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如金(上)

100 第四十九章 河图河家(下)


    婴儿的啼哭声在夜风中绽开,肩上那掌轻拍破开了他的闭气之法,也冲破了怀里婴孩的穴道。
    “啧啧,真是狠心啊,小孩才牙牙学语便封了他的穴道,以后不会说话了怎么办啊?”那人的声音带着戏谑却有如鬼魅在身旁传送。
    黑衣人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偏是这样如影随性的危险更让人觉得恐惧,因为随时都要担心,担心疲惫了心,绝望如蛆附骨。
    那种寒了心,破了胆的感觉才是最难耐的。
    不过那人可没那个耐心等他破胆寒心,“喂!还躲?老子都发现你了你还躲?再躲一把火烧光你屁股!”
    听明了她的位置,黑衣人朝着反方向暴退。
    肩上被什么轻轻一点,他觉得身子一沉,退势变得迟缓了许多,侧头一看立即失了惊色,右肩上正站在一个人。
    一身的白在夜色中格外的显眼,看着不甚高大的身子却十分的沉重,沉得他脚步越来越重。
    “你这人贩子还真是屡教不改啊,拐了别人家的娃娃就想跑?而且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啊?堂堂一个大男人不去拐女人,干嘛来拐小孩啊?”又是那个声音,黑衣人心一沉,知道是遇上高手了。
    他身子往下一沉再一窜,飞身出了麦浪。
    麦浪上空,一个紫衣男子凌空而立,清影无双,像是个浊世佳公子,可看他如此随意的飘在半空中,这功力非凡也可见一斑。
    黑衣人心中一凛,左手抱着那孩童,右手却放在了他的天灵盖上,“看来这江湖传言比起皇宫里的密报还真了几分,十三王子果然深藏不露啊!”
    听到他的称呼,花微醺脸色一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大费周章的劫持河家的金孙竟然是为了他而来。
    只见他脸上却笑得无害,“哦?不知道是哪位哥哥这么关心我,还派了人来一路伴着我上路。”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既然殿下猜到了我的身份,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殿下如此匆忙的离开灵州莫不是有了什么线索,主上正愁没有线索,不知道十三殿下可否透漏一二,让小的会去交差。”
    “线索?什么线索?莫不是你们以为我有了沧海泪和月明珠的下落?”花微醺笑的很无辜,“我向来回宫都是来去匆匆,此次也是如此又有何怪?不知道是何时开始他们连我都要提防了?”
    他的笑并没有让黑衣人放松警惕,王室出身的人哪个不是尔虞我诈的高手,他深谙此道,并不是那么容易上当,“殿下在黄国的表现实在太出色了,叫那些江湖传闻都成了真,不得不防啊!”
    “你也知道我是江湖中人,我向来只管江湖事,黄国之事也属偶然,他们要争什么我从来不过问,也希望他们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花微醺双眸一冷,气势凛然,黑衣人直觉浑身一僵。
    王子终究还是王子,就算再不受宠,都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比拟的,何况这人本来就生的一脸的贵气,平日笑的温和只觉美得遥远,此时神色冷然端端生出一抹傲气,让人更是觉得高不可攀。
    “殿下不必跟小的解释,主子的吩咐奴才只知道照做,至于为什么,该不该做小的都不知道,主子不想节外生枝,可这皇宫之内却不得不防,还盼十三殿能安守本分,最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这孩子便是你亲手害死的。”黑衣人是宫主的老人了,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花微醺沉吟,这人口风极严,而且训练有素,要从他嘴里套出幕后主使的确不易,更何况那婴孩还在他手上,他提防甚严,他试探了几次都无从下手,唯有等,等那个人的鬼点子冒出来来个突发奇招,解目前的窘境。
    河家虽与他没太大的交情,可河洛两家却是多年老友,洛天待他比生父还好,此次之事如果一个处理不当难免不会把洛天拖下水,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皇室的内斗把这两大龙头牵扯进来实属不智,也不知道是他的哪位兄弟竟然这么没有分寸。
    花微醺与他还在僵持,说着那些讳莫如深的暗语,白惜命此时却不知道去了何处,他心知那人的本事,却还是有些担心,那人的确很有办法,可是却时常很不靠谱,关键的时候就玩失踪了。
    他们那样勾心斗角相互试探着不觉累,可小婴儿却哭累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抱着他的这个黑乎乎的人,看了一会儿颇觉无趣又想起了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小宝宝的努力的想着,想着,好像又听到了什么声音,那声音在提醒他……
    一股膻味儿随风飘来,花微醺皱着眉头退后了一步,他洁癖颇深,一闻便知道气味的源头是何方。
    黑衣人只觉手一热,再闻到那股味道顺手就把害他的凶手给扔了出去,手一松就开始后悔,立马伸手去抓。
    花微醺虽不常出没宫中,可是他的洁癖这毛病还是众所周知的,本来他这个王子就不得宠,关于他的传言也就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两个,风流和爱干净。
    黑衣人料定他绝不会跟自己抢,虽有些后悔扔掉自己的保障,却不太焦急。
    手刚刚碰到小孩儿的襁褓却被阻断了,另一只素白的手从下方伸,抓住婴孩后便一飞冲天。
    “小子,挺聪明的,没辜负我在下面给你唱嘘嘘歌那么久。”小白戳了一下怀里孩子柔嫩的小脸,笑的开怀。
    不过她这一身行头却相当的狼狈,麦子的壳洒落在满身满头,白衣服都成了屎黄色,一双白色的鞋子沾满了黑漆漆的泥,脸上也不怎么好看,乌七八糟的。
    “你让他尿尿的?”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王牌已经落在了别人的手中,听声音便是方才一直跟踪他的鬼。
    可是他一直注意着周围,并没有觉得有人靠近,而且……她的还唱了什么嘘嘘歌,他根本没有听到啊。
    “唔,也不能这么说,撒尿是人之常情,我只不过是加点作料帮他纾解一下。”小白摸着下巴想了想,回道。
    “不可能,你真唱了什么歌,我怎么可能听不见?”她的话黑衣人一点也不信,他宁愿相信是他命不好刚巧遇上这小孩尿急了。
    小白耸了耸肩,“不信就算了呗,我又没有逼你,而且你听不见的东西多了,你刚才不也说了吗,你只忠于你家主子,别人说的话你都当做放屁,你这种做说好听点叫做掩耳盗铃,说不好听就是自甘堕落,自我毁灭!”
    黑衣人见她说的粗俗想反驳,可杂乱的脚步声匆匆赶来,眼见就要发现他们了。
    “你走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现在做的不过都是江湖事,他若不来招惹我,我不会给他难堪,倘若逼急了,我并不是不会还手,成兔成虎不过在他一念之间!”花微醺仿佛始终都是笑着的,可是此时目光如炬,要把他燃成灰烬。
    黑衣人一阵愕然,没想到这人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去,想知道原因,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转身没入无边的麦浪,很快便没了踪影。
    小白从头到尾都没有管两人的事情,只是左掐掐右捏捏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仿佛走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洛河两位老板终于带着人赶来了,一看见小孩安然无事的躺在小白的怀里,不哭也不闹,只是嘟着小嘴抓她捣乱的手指,可是那人狡猾得很,半天也没有碰到。
    孩子的母亲也跟在人群之中,看见了孩子立马扑了上来,小白把把孩子还了她,只见她和孩子的父亲都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花微醺大致解释了一下方才的事情,决口不提皇家的秘辛,河洛两家对花国而言是经济的支柱,一旦他们和皇室有了矛盾隔阂,甚至公然反皇室,那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凶手他便声称那人叫他们穷追不舍,自讨捞不到好处,变舍了孩子自己逃了。
    河洛两人商场上摸爬打滚了数十年,早就是狐狸转世,可孩子无损无伤,就算满肚子狐疑他们也没开口询问,猜想他是有苦衷。
    这场闹剧最终以虚惊一场收场,也算是有惊无险,新郎官舍掉了洞房里的娘子也跟了出来,此时众人又记起此事,闹腾着继续回去闹洞房。
    在一群爱热闹的汉子的簇拥下,众人跟着新郎官一起往回路赶去,一路上大呼小叫好不热闹。
    唯有花白二人落在队伍的尾巴,小白伸手扯了扯花微醺的衣袖,一脸希翼的说道:“花蝴蝶啊,你这么多年在外面风流有没有私生子啊?小孩子肉肉的真可爱,这么好的东西千万不要藏着掖着,好东西就是要共享,借给我玩几天吧!”
    花微醺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转眸变盯着她的爪子,开口时语气透着惊恐,“白惜命,你方才是用那只手抱的小孩?”
    小白摊开两只手看了看,左右都闻了闻,裂开嘴笑道:“两只都抱过!”
    花微醺倒抽一口冷气,瞬间窒息了,重新夺回呼吸之时,他开始漫山遍野的追杀小白,“白惜命!我要杀了你!你居然用那么脏的手碰我!”
    小白一边没命的逃跑一边回道:“你这个人太没文化了,这可是好东西,好东西,童子尿你知道么?童子尿?哦,我差点忘了,这东西你八百年前就没有了!”
    “你死定了!”花微醺晶莹剔透的白皙俊脸上也染了青气,他发足急追,誓要铲除那个嘴贱手贱的女人,为名除害!
    欢声笑语在前行的队伍里叫嚣着,谁也听不到后面那两个自相残杀的男女的打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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