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船长

第45章


  如果没有珠子,也可以用桑给巴尔四生丁一枚的钱币,本地人叫“皮赛”,或是东海岸特产的一种叫“维温瓜”的贝壳。
  据说有些吃人肉的部落,把人的臼齿作为货币。在这个大广场上,可以看到有些土著,脖子上挂着这种成串成串的人类臼齿。也许,是他们吃了人肉,把牙齿剩了下来。不过,此时这种人类的牙齿,已经不能当货币使用了。
  中午,市场上的买卖达到高潮,人声鼎沸、震耳欲聋。买主因为卖主漫天要价而怒火万丈,卖主因为买主就地还钱而大发雷霆。这种热闹,简直是笔墨所无法形容的。
  怒骂演变成了武打,嘈杂的人声中又夹杂上了摔破东西的铿锵。
  老阿菲斯就是此时出现的。
  到了中午,他才把他想卖掉的奴隶带到这儿来。
  广场上又增加了 2000 名各个年龄的不幸的黑人。他们是波贩奴老板们在栅栏木房里囤积了好几个月的“黑货”。
  “货”一点也没变质。较为充足的食物加上长时间的休息,使他们的样子很有利于到这样的市场上来“展销”。
  新来的这一批就差多了,要是能把他们先在栅栏木房里关一个月,老阿菲斯就能赚更多的钱了。
  可是,东部海岸的买主需要的“黑货”的数量巨大,所以阿菲斯就这么着把他们推上了市场。
  这对于汤姆他们来说,可以说是很倒霉。小队长们赶着他们,走进了人群。他们都被铁链子紧紧地锁着,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痛苦!
  汤姆搜寻的目光在广场上转了一圈以后,说:
  “迪克先生不在这儿!”
  “他不会在这儿,他们不能把他当奴隶卖!”阿克德洪说。
  “他们肯定会杀了迪克先生,如果现在还没杀的话。
  “我们只有一个希望,希望一个买主把我们四个一起买走。
  “我们能生死同路,永远在一起,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汤姆说得平静得很,他把问题看得很透。
  “啊,亲爱的爸爸,我怎么能让你离开我,在遥远的地方像牛马一样劳作啊!
  “爸爸,可怜的爸爸……”巴德放声大哭,气都喘不过来了。
  “不会的,孩子!绝对不会!不会把我们分开的,说不定,我们还能……”
  “要是埃瑞尔在的话!”奥斯汀打断汤姆的话,大声嚷着。
  可是,大个子埃瑞尔一直没有露面。
  自从迪克·桑德收到了他的那张纸条以后,就再也没有他和大狗丁克的消息了。
  他的命运如何?
  比他的这些朋友们好吗?
  是的,肯定比他们好。因为即使他死了,身上也没有奴隶的铁链!
  黑奴的交易已经开盘。
  老阿菲斯的代办、帮办、伙计们在戴着号码标价牌的由男人、妇女和孩子组成的奴隶群中,走来走去。
  他们根本不考虑奴隶的父子、兄弟与母子是不是被分开了。一切全凭买主挑选!和家畜已经没有两样的黑奴们,还谈何亲人关系?
  汤姆他们就这样被牵来牵去,让买主们看“货”,一个伙计走在他们前面,大声叫喊着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牌子上标的号码和价钱,一些阿拉伯和中非的混血种奴隶贩子,走过来看“货”。
  他们发现,这四个黑人很特别,没有一点非洲奴隶的习性特点。
  他们是美国的第二代黑人,非洲黑人奴隶的一些习性特点早已在他们出生时就不存在了。
  黑奴贩子们认为,这几个又健壮又聪明的黑奴很值钱,他们和那些从赞比亚河和卢阿拉巴河两岸抓来的黑人,完全不一样。
  黑奴贩子们摸摸他们的肌肉,让他们转过身去再转过身来,看看牙口,和马贩子买马的动作程序完全一样。
  最后,他们使劲儿把一根棍子扔出去,强迫他们飞快地捡回来,看一看他们的腿脚是否灵活。
  这是检验黑奴的固定程序,所有的奴隶都要经受这种非人的屈辱。
  我们千万不要认为,这些不幸的黑人,对于自己受到的这种非人的虐待,是麻木不仁的!
  不是的!除了小孩子们,他们还不能理解人间的尊卑;此外,无论男人还是妇女都深深地感到了屈辱。
  黑奴贩子们对他们毫不客气,张口就骂,动手就打!
  整天都半醉半醒的科因卜拉和那些老阿菲斯的伙计们,对待黑奴的蛮横粗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而那些刚刚用象牙、布匹或珠子把他们买过来的新主子,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亲人们被粗暴地分开,母亲离开孩子,丈夫离开妻子,姐妹离开兄弟。黑奴贩子们甚至不让他们最后再拥抱一次!他们就这样与亲人诀别了!
  贩卖黑奴的过程中,因为商业上的需要,必须把奴隶按性别分开,运往不同的地方。
  买男奴隶的奴隶贩子,一般不会同时还买女奴隶。女奴隶们主要是被卖到西亚一些实行一夫多妻制的国家去。
  那些作为重体力劳动者的男奴隶,则被运往非洲东海岸和西海岸的商行经理处,再从那儿出口,有的被运往西班牙的殖民地,有的被运往马斯喀特和马达加斯加各地的市场。
  这种以人为“货”,完全按不同的市场需要进行分类的奴隶市场,在诀别的黑奴群中,制造了大量让人肝肠寸断的悲剧。
  汤姆他们的命运与所有的黑奴一样,不过,他们并不怕被卖到一个什么地方。在他们看来,如果能把他们贩运出口,到一个需要黑奴的殖民地,那实际上会比现在好得多。因为在那种地方,他们能找到机会,向地方当局声明自己是自由人。而现在,被囚禁在非洲中部的这个地区,情况则完全相反,他们只能放弃一切希望,这里永远也没有恢复自由的可能。
  他们如愿以偿了。
  甚至可以说,他们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安慰,因为他们四个人是被一个黑奴贩子一块买走的。
  他们四个作为一小批,曾被好几个来自乌季季镇的黑奴贩子争购。
  阿瑟·安东尼奥·阿菲斯高兴得直拍手,这批“货”行情看涨!
  人们都拥过来,要看一看这批在卡索塔市场上卖了空前的高价的奴隶。
  阿菲斯矢口不提这四个奴隶的来源,这要绝对保密。而汤姆他们不会说本地话,自然也就无法提出抗议。
  买他们的黑奴贩子,是个有钱的阿拉伯人。过几天,他就会把他们四个运往坦葛尼喀湖,那儿是贩运黑奴的主通道。从那儿,他们再去桑给巴尔的一个商行经理处。
  要穿越中非,穿越那块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恐怖之地,他们能成功吗?要走 1500 英里啊!沿途各地经常发生酋长之间的战争,再加上寒热病流行,老汤姆能支持得住吗?他会不会像娜安一样死在路上?不过万幸的是,他们四个还在一起!
  把他们锁在一起的那条铁锁,在他们看来并不沉重!
  那个阿拉伯黑奴贩子,把他们带到卡索塔市场旁边的一间栅栏木房里,让他们去休息。显然,他很“爱惜”这批“货”,因为他们能为他在桑给巴尔市场上赚上一大笔!
  就这样,汤姆、巴德、阿克德洪和奥斯汀被带离了广场。他们无法知道,是什么命运在等待着他们。
  【第十一章】 土著酋长
  在老汤姆他们四个被卖的那天,下午 4 点钟,在中央大街的尽头,响起一阵皮鼓、铙钹和其他非洲传统乐器的轰鸣声。
  顿时,市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显得更热闹了。经过半天的喊叫、争斗,着了魔似的商人们,居然嗓子没喊哑,胳膊、腿也没伤着。
  不少奴隶依然被“陈列”在广场上,等待买主。黑奴贩子们争论着号码牌上的标价,讨价还价之热烈、场面之庞杂,就是伦敦股票市场行情看涨的日子,也赶不上其百分之一。
  在这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响起来之后,市场上的交易就停了下来,扯开嗓子叫卖的小贩,也都不叫了,在那儿一个劲儿喘气。
  卡索塔的土著王酋长玛尼·仑伽大驾光临。他身后是一大串的随行人员,好几个妻子、他的“官员”和士兵。
  阿菲斯和其他的贩奴老板立刻迎了上去,做出些非常夸张的恭敬动作,弄得老土著王兴奋异常。
  玛尼·仑伽坐的是一顶旧轿子,下轿子的时候,有四五个人搀扶着他。
  他 50 多岁的年纪,可看起来有 80 岁,像一只衰老的猴子。
  他头戴教堂似的小帽,上面有一排染成红色的金钱豹的爪子,露着一撮儿一撮儿的灰白色的毛儿。这是卡索塔土著王的王冠。
  他腰上系着两条兽皮裙儿,上面缀满了玻璃珠子,这种皮裙比铁匠们的皮裙还坚硬。
  他胸脯上纹着很多花纹,是他家族的徽饰。按他们的说法,玛尼·仑伽土著王的家族谱系可以上溯到开天辟地之时。
  土著王手、脚和胳膊上载着镶金的铜环,足蹬一双在西方只有仆人才穿的卷口黄皮靴,这是 20 年前老阿菲斯送给他的礼物。
  土著王的左手握着一很粗大的圆顶包银头儿的手杖,右手拿着一个镶满玻璃珠子的蝇拂,头上撑着一把旧布伞,上面缀满了补钉,好像是穿百衲衣的小丑的衣服。
  最有意思的是,他鼻子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脖子上挂着一把放大镜!就是拜蒂柯特表兄丢的、后来他们从巴德的口袋里搜走的那两件宝贝!这就是这位使方圆百英里的土著居民胆颤心惊的老土著王的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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