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沙

  “我的照片为什么不要？”她走近他，在高挑的他身前停下，微扬头对着那眼镜片闪耀看不清眼睛的柳生，坦荡伸手，“快交出来。”
  “不后悔？”
  “哦？”野上挑高半边眉毛，“快把我的照片交出来！”
  柳生从书包里拿出相片袋，拿在手里，“你考虑清楚了吗？”
  野上鼻子发皱，挥手抄过袋子，“罗唆。”
  丸井：“什么？你们都去了？什么时候？还瞒着我们照照片了？”
  “我来看看。”
  切原迷糊了会，忽然双臂抱肚子，忍笑，“野上前辈，我劝你不要让丸井前辈看到。”
  这样一听，丸井更不能罢休。
  柳生见了，扶眼镜，嘴唇拉平，眼镜片飞快闪光。
  野上非常自信，现在的样貌怎么也不能照出难看的照片。
  她走到幸村单独坐着的长椅，蹲下，将袋子里的照片倾倒椅子上。
  “你们的照片呢，给我留下了吗？”
  幸村在一边看着她，表情柔和。
  真田不知为何，撇开脸望向围栏外的天空。
  柳生抱臂：“都留了一份。”
  野上于是满足回头翻看自己照片。
  那边丸井，桑原已经开始散开照片，一张张地评论。
  切原凑到他身边，瞅着，却不说话。
  等到，他突然抽出一张。
  “小子！那张我没看到。”丸井又来拍他脑袋。
  “野上前辈～我是为你好。”
  柳生那个一直在人群最边远的家伙突然不当意撞到切原身上。
  那张照片脱落，晃悠悠。
  极迅速，意外地落在大家中间，地上。
  早就知道这样照片的幸村，真田，仁王憋不住笑。
  丸井愣了之后，“哈哈，这张照片太逗。”
  她蜷成一只猴子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一幕!
  ——
  野上扑上去，抓起来，捂在胸口。
  气的呼呼地，“柳生，你太可恶了！”
  “我可是提醒你的。”
  “你提醒的—哼！故意激我拿出照片吧，大黑心。”
  晚些时候。
  幸村由美，“野上，这本书我看完了，对了，有一本中国的古籍我很想看，听哥哥说野上有，下次可否借给我看看？”
  “唔？好。”
  她不是不喜欢看书的类型吗？野上心中疑惑。
  等到访客们都离去。
  病房内，由美：“哥哥，我是体贴哥哥的好—妹妹吧？”她随便抓起本幸村的书拿在手里摇晃着。
  幸村：“你那谎言一眼就被看穿了。”
  “但是，有效吧？”
  “是，是。可以还给我了吧？”
  由美眼珠子乱转，“什么？”
  幸村秀美的脸露出嗔怪，“别装傻，快把我钱包里的照片拿出来。”
  “嘿嘿，你知道了？”
  “别转话题，快拿出来。”
  “哥哥……”
  “撒娇也没用。”
  “哼，我还打算给妈妈看呢。”
  幸村听了脸上眨眼间滑过乌云。
  由美并没有发觉，只是对着哥哥的坚决没办法，不乐意地将那张照片还给他。
  幸村拿到照片要放进钱包里，可是打开了钱包，看到那展开的照片上笑颜美好的人，不禁看住了。
  这个时候，他的笑容绝对由衷快乐温柔。
  由美背着手靠近他，“漂亮吧？”
  “哥哥，你要什么时候告白？”
  幸村手指触动，指间的照片歪了，漫天繁花中间似乎没有了伊人身影。
  幸村再次将照片拿正，对上相片中动人的女孩，秀美的眉眼间渗出忧郁来。
  “哥哥？”
  可他再抬眼，面对妹妹的时候，就又是那个幸村了，从娇弱的形容里透出截然的坚定。
  ……
  真田兄弟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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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上，真田一起向附近的车站去。
  野上：“其实挺近的，你不用特意送我。”
  真田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青稚可爱的少年脸庞与成熟坚韧的青年之间，端正清俊的五官，高傲眼神的真田开口，“很久没陪你一起走了。”
  说完，他关注野上的反应。
  可野上只是回头看他，高兴地，以为是少年纯真的情谊，丝毫没有想到这是他隐藏的心意。
  “幸村----”真田突然想问，但是。
  他停下脚步，默默的。
  野上花停下，双手背在后面，扭身看他：“阿弦？”
  她问：“幸村什么？”
  真田压下对朋友别样的心情，转而问：“你来看他很多次吗？”
  野上笑：“肯定没有你多吧，三四次，连和你一起来也算上。”
  真田弦一郎心中有难言的事，可是无法说出，他的目光停留在前方活泼走在店铺外的身影。
  高傲坚韧的脸上充满矛盾，迷茫。
  “他们都回学校了吧。看得出来你，幸村和网球部员的关系非常好。”
  真田在十字路口停下，略低头，看她。
  野上伸高手指着他的脸，“刚刚，在医院你看着切原，仁王他们闹，笑了啊，不由自主地。”
  真田转过戴帽子的脸，看向面前的道路。
  绿灯。
  他率先迈步，野上甩着手臂，小跑在他身边。
  真田弦一郎在十字路口尽头等她，再迈步，步子明显慢了。
  “阿弦。”
  “嗯？”野上喊他却不开口，真田望向她。
  她侧扬头看他，“最近只是很忙吗？”
  “什么？”
  “你最近给我打电话少了呢。自从我不回藤本家，见到你的机会就少了。有时候会想听到你的声音，说说你自己的近况。”
  真田并没有像对朋友或部员那样不假辞色说无聊，或没有空。
  他那峻拔的眉毛下，眼睛专注，“我知道了。”他以他温和的声音说。
  晚上，等到真田回家，经过哥哥清一郎亮灯的净室，他的眼睛早早定在透出光亮的纸门上，可并不停留脚步。
  他刚跨过门的位置，门突然别从里面推开了。
  他哥哥那双狭长明亮的眼睛望过来，“臭弟弟，回来也不打招呼。”
  “哥哥。”
  “网球部现在就很忙碌了吗？我好几个星期没见到你了。”
  清一郎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胳膊肘随意搭在棋桌边，一边放棋子，一边回头看他说几句话。
  弦一郎的目光从他屋中带玻璃的橱柜滑过，在那个小小的飞机模型上停留，滑走。
  又一次回答时，眼中不可避免地映入清一郎的太刀。他反射地眨眼，再睁开时便控制不再像那个方向望。
  清一郎那双狭长的眼睛在此刻望过来，随即低垂眼角的动作，像回避，也像叹息。
  “今天去探望幸村了？”
  “是的。”
  “花也去了？”
  “是。”
  提起野上，清一郎狭长的眼像流泻银河的光，灿烂夺目让人无法忽视。
  弦一郎背笔直跪坐，那双眼睛没有从哥哥脸上滑开，却又像没看进眼睛里。
  清一郎面带笑容询问，“她怎样？”
  不等回答又问：“她，怎么这么久没来？”他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弟弟，嘴唇欲合最后还是开口。
  “她最近很忙，要参加中学生音乐比赛。”
  “哦～？”关注弟弟的视线，终于还是软和了。
  清一郎扶膝利落从榻榻米起身，他已经高中二年级，身高超过190，身材矫健高大。
  他走到书柜那里，拿出一个盒子，那盒子包装精美，有乐谱展开那么大。
  “我已经给她准备了今年的生日礼物。”
  弦一郎在些微的讶异之后，并没有说话。
  清一郎观察他的表情，见如此，眼中的玄秘倒退去，变成平常模样。
  他笑骂：“臭弟弟，你怎么不说话？性子憋死人。”
  “立海，青学在关东大赛总会遇上，到时她支持谁？”
  “无聊。”
  “哧哧”清一郎笑了，“倒是。”
  他突然正色，“其实我想问，幸村有没有对她说什么？”
  弦一郎仰头面对他站立的哥哥，高度的问题使他有点别扭。
  清一郎居高临下读他的表情。
  然后放松说：“那是还没有。”
  等到弦一郎起身告辞，请一郎对个子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弟弟突然说起：“如果幸村向花告白。”
  弦一郎放在纸拉门上的手定住了。
  木拉门摩擦的声音停了。
  弦一郎回头望他哥哥。刀削斧劈的山峦一样威严的五官，真的有山峦一样的气势。
  清一郎没有避开他的视线，也不打算再避开这个话题，“如果幸村告白的话，你要怎么做？”
  弦一郎没有反应，没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动作。
  室内灯光明亮，净室的颜色浅淡。
  风从瀑布走过，从宅子后面的河流走过，从树梢走过，从屋檐草丛走过，带来隐约瀑布轰鸣，水流声，清晰的树叶簌簌，虫鸣声。
  两对而立的兄弟之间，风却没能带走任何声音。
  清一郎那双狭长透出刀光的眼睛并不放松，“如果是我向花告白的话，你要怎么做？”
  咔！哐！
  拉门，关门的声音一气呵成。
  清一郎听着弟弟急促离去的重重脚步声，露出苦笑。
  灯光透出纸门，透出模糊的身影，站立，一动不动。
  “臭弟弟，这种时候才应该拿出网球场上皇帝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