这两个礼拜，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能够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混乱，自那时候以来还是第一次吧。自己犯了一次傻。这次，连教训什么的都算不上，因为自己早就知道不应该踏足那个圈子。不过，现在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一切都过去了。
    洗发乳散发出了淡而柔和的香气。不同于一般的女生会选择使用的带有浓郁香气的品种，陆鸣塍的洗发乳的味道偏淡，闻起来很是舒服。如同陆鸣塍给人的感觉。和他在一起，总是觉得很舒服。
    虽然在经过了那么久的努力，和别的人比较近距离地在一起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和别的人接触还是会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可和陆鸣塍在一起，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在开始，当陆鸣塍在她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出现在她身边时，她也会下意识地戒备。但是渐渐，她的身体已经没有这样的反应。仿佛、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如果昨天晚上他没有出现，那自己现在又会怎样？
    伊莱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清洗着头发而紧闭双眼。看不到眼前的事物，使得她的思绪越飘越远。
    她无法想象，如果陆鸣塍没有在那里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能这次，自己会真真正正地坏掉吧。在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了。
    回想起昨晚，那一片黑暗的记忆再次在她的脑海里复苏。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再次轻微颤抖起来。不管过了多久，她依旧在害怕着。不管表面和别的人是多么相像，还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残留下来的印记，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磨平多少，而是色泽被洗刷地更加鲜明。正因为现在的生活是这样平凡，一如那之前一样快乐，她才会更加害怕。
    无论被告知多少次已经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在独自一人的夜晚，她还是会不时梦到那时的情景而惊醒。
    伊莱将头靠在铺着洁白瓷砖的墙壁。瓷砖的冰冷触感透过她的皮肤漫进了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稍稍冷静了一点，平复了她的颤抖。
    总觉得，最近，他总会在自己烦恼的时候出现。那时候，当自己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在那滂沱大雨中离开时，是他向自己开口搭话，然后不但送自己回家，还带自己吃到了那样好吃的东西。而昨天，也是他将自己拉出了那个冰冷漆黑的世界。那个温暖的怀抱救了她。救了她的差点就要崩坏的精神。
    呼了一口气，伊莱打开喷头，让带着凉意的水尽数喷洒在她的头上。
    这时，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一下转过头去，看向门的方向。隔着帘子，只能够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她的身体完全僵住，当她正准备出声时，帘子外面响起了陆鸣塍的声音：“我把衣服和毛巾还有亚刷牙杯都放在外面了。毛巾和牙刷都是没有用过的。衣服是我的，你就将就着穿一下吧。”
    “谢谢学长。”伊莱尽量用正常的语气答道。当听到门关上、帘子上已经没有了人影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是知道的，陆鸣塍是什么都不会做的。明明脑子里很明白，但是，她的身体却无法不作出那些反应。
    伊莱赤着脚走出了浴室。昨晚自己脚上的那双八公分高的高跟鞋现在还立在床边。应该是陆鸣塍做的。伊莱观察了一下陆鸣塍的公寓。并不是很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带阳台。东西不多，但是却很有生活的气息。和大多数的这个年龄的男生不一样，他将自己住的地方打点得很整齐。当然，以他们家的情况不排除是有人帮他打点的。但是，既然连一双鞋都会小心地放在床边的人，直觉告诉伊莱，这应该都是他自己打理的。
    走到客厅，一边的餐桌上已经放着两只碗。陆鸣塍看着伊莱，露出了微笑。果然，自己的衣服，对于她而言还是太大了。领子完全塌下来，肩线双双都在她的手臂上。因为本来衣服就有些偏长，穿在她身上的长度就如同连衣裙的长度一样。大概是因为这样，伊莱并没有穿他放在一边的裤子。如果穿了的话，应该会显得越发怪异吧。
    伊莱用毛巾将湿漉漉的头发包了起来，漏出来的一小缕头发的底端凝起小小一粒水珠，慢慢滑落。因为刚刚洗了澡，她的脸上还有一种湿润的感觉。不知为何，陆鸣塍想到了清晨四五点沾着露水的果实，让人想要咬一口。他微微移开了视线。
    见到陆鸣塍的微笑，伊莱也对他笑了笑，而后坐在陆鸣塍对面。面前的碗里面放着的是煮水饺。
    陆鸣塍解释道：“我在这里的早饭一般都是用这些烧起来比较方便的东西解决的。你可不要嫌弃啊。”
    伊莱笑着答道：“不会啊。反正能够填饱肚子就行。”她原本以为，陆鸣塍会搬出如何高级、比她的晚餐还要丰盛的早餐，所以当她看见只是速冻水饺一类的东西时，她不由在心里呼了一口气。毕竟，在经过了上次“吃小吃”事件后，她一直觉得，陆鸣塍吃的东西都是一般人都不怎么会吃的东西。因此，在发现他还有和一般人一样的一面时，她觉得自己稍稍安心了一点。
    碗里的水饺已经凉到了不会觉得烫口但也不会觉得有些冷的适中温度。根据自己的洗澡时间，再加上现在的温度，应该来不及凉到这么好的温度才对。可见，陆鸣塍真的是个很细心很体贴的人。
    用筷子夹起一只水饺，勺子在下面接着，伊莱咬了一口。瞬间，她觉得自己再次呆滞了。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果然，陆鸣塍的生活和他们这些一般人是不一样的。她刚才看到这碗饺子的时候已经觉得奇怪，为什么饺子皮的颜色和她吃的速冻水饺有些差别。咬下去才知道，这是精打的芋皮啊。而且，里面的馅料竟然是纯虾肉。这种口感，怎么可能是速冻水饺。
    陆鸣塍介绍道：“这是我家里送来的自制虾肉水饺。怎么样？”
    “嗯，很好吃。”除此以外，伊莱不知道还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惜我不怎么会烧菜，否则加上好的调料的话会更好吃的。”陆鸣塍有些无奈地道。
    伊莱喝了一口汤。汤里面放了切好的葱花，另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葱香味配上从虾肉芋饺里自然渗出来的鲜虾的鲜味，虽然汤里面只是放了点盐花，却已经是极为鲜爽美味。这种程度的东西已经能够让她感觉很是满足，如果是按照陆鸣塍所说的那碗虾饺，可能会让她吃了以后会觉得好吃得有种让人哭的冲动吧。
    吃完早饭，陆鸣塍主动提出要送伊莱回去。伊莱无法拒绝，只能同意。两人一路上只是随意说着话。原本伊莱以为陆鸣塍一定会问自己，关于昨天的事，但他并没有开口，连提及都没有。
    这次，没有伊莱的指点，陆鸣塍就将车开到了她的公寓所在的楼下。陆鸣塍将车停下。伊莱并没有打开车门。她低着头，而后问陆鸣塍道，语气认真：
    “学长，你为什么不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