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歌

对着球球，伊莱笑着回道：“好，那天索性就通宵吧。”
    “通宵是肯定的！”似是做好什么觉悟一般，小染以难得的大音量道。
    “你的话危险。”球球无奈地斜眼看了小染一眼，而后突然露出一抹坏笑：“不过，这次你男人也会来，如果不好好看着他的话，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管哦。”
    “昊钧才不会呢。”小染赌气道。
    “不过平安夜还是跟你家昊钧两个人过比较好吧？”伊莱及时地插话进来，“反正如果别的时候想要见他的话应该也不难吧，毕竟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寒假了。”
    “没关系。我还是大家一起比较高兴。”小染笑着道。
    球球坏笑着道：“这丫头不就是想要像我们炫耀一下她家男人吗。”
    “才没有！”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羞涩，还是两者皆有，或是风吹得太过用力了，小染的脸颊有些泛红。
    球球立刻开始揶揄起来。听着两人吵吵闹闹，伊莱苦笑着走在两人身旁。走进教学楼，就感觉好了很多，没有那么冷，而且也没有从领口灌进来的风。坐进能够容纳两百人的阶梯教室，拿出课本、笔记本还有笔，等着一直都姗姗来迟的老教授出现。
    伊莱一直都很喜欢平安夜和圣诞节。曾经在国外生活过的她，对于那个时候的情景印象深刻。因为住的地方比较靠北，圣诞节的时候外面已经积起了厚厚的雪，就算是难得一次碰上暖冬，圣诞节的时候，天空也飘着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原本住的地方就离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平安夜的夜晚，和路灯相比，装饰着房子和房前圣诞树上的霓彩小灯更是明亮。
    缤纷夺目。
    和霓虹灯或是那些人造夜景的感觉不一样，看到就会充分感受到人们对圣诞这个日子的期待，从而自己的心情都变得高兴起来。勒出房子和圣诞树形状的五彩小灯照出了纯白的覆雪，而纯白的雪上则引出了五彩的斑斑点点，不知为何，给人一种通透的感觉。
    这个城市很少下雪，平均下来，每年也就是一两次罢了。每次下雪了的时候，已经是隆冬即将春分的时候了。圣诞下雪，她一次都没有碰到过。而且，这里的圣诞氛围自然也没有国外那样浓厚。可是，对于年轻人而言，圣诞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圣诞PARTY。因为就读的高中是一所一向以管教甚严而出名的重点，所以其内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心情一起去外面过节。有这个时间的话，还不如多看点书做点题。那三年的圣诞，伊莱都是在孙乔的家中过的。小乔自然在，那时候何佑莘也并不像现在这样忙碌，便是四人一起过节，倒是很是热闹。孙乔喜欢热闹，大大小小东西方的节日他都喜欢掺一脚，这点伊莱倒也是喜欢。
    前一年的平安夜和圣诞晚上连续两天，伊莱都排进了课。虽然球球邀请她去参加他们的小聚会，伊莱只能拒绝。而这一年，她自然不会错过。打电话告诉孙乔她今年依旧不能够去他家参加那里的家庭聚会的时候，孙乔如同她之前料想的那样在电话里面带着些许怨念地抱怨了好几分钟。
    伊莱并不怎么想去孙乔家里。因为闻楼聿，她现在比以往更加排斥和那个圈子的不必要接触。因此，她越发不想去那里。不管怎么说，孙乔在是自己养父的同时，更是CM的BOSS。
    而何佑莘在平安夜的晚上要参加一档直播的娱乐节目，没有办法回来。在他渐渐变得有名了以后，他就变得愈发忙碌起来。虽然见不到面，他也从没忘记在空余时间给伊莱电话。在平安夜天刚刚黑了的时候，伊莱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而他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已经在昨天晚上寄到了，是LV一双乳羔羊皮小皮靴。
    说说是聚会，也只是一帮人一起出去玩罢了。十多个人一起去必胜客，拼了两张长桌吃了晚饭，然后去了附近的一家KTV包了大包。KTV分成了两个场。一边人随便地唱着，而另一边的桌子旁边则围着一帮人玩桌游。
    地上放着两打啤酒，还有大瓶的碳酸饮料和橙汁冰红茶，大碗的爆米花，KTV里面提供的自助小吃。
    这十多个人里面，有两个人一直凑在一起的，也有现在还是单身的。其中单身的不少人都蠢蠢欲动，期待着能够擦出些火花。而伊莱自然不在其中。她只是围在那里玩桌游。因为位置不够，很多人只是坐在地上。包厢里面空调温度很适宜，坐在原本放在沙发上的垫子上，也不觉得冷。
    进了大学，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自然增加，KTV更是不可缺少的必选场所。但是伊莱从来没有在KTV唱过歌，她没办法唱，她不能唱。
    小染和她的男朋友窝在小角落里面亲亲我我，遇到别人揶揄她也只是红着脸回两句。而她的男朋友身材有些偏瘦，在小染这样看似娇小柔弱的女生旁边倒显出男子气概。在大家的怂恿下，两人手拉手唱了《今天你要嫁给我》。
    陆鸣塍也来了，虽然在再做大多数女生的强烈要求下唱了几首歌，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围在桌边玩桌游。这是从上海回来后，伊莱第一次遇见陆鸣塍。现在她才发现，毕竟年级不同而且选的课也完全不相同，两人原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之前，最多每隔几天她就能够看到陆鸣塍一次。
    现在的她自然能够猜出是为何，正是因为知道，她的心情才更为复杂。但是她现在能够做的，只是在表面上尽量保持着和原本一样的笑容罢了。陆鸣塍注视着伊莱的眼神中暗含不可名状的黯然神色，伊莱只能当做没有注意到。
    是自己推开他的，现在又有什么犹豫的资格？
    说要断的彻底的人，明明是自己。
    虽然说是要熬到通宵，对于最后真正熬到通宵的人却没有几人。小染趴在她的男朋友的怀中入睡，而球球还在声嘶力竭地吼着LINKIN PARK的歌。因为醒着的人数不够，前面在玩的UNO和狼人已经玩不起来，只剩下四个人在玩斗地主。
    刚过两点的时候，伊莱就说自己撑不住要回去了。陆鸣塍自然地提出要送伊莱回家，伊莱也自然地拒绝了。对于骑自行车过来的伊莱而言，陆鸣塍若是开车送她回去反而会愈发麻烦。
    骑着自行车驶向公寓，已经是凌晨，经过的所有住房楼层里面，几乎都是暗着，只有偶尔几家还透出亮光。而市中心那边却还透出些隐隐约约的亮色，毕竟是平安夜，想必那里现在应该还是热闹非凡吧。只是，不论那里多么热闹，也影响不到这里。
    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偶尔一辆车带着呼啸声快速驶过。
    回到公寓，伊莱躺在床上。已经不是平安夜了，现在的日期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了，是圣诞了。
    聚会很高兴，但是却感觉提不起太大的兴致。别人和自己说话便摆出笑脸，附和着他们的话。那明明是自己的圈子，自己明明认为那才应该是自己的日常，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疏远感？
    翻过身，将自己的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结果、人还是一个人。
    圣诞到了。虽然有人邀请伊莱去外面，伊莱却拒绝了。在九点多的时候伊莱因为窗口照进来的阳光醒了过来，但她只是起来把窗帘拉好便又继续睡去。等到起床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随意给自己蒸了几个速冻叉烧包算是早饭兼中饭。而后打开手提继续完成专业课的老师布置的一个小课题。
    写下日期的时候，伊莱不由苦笑一下。12.25，圣诞节的日子，自己竟然一个人窝在这么一个不大不小也没什么东西的租来的公寓，完成专业作业。对于一个大学生而言，这样算是很失败吧。按下撤销键，她将日期改成了12.26。
    将讲稿打印出来放进包里，翻看了记事的随身携带的小本，已经没什么还有待完成的事情了。在自己还没有决定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钢琴前。打开琴盖，确认了音准后，伊莱的手抚上了在日光照射下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黑白琴键。熟悉的《平安夜》的旋律在房内响起，伊莱跟着小声地唱着。
    她一首一首地弹唱着自己知道的圣诞歌曲，这是她自己的圣诞节，她一个人的圣诞节。
    寂寞吗？她不知道。她连自己现在到底想要见到谁都不知道。一定要说的，便是何佑莘吧。毕竟从小到大，她一直和他在一起，圣诞节的时候更是这样。现在还记得，两人在美国的时候一起装饰圣诞树的时候。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想起那段时候的日子了，因为很长时间，她都没办法回想那段日子，脑中只剩下那昏暗的不知时间如何流逝着的几天的模糊记忆。可是现在，之前欢乐的记忆不经意地复苏了。
    只是、心再次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所感觉到的这份抑郁的感觉到底叫什么，只知道，感觉非常地不舒服。两只手重重按在各个琴键上，沉沉的琴声附和着被遮住大半的清凉高音混在周围的空气中。微微扬起的手再次落在琴键上，一个个清凉的音映着奏者的心情按照不一样的节奏长短浮在空气中，而琴架上原本空着的五线谱上也多了一行行的音符。
    这上面慢慢延展开来的旋律是她的圣诞歌，是她今年的圣诞歌。
    敲门声打断了有些断断续续的琴声。伊莱起身走到门边：“哪位？”
    “EMS。请问是伊莱小姐吗？有您的包裹，请签收。”
    透过门上的猫眼确认了来人的确是穿着制服、拿着包裹的工作人员，伊莱打开了门。包裹不大，长大约十五公分，宽约十公分，厚度大概是四五公分，很轻，捏上去有些发软的感觉。上面的邮寄地址是日本的冲绳。寄件人只有一个字：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