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船长

第40章


  这个季节的特点是雨水不断,特别是在夜里,大雨滂沱,常常会绵延好几个星期。
  恶劣的天气更增加了“沙漠商队”中奴隶们的苦难。
  商队出发的这一天,阴云密布。队伍离开宽扎河岸,一直向东走去。
  队伍的前面有 50 名土著人士兵开路,队伍的两侧各有 100 名士兵监押,其余的士兵是后卫。
  戒备如此严密,即使奴隶们身上没有锁链、脖了上没有木叉,也万难逃走。
  妇女、孩子、男人混成一队,小队长不时地挥舞着鞭子。
  有些黑奴妈妈,一手抱着个吃奶的婴儿,另一只手抱着个稍大点的孩子。
  更多的孩子是拉着妈妈的手往前走的,他们浑身赤裸,既无衣服也无鞋,走在遍地荆棘的长路上。
  “沙漠商队”的代办头子是依奔·哈米斯,就是迪克与小队长夺枪时,出来说话的那个一脸狰狞的家伙。
  他从队前到队后,不停地来回察看。
  如果说代办头子和小奴隶贩子们,对于抓来的奴隶们的痛苦丝毫也不关心的话,那么他们必须非常注意土著士兵和雇来的脚夫们的要求,像士兵们提出的额外的口粮补助、脚夫们早点休息的要求,等等。
  他们常为类似的事而争吵不休,甚至动武。
  奴隶们在商队除了受这些人的折磨以外,还经常挨脾气暴躁的小队长的鞭打。
  在“沙漠商队”中只能听到两种声音:压迫者的威胁叫骂、棍棒鞭打和被压迫者的痛苦呼号,后面的人总是踩着前面的人的血迹前进。
  迪克·桑德的黑人朋友们走在“沙漠商队”的前列,他们被严密监视着,不能与迪克有任何接触。
  他们的脖子上戴着笨重的木叉,两人走成一条直线,脑袋直直的,一动不动的,自然棍棒与鞭子的抽打也常常落在他们身上。
  汤姆和巴德父子俩被叉在一起,儿子在前,父亲在后。巴德很小心,尽量不让木叉有任何摇动,尽量选择平整的地方下脚,因为父亲会踩着他的脚步走。
  每当小队长到后面比较远的地方时,巴德都要说几句鼓励的话。
  每当他感觉汤姆太累时,他都要想办法放慢脚步,但是他不能回头看一看自己亲爱的父亲,这对这个好儿子来说,太痛苦了。
  汤姆能看见自己的儿子,他感到很高兴。可这也为他带来了痛苦。每次小队长的皮鞭抽在巴德身上,他都止不住老泪纵横,比打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奥斯汀和阿克德洪锁在一根木叉上,他们走在后边离汤姆几步远的地方,鞭子不停地落在他们身上。
  唉,他们太羡慕埃瑞尔了!不论在这蛮荒的中非会遇到什么危险,他至少都能用自己的力量,去保卫自己的生命。
  利用他们被抓后的时候,汤姆把他们的真实处境如实相告。
  这些黑人朋友们吃惊地从汤姆嘴里得知,自己身在非洲,尼古鲁、哈里斯一个个地欺骗了他们,先把他们扔在海边,后又把他们引入内地,他们也就清楚了,尼古鲁与哈里斯的老板,黑奴贩子不会对他们有半点怜悯。
  娜安也受到了同样的虐待,她被押入“沙漠商队”中的妇女小队,和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妈妈一起叉在一根木棍上。
  两个孩子,一个还在吃奶,另一个三岁,刚会走路。
  娜安很可怜他们,把大一点儿的抱了起来。那个可怜的妈妈,感激得泪如泉涌。
  娜安抱着孩子,使孩子免得步行必然被累死的后果,又可以使孩子不再受小队长的鞭打。
  可对娜安来说,这却是个沉重的负担,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挺不住了,这时,她想起了小亚克!
  她好像看见惠尔顿夫人抱着孩子!
  尽管大病初愈的小亚克瘦多了,可瘦弱不堪的惠尔顿夫人抱着他,还是举步维艰!
  她们到了哪里?
  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老娜安还能再见着她吗?
  迪克·桑德被安排在“沙漠商队”的最后面。他看不见汤姆他们。也看不见娜安,这么长的队伍,只有在平原上行军时,他才能看见走在最前边的人。
  迪克一边走一边想,痛苦与忧愁轮番轰击着他,连那些帮办的叫骂声,他似乎也根本就听不见。
  他一点也没考虑自己,没有想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没有想尼古鲁会对自己下怎样的毒手!
  他心中想的,只有惠尔顿夫人。
  他四处张望,仔细观察土岗上、有羊肠小道穿过的荆棘丛中和低低的树枝下,寻找惠尔顿夫人可能留下的痕迹。
  既然推断惠尔顿夫人会被押到卡索塔去,她就不可能走别的路。
  如果谁能让迪克·桑德看到一些确凿的证据,说明惠尔顿夫人和他们一样,正向卡索塔进发,那迪克·桑德愿付出任何代价。
  这就是迪克·桑德和他的朋友们的处境和他们的所思所想,虽然他们也是前途未卜,虽然他们眼下也是饱受痛苦,可是,在他们心中占了压倒一切的位置的,是对可怜的奴隶们所遭受的骇人听闻的苦难的怜悯,是对制造了一起起令人发指的暴行的奴隶主们的愤慨!
  天啊!
  怎么才能帮助水深火热的黑奴们脱离苦海呢?
  他们无可奈何!
  宽扎河以东,20 多英里的路上都是森林。由于严重的虫害,或者是象群践踏了幼树,所以整个看起来,不像近海岸地区的森林那么茂密。
  这样,在树林中行军就不是很困难,在荆棘丛中则要难走得多。
  有些六七英尺高的棉花树。这里的棉花可以织成带黑白条纹的土布,在安哥拉内地很常见。
  有时,商队走出森林,进入茂密的草原,队伍淹没在芦苇丛中。
  只有大象和长脖鹿能从这种芦苇中露出头来。
  这里的芦苇和竹子几乎没什么区别,芦苇杆子有 1 英寸粗,领队的人十分熟悉地形,否则早就迷失了方向了。
  “沙漠商队”每天天一亮就出发,到中午才休息一个小时。
  休息时打开几包装有木薯的包裹,把木薯分给奴隶们吃,数量少得可怜。如果碰巧刚刚洗劫了一个村子,可能还给点土豆、山羊肉或小牛肉。
  人们都已极其疲乏,休息的时间太短,晚上总是下雨,人们根本无法很好地休息,所以那少得可怜的口粮,奴隶们也很难全部吃下去。
  从宽扎河出发到现在已经 8 天了,有 20 多个奴隶死在了路上,喂了跟在“沙漠商队”后面的野兽。
  狮子、非洲豹、金钱豹都等着吃“沙漠商队”扔下的人,这种食物货源充足。每天太阳落山以后,这些野兽就在离商队很近的地方吼叫,让人担心它们会等不及而直接冲过来吃人。
  兽声不断的夜晚,十分恐怖。迪克·桑德知道,野兽会给埃瑞尔的行动造成很大困难。不过,如果有机会,他也会像埃瑞尔一样逃跑的,他宁可受野兽的威胁,也不愿忍受奴隶贩子们的囚禁!
  下面,是迪克·桑德在从宽扎河到卡索塔的旅途中记下的日记。这一段长达 250 英里的路程,“沙漠商队”一共走了 25 站,在黑奴贩子的行话里,这一站是 10 英里,包括白天的休息和晚上的睡觉时间。
  4 月 25 日—27 日
  过一小村、有 8—9 英尺的芦苇围墙,地里种着玉米、蚕豆、高粱、花生。抓住了两
  个奴隶。杀了 15 个黑人。村子里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人也不剩了。
  过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水面有 150 米宽,搭着用藤蔓绑起来的大树干做成的浮
  桥,固定浮桥的桩子断了一半。
  有两个叉在一起的女奴隶,掉下河。其中一个还抱着孩子,河水翻腾,立刻鲜血就
  染红了河水。因为鳄鱼就在浮桥下面等着。
  过桥的人,随时都可能掉到鳄鱼嘴里。
  4 月 28 日
  “沙漠商队”穿过一片羊蹄甲树林。这种树非常高大,是运往葡萄牙的最主要的硬
  木材。
  大雨滂沱,满地泥泞,行走极其困难。
  看到了娜安!
  她走在队伍的中间,怀里抱着一个人的孩子。她脚步沉重,跟她叉在一起的女奴腿
  瘸了,肩膀上被皮鞭打烂的伤口,血流不止。
  夜,宿营在一棵大猴面包树下,大树上枝叶翠绿,白花儿点点。
  狮吼、豹鸣不断。
  一个土著士兵向一头金钱豹开枪。
  埃瑞尔怎么样了?
  4 月 29 日—30 日
  现在是非洲的冬季的开始。露水很重,雨季从 11 月份开始,到 4 月底结束。
  平原上一片汪洋。东风起,人们不那么出汗了,不过感染沼泽地区的寒热病的可能性更大了。
  没有见到惠尔顿夫人,也没有拜蒂柯特表兄的踪迹。
  如果不是卡索塔,会把他们押到哪儿去呢?
  他们应该走“沙漠商队”所走的这条路,是不是走在了前面?
  心如油煎!
  瘴气迷漫的沼泽区,小亚克的寒热病是不是要复发?
  孩子还活着吗?5 月 1 日—6 日
  走了好几站,都是积水尚未蒸发干的大平原,有时水有齐腰深。
  成千上万的蚂蟥吸附在人们身上,可是人们还得拚命地往前赶。
  在几块高地上,长着些荷花和纸莎草。水底下有一种植物,像大卷心菜一样,一个一个长在水底下,很多人让这种植物给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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