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之权舆

第34章


  他如何不知道。偏偏,他南侠清名于外,他便是怕了那些小人会因此说了难听的,传到朝中。他白玉堂这生不曾怕过了谁去,却当真怕展昭想要守护的东西,会因为两人的情谊支离破碎。白玉堂是江湖的白玉堂,即使身入宫门,也没人将他看作官家的锦毛鼠。但是南侠却是天下人的南侠,是开封府的武将,是皇上御封的御猫。
  可是,天塌下来,大不了两人一起顶,却怕他作甚。
  “玉堂,你要这般压着到何时?”虽然是南侠,虽然武功高强也比较禁打,可是这白老鼠锦衣玉食的还是一把子骨头,手肘磕在胸口还是会疼啊。
  于是,直到此刻,白五爷才发现自己同展昭这姿势,很是有些暧昧。
  却也不愿这般脱开。
  看着展昭说话时温柔却让人气闷的嘴,看那笑得弧度正好十分雅致的唇,突然,很想碰。
  不是用手。
  展昭看白玉堂没有反应,便伸手去扯白玉堂压在身上的手。
  这一扯不要紧,白玉堂一个没防备,整个人就照着展昭摔了下去。
  结果不言而喻。
  双唇相交,四目相对。
  好在展昭曾有“经验”,因此很快回了神,转身便将白玉堂翻到了身下,然后开始仔细的吻。
  那厢号称风流天下的白玉堂如何肯认输,于是这吻便出奇的缠绵悠长。
  两人从比力气后来变成了比呼吸吐纳。口舌纠缠,互不相让。
  幸好公孙先生此刻已然睡下,要不这开封府第一师爷恐怕也是生平第一次知道,这吻还能这般绵里藏针,比力较劲。
  直到某耗子因为有伤在身加之本来内力不济,终于先行败下阵来,这一闹腾才算作罢。
  *   *   *
  这一日的月色,分外清朗,仿如那两人终于解开所有心结的情谊,幽幽的将这方世界溢了个满满。
  九
  冬日的阳出的总是晚。也照不暖那草上寒露,垂檐冰凌。
  所以,纵然街上早已过了忙碌的早晨,那白玉堂依然磕着嘴巴,掖掖被子,很舒服舒服的赖在被窝里头同周公聊天。——好容易逃开了早朝晨课,这般偷懒的功夫他才不会放过。
  这不有句话叫做睡不醒的冬三月么?
  展昭看着那人,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那是不自禁的想要宠溺放纵的感觉。
  刚才云竹已过来说见过庞刈了,那人似是正要离开。两人少聊了片刻,云竹不敢托大,过来告诉了展昭。
  “此人不简单。二位可要小心才好。”
  “是。劳姑娘费心了。”
  “展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云竹虽是青楼女子,却也懂得些大义。”
  展昭看着眼前少女,二八年华,修眉如柳,秋波似水,一身浅绿的衫子配上发髻上那玉绿色的钗子,果真存那出泥有节,凌云不骄的竹节之态。心下一叹,忽然想起对方身世凄惨,自幼父母双亡,却又不知仇家是谁。白玉堂当年无力替她报仇,只得委屈她在这烟花之地。若是可能,他日也当为她讨个公道,“是展某唐突了姑娘。”
  云竹一笑。
  她这些年在这寻月居中,阅人无数,自问着解读人心之术,多少通得八九分。却偏读不懂那救她的少年和他这次带来了两人。
  那少年清冽得像冰,这展昭温润得如玉,而那公孙策深沉得好似一潭无底之水。
  可即使不了解,却惹她生了亲近之心。仿佛是那种只要可能便愿意相帮的感觉。
  这感觉很蠢,却很真实。仿若源自任性最根本的那种冲动,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再可有可无而产生的快乐。
  “展大人不觉得云竹愚笨碍事就好,哪来的唐突之说。若无事,云竹先不陪了。请了一周的假,再不露露脸,妈妈该怪了。”
  “姑娘慢走。”
  说起来,这几日的日子过得也真是悠闲。
  因为寒毒每日都会发作,于是白玉堂便借口说要同他取暖,非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头。搞得自己除了毒发的时候能有被子盖着之外,多数时间都在和那人抢这被褥。然后白天便少不得困乏。
  除了必要的调息锻炼,多数时候都在这屋子里看书打瞌睡。
  反正药材也买不到,走也走不了,为免打草惊蛇,还是不要到外头随便乱逛的好。
  所以说,懒散是会成习惯的。而忍耐别人的懒散却是有极限的。
  “玉堂,都该午膳了,该起了吧。”
  非得要这一催,床上的人才会万般不愿的起身。
  洗漱,练功,公孙先生前来探脉,接着便必然是午膳了。
  只是闲时光阴易逝,而有些人的生命却是注定纷繁多事的。就比如白玉堂和展昭的。
  次个儿日里,南昌城传出了州府衙门半夜有人发病就医的传闻。并风闻说,生病的是个女子,而且城中最好的三位大夫合诊结果认为那名女子并非生病而是中了毒,毒性刚烈,光靠药石恐怕无力回天。
  白玉堂听着云竹说完消息,有意无意的看着展昭,等他的意见。而公孙策仍是那样安静的坐着品茶。
  云竹则识趣的退了出去。屋内三人虽然很少避讳她,但是“无知为福”这样的认识,素来是干她们这行的规矩。
  “这事情,玉堂怎么看?”
  展昭看白玉堂半带嘲笑等着自己说话,便索性将问题抛了出来。
  “能有什么。无非是我那鬼扮的不地道,被人看穿了,如今来这引蛇出洞罢了。”他却也知道这事情,更多是错在自己想整丁月华的问题上。若是没有那个丁月华,他便不用花上大半夜将丁月华送下山,也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将村民悉数吓唬下山。
  展昭无奈的摇摇头。公孙策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此事虽是白护卫计划闪失,但事已至此,功过之究暂放一放吧。”
  公孙策,之所以以如此才华卓越,却只官拜小小主簿,多便是因他这无半点人情味的实事求是,换做旁人,谁忍得了这般不冷不热不顾情面的教训,毕竟当初这事似乎是从他被挟持而起的。他自己便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所以也只在开封府安身。包拯御人有度,展昭性度恢弘,白玉堂虽然心性高傲,倒也直来直往,胜骄败不馁,很合他脾胃。
  于是看着白玉堂嘟哝了句“这是也是她笨啊”而被展昭瞪了一眼之后,觉着太过打压白玉堂的性子也非他所乐见,况且骂也算骂过了,忍不住稍微打了下圆场,“事体原本不能尽在算中,且看看之后如何应对吧。”
  “先生觉得呢?”
  “展护卫心中已有答案,又何须过问学生。如今敌明我暗,本是反击的大好时机。只是,那毒却怕是真的,更可能还是那席飞铁蒺藜上的蝎子红。”
  若要救人,便须现身,若不现身,只怕真会害了丁月华一命。如今的案件,本就是冲着开封府来的,不但牵涉了知州尚文龙,更涉及庞府二公子,只可惜,这人命不可能坐视不理。
  “属下想今晚探那府衙一探,再做计较。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将计就计,原是好的。只是我们如今势单力薄,展护卫可曾想过。”
  “那不如,我们就来它个打草惊蛇。”唯恐天下不乱的,这屋子里,除了白玉堂不做第二人想,“猫儿,你看怎么样?我去把人调开,你去把人救出来。反正对方也知道我们没死了。”
  “你就不能沉下点气么。”虽然对方很可能猜到了自己三人并未丧身火海,却也不表示他们认为自己三人一定好好的活着。毕竟,他中了蝎子红,而白玉堂挨了那人一掌,这都是在生死边缘的事情了,“一来,此事把握不大。二来,那诱杀我三人的事情背后的主谋虽不能一次查清,那囚人杀人的案件,对百姓总须先有个交代了,我们才能回开封府从长计议。”
  “又要沉住气?再沉我就闷死了。”
  公孙策看着展昭想要以身犯险,明知对方必有埋伏,依然要去查看情况,而白玉堂则意欲阻挠,不禁觉得,这两人,明里虽总是较劲,暗里偏要护着对方,当他这个开封府的主簿不存在不成,“展护卫,白护卫,学生倒有一计,不知二位是否愿意配合。”
  “先生莫非是想自己以身涉险?”
  “原来展护卫连这层都已然想到了。”
  “先生出面当然是好。只是……”
  “展护卫也不必谦虚,学生呢,也不妄自菲薄。我三人对开封府原是一般重要,少了谁都不好。何况我们从未明里反对那尚文龙,我前去找衙门找他,最是有理由不过的了。学生且去看看那丁姑娘的情况,再做计较不迟。”
  “那先生可千万小心啊。”
  “谢展护卫关心。”
  白玉堂微微一咧嘴。好吧,公孙策虽然口气上是询问,可是他一发话,没个十成十的理由是驳不回去的。“先生,别理那猫儿的。他就会嘴皮子上说。你等我一下。”
  展昭看白玉堂起身,知道他定是去他那包袱里头翻什么宝贝了。
  当初白玉堂就说过他,虽然不傻,可就仗着自己内外功夫好,便什么帮人的本事都没有。虽然当时不以为然,说白玉堂是投机取巧,得不偿失。可是后来事实一再证明,这投机取巧也看谁用,虽然白玉堂也偶尔会反被其累,但多数时候还是得偿所愿的。
  就看对方取了四样东西走过来献宝。
  最大件的是一套蚕丝制的玄白色长衫,以及一顶同样玄白色的方巾。
  别看这套行头看着平常,放在手上可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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