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美女叫相思

第29章


  没读过多少书的人不懂什么叫‘苟且偷生’。我懂!有几年有义务教育,可我并不觉得丢脸。庄子说做人要灵活变通,我觉得我做得很对。
  回到家的这年我已经二十八,母亲将近三十岁结婚,晚年得子,算起来她也属老年期了。额头深深的皱纹,白发向外延伸,触目惊心。她的腿早年摔了一跤,走路无力,一深一浅挑着水桶走几里路,单薄的身子恁是让人心疼。
  父亲死得早,这么多年来都是母亲担着,艰苦的日子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那些混着眼泪和着血水、汗水做甘粮的年华逐渐远去,深深地埋藏在我的心底。
  如今活着回来了,活着回来要让母亲享福,要让她安度晚年。
  幸福时光像偷来的,老天爷待我不薄,五年里母亲笑颜如花,岁月深刻的痕迹不只停留在她的皱纹里了,如今还潜伏在她的笑容里。
  我很辛慰,觉得一切都值得,呆子哥哥在母亲的热切盼望里结婚了,妹妹弟弟如愿嫁娶,日子在继续,我三十三了,母亲开始催促我来,紧张的翻箱倒柜查看值钱的东西,要给我找娶媳妇的家底。
  望着四面墙壁,望着母亲和蔼的笑容,我温和的说:母亲啊,我只想伺候你一个女人,别担心我,让我在你身边呆着就好。
  母亲老了,我正值年壮,幼小她喂我养我照顾我,现在轮到我关心她关怀她照顾她。
  就这样,春去冬来,花开花落,母亲在喜得孙儿的第三天,在床上安静的沉眠了。她是笑着离开的,好像在说我这辈子,值了。熙儿,母亲很幸福。
  哥哥有了小孩,弟妹婚后生子也就不远了。
  后事妥当了,我决定听从母亲的安排,娶个媳妇儿,牵手过完这辈子。
  ——————————————————————————————
  经村里媒婆介绍,我认识了生命中第二个最重要的女人。
  她叫许清,一个干净、瘦小、眉清目秀的女人。
  见面时她坦言说:我家里有六个小孩,四个姑娘,一个男娃,还有一个孙女。如果你觉得看对眼了,就做上门女婿吧!如果不合适,那就算了!
  她的神色疲惫,还有些尴尬的样子,像刚从地里干了活回来,很累,清风也扫了不她的倦色。
  我说:上门女婿?你还要照顾娃儿?她们多大了?
  上门女婿这个词只在书上听过,听说是千金小姐娶穷人家的男子用的。她家庭条件不见得多好,刚才大概也有介绍,好似比不过我家。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心疼她的孩子们。
  这个想法当头一捧,心里无端地颤了颤。
  如是乎,我悄悄地打量她,越看越顺眼,她周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眼睛里倔强的神情都让我很满意。
  “是啊。大娃二十二岁,是个姑娘。她生下来时没过好日子,头脑不好使,现在还不会开口说话。其它三个姑娘还好,样貌周正,正是待嫁闺女。最小的是个儿子,前不久生子个小女娃。七个人吃饭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没有温饱过。我听从媒婆来相亲就是为了家里的孩子,家里需要一个男人,她们就会少受点苦”
  “好。我们结婚。你看就下个月吧?听说是个黄道吉日……”我热切地说。
  “你不介意我家里的情况?不介意六个小孩?”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了,眼睛泛了圈红色。
  “不介意。我愿意照顾他们”这句话比我当兵时说得还慎重,就像身体内遇到某种激流产生了亢奋。
  她的身世与我何其相象,不过她比我更甚。一个女娃肩挑六子,一个大家庭由她抗着,那需要多少勇气和毅力。
  我看着她微笑,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会好好照顾她,不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句诺言直到她病逝,她说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温暖和光明。那时,我知道我做到了,我真的给了她一个家,一个温馨幸福的家。
  我疼她爱她惜她怜她,我拿生命去宠了这个女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我成了上门女婿,继逃兵后又多了一个不光荣的名字。
  也许我天生逆性子,跟平常人不同,我再次把这决定定意为甜蜜的负担。
  贫脊之地光靠热血是不够的,泼种、插秧、收割,养鸡、挑水、种地等,都是常活。比起战争时期常没有米饭吃,吃树皮树叶的日子好多了。拿起手里的萝卜、红薯,一半给小儿子,一半给她。而我则看着她吃,自己喝着搅着烂叶的浊水。
  温饱不足,时常在烈日下干活,饿得发慌。
  可是我更心疼她,这个瘦骨如材,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女人。在我之前,她是怎样带领孩子们的,跟我这般喝着浊水,吃着糟糠,也许比我更糟蹋吧!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幸运之神再次光顾我了。
  那次战役后,战士们因助部队转移,成了炮灰,死者都被加封为烈士,在英雄陵墓列了个排位。而唯一幸存者的我,因遇见了连队的老兵,经检核,被追封个烈士称号,国家版发了国徽,给予奖金并以后的每月退休军人的津贴。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久旱逢甘露,喜悦染眉梢。
  生活有了改善,我开始做起生意买卖,下水捕鱼、上山采菇,帮看材料、开车、养猪等,只要有钱赚的活儿我都去。终于老天不负有心人,在五年后,小孙女孟昭的生日庆会前几天,我成立的了自己的公司,孟氏航运公司。
  ——————————————————————————————
  孟昭我的小孙女,五岁,活泼可爱,倔强得不像话。
  她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可是她是续妻子后,最后一个让我疼惜不已的女孩儿。
  妻子因对我愧疚,让孟昭改了姓氏,其实她的前爷爷姓周,她应为周昭。
  孟昭非常有灵气,五岁时不用人教,她就会扑克、麻将、纸牌、甚至于煮饭、炒菜、下棋、吹笛等,我没教过她,这些都是她在旁看会的,她只是静静地呆在我身后,然后去摸索掌握。
  这般聪明的人在上一年级的时候却被罚留校,理由很简单,不会数数,当同学们一个个报数字,她站起来念了一个零。
  我去接她。
  她低着脑袋,扒在我背上说:爷爷,教我数数。
  那刻我才知道,幼时父母去逝,安静的不像话的女孩儿被我冷落了,我从未教过她数数,从未教过她做人做事,我不是一个好爷爷,我没做好该做的职责。
  后来,我不遗余力地去温暖她,万事以她为先,扎发、梳辨、洗脸、喂饭等这些小事儿,我都一一为她做好。
  她有点小成绩,我会鼓励她;偶尔会讲故事、吹口琴给她听,跟她玩象棋、教她游泳。晚上抱她在怀里,让她不再被恶梦纠缠,安静入睡。
  她渐渐不复以前那般安静了,她开始缠我、粘我、让我陪她说话、聊天。
  她会唱爷爷是个老红军的歌给我听,她会像条鱼般花样游泳,她会爬到果园里摘果、偷桃,她会顽皮的打滚、嘻笑,她越来越像个孩子,不似女孩般娇羞,恰似男孩般倔强。
  但是,她的任性和坏脾气也与之增长,这都是被我惯坏了。
  她咬人,打架,我不加以指责,却抚摸着她脑袋了事;她恼怒时出口伤人,眼里火花四射,我不怪罪她,仍旧温言温语;她脾气阴晴不定,胡乱出牌,捉摸不透,时常给下人脸色,我不加以教导,还说活得自在就好。
  我想我是太偏爱她了。
  直到有一天,她骂亲奶奶为蠢女人,我狠狠地捆了她一掌,那掌还是打在屁股上。我才明白我的纵容超过了尺寸,她过界了,彻底挑战我的极限。
  是的,我可以任她张牙五爪,但不代表会放纵她去骂清儿。
  清儿是她最值得尊重的奶奶,那个我说过要用生命去爱的女人。
  四十岁那年清儿病逝,我开始颓废,麻木地喝酒、麻木的工作,我发现我的生命到头了。以前为母亲而活,后来为清儿而活,现在呢!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我也该走了。
  可是我似乎还有些不愿,生无可恋时听到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孟昭爱孟熙,孟熙不能离开,孟熙不能丢下昭儿不管……我的小孙女一声声的呼唤,她守着我,她舍不得我。
  我又清醒了过来,越发努力工作,越发把孟氏扩大,单一的领域很快设及到地产、宾馆、连锁店、超市、食品等,孟氏开发了国外市场,被称为领头羊,一批批货物产品从国内运送到国外,掀起了商场浪潮,在其它企业里遥遥领先。当然我也越发宠爱我的小孙女,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她。
  ————————————————————————————————
  孟熙十二岁的生日,我送了她一把吉它。
  我的小孙女跟别的名门千金不同,她从不按规矩做事。
  我曾让她学习钢琴,培养气质,她偏说自己五音不全,不懂得欣赏音乐,如果一定要玩个乐器,她选择吉它。
  看着她有模有样地拔弦,指腹在金色线条上拨弄,我冷硬的心柔软得不像话。这是我的孙女,她穿着得体的男装,坐在高角凳上边弹边唱,细碎的额发柔顺贴着,迷人的大眼睛泛着亮丽光彩。
  从远处看像个落入凡尘不懂人事的少年。
  哈哈!她又调皮了,不爱穿女装,偏喜扮男子。
  我大笑,举着酒杯靠近,一个身影移了过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