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二公

42 第四十一章


啦啦啦啦~~光明会其实是首歌。。。。“广荣王是老夫的恩人,既然公子是持广荣王的贴身之物而来,老夫自然会满足公子的一切要求,却不知公子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只求所有人都认不出我,需要多久时间?”
    “一月。”
    “好!”
    “身份呢?”
    “我听闻十年前夜郎族内部争权夺位,有位王子远走,想来不过是三十来岁,既然老丈你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那么——把你的身份让给我吧!”
    “公子如此好仪容,岂不可惜?”
    “一张脸又算得了什么?有必要的话,削臂断指也未尝不可。”
    “那倒不用了……西蛮人样貌异类,公子清秀,脸型稍作变化即可,我会用药汁染黑皮肤,而后催生公子身上各处毛发生长,改眉型,蓄胡须,染杂白发,剃发际线……而且,我要公子服用一种汤药,会使人急速消瘦,两颊凹陷,眼角下垂,停用后慢慢养着倒是会恢复,但此药连续服用不得超过半年……要是喝上一两年,会落下咯血的毛病,还请公子慎重……”
    “无妨,你尽管用药就是——”
    “此是第一步,第二步我要公子含口石一枚,此物能改了公子说话的声音……在我用药的这段时间,还请公子忘却自己原本的身份、习惯,从此之后,你是西夷夜郎国的流逐之人,在京中已有八年,化名廖麻,擅用左手,对中原文化研习极深……”
    一月后,开镜。
    镜中那张脸未老先衰,黑瘦枯槁,却有一种直挺锋利的感觉,眼窝深陷,颧骨高凸,棱角分明,不言不语时分外阴沉。
    “廖公子,你笑一笑——”我咧嘴,猛然心惊,这张脸笑起来比哭难看许多,脸黑牙白,眼角不弯,如僵尸一般。
    “廖公子,满意么?”
    满意,我很满意。
    “——我且问你一句话,是不是我提出的要求你什么都答应,若是害广荣王呢?”
    他以蒲扇遮脸,在躺椅上翻了个身,闲散道:“你又怎么会害他呢?公子有什么需要,开口就是。”
    我淡淡一笑,对镜自画,眉形我甚是中意,像一把匕首,很锋利。
    ……
    以崭新面貌出街,行步至仕子常去酒楼,酒足饭饱,高声问小二:“安国府如何去?”满座皆惊。小二连滚带爬下楼,不多时冲进几名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便连推带搡将我赶了出去。起身扑灰,刚行两步就被一白发婆子叫住了我——我认得她,安国府每月曾按时发放些善款,她老无所依,孤身一人,每次领钱时,我都会叫大管事的多给她些。
    “这位大爷,你要去安国府?”她压低声音道。
    “对啊——”我答得坦荡荡。
    老婆子叹一口气,用风干的鸡爪一般的手抓住我,将我拖至暗巷,一抹泪道:“安国府坏事啦!大爷以后可别在人前提起安国府这三个字来!”
    “啊?”我讶道:“怎么回事?”
    “大爷可是才到京中?”
    “对。”
    老婆子长叹一声,道:“惨呐!一个月前安国府走了水,一个人都没跑出来!第二□□廷里的官们就说安国府的小公子试图谋杀皇上,本来应该是灭族的,可安国府突然走水,全部都死了,所以就不追究了……顾小公子是好人呐……月月都发钱给我们这些穷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我听人说是宁国府的李大人举报的,狼心狗肺呐……”
    我抄手不语,怔怔站在当地,任由那老婆子摇着,毫无反应。婆子惊到了,慌乱道:“这位大爷——你没事吧?”我猛提气,沉声道:“我没事,那安国公呢?”
    “不知道。”
    “哦。”说着话,我从怀中掏出一锭大银来,匆匆塞进那婆子手中,道:“难为还有人记得安国府的好,这银子你拿着养老吧……”说罢,我抽身而走,那婆子忽然一把捉住我的手,急道:“大爷,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安国府坏事后,我夜夜睡在安国府大街,有几次看到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偷偷摸摸去烧过纸……”
    我一愣,随即问道:“长什么样?”
    “年轻人很瘦,脸白白的,一看就是有学问的样子,中年人是个矮胖子,头七他们来烧了纸,二七又来了,两个人蹲在废墟边上絮絮叨叨念了会子经,散七的时候擎香火在路口喊了魂,怕是什么亲戚之类的……其实安国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人人避之不及,这一个月来,我只见过这两个人……”
    “婆婆。”我攥住她,“这件事,千万不要再对人讲起,明白么?”
    婆子一愣,尚不知我意,我不禁蹙眉道:“你也说安国府坏了事,走水走得蹊跷,你不信,自然也有人不信,如果我不是安国府的亲戚,而是来打听这件事的,你岂不是出卖了这两个人?”婆子一呆,脸色骤白,猛得退后一步将银子扔到我身上来,颤巍巍道:“你——”
    “我自然不是的。”我好脾气地捡了银子塞进她手里道:“走远些,不要在安国府大街上逛了,哎——”话落,我转过身,怅然而走,心中略有些暖,我很庆幸,有些人没有变,如史金,如柳掌柜。
    “喂!大爷——”走到巷口,那老婆子忽然用尽力气叫道:“桥头有个何岁平算命的,大爷今晚可以去瞧一瞧运!钟声胡同秃柳宅!”我猛然回首,却空留余音袅袅,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寒噤,齐国玉,可真是成了神了!不过,好歹戏耍戏耍他,不然这老头子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拖至卯时,方抵钟声胡同,我踢踢脚底下卷着露出棉絮的衣衫的蜷缩老者,道:“老人家,这是钟声胡同么?”
    老人抬头,赫然正是平日里清雅的齐国玉,他畏畏缩缩,长吸一下鼻涕,发昏道:“是啊!”
    “老丈可是跟人有约?”
    “没,穷人没地睡,在这缩上一夜总比冻死了强!”他闷声闷气,将头埋在双臂之间,“这位小哥不是中原人士吧?”
    “嗯!在下自西南而来。”
    “来做什么呢?”
    “挣个出身,在下对局势不明,想请老丈看看运——”
    “啧,挣出身?你看看这天,卯时,而现下又是木当道,无论内外都是强势的时候,小哥出来的时候倒是不错。”
    “那么子时呢?”
    “此时节不见阳,就算是子时也不得暖。”
    “那老丈以为?”
    “老朽没什么以为,在这旮旯角里蹲上一夜,冻都冻傻了,还能以为什么?”他忿忿然,使劲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头:“老者为尊,现在的人啊,都不懂咯!”
    “是啊!”我将手拢在袖中,咧起嘴笑了笑,道:“人心不古,为师者不教其徒……”
    齐国玉微微一怔,忍俊不禁道:“老朽觉得这位小哥骨骼清奇,长得别具特色,若是有仇人,可常居其家中,既磨练心智,又可使对方日日受针眼折磨,岂不是妙哉?”我噎了一下,齐国玉这老头就算为人出谋划策也不忘揶揄他人。既然他识破了我,我又怎么能让他舒舒服服呢?于是,我从怀中掏了几枚大钱丢在他身上,道:“谢老丈指点迷津,对了——向老丈打听个事……”
    “什么事?”他抬头,睡眼朦胧道。
    “在下听到市井中传言说当朝首辅齐大人同户部尚书徐为徐大人经常同游,人多言二人并非普通的师徒之情,而是有龙阳之好,我却觉得以齐大人高寿,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不知此事究竟如何,老丈可否卜上一卦?”
    齐国玉立即别过脸去,嘴角抽搐数下,“啊——此事,天机不可泄露!”
    “哦,那老丈就当我没有问过吧!”话音刚落,我大笑数声而去,一舒心中郁气。
    茫茫暗夜终破曙,皑皑冬至永无阳。
    木当道,卯正旺,不见阳,子黯淡。——既然李子修赶走了我依旧无法大展拳脚,那何不趁着正卯已过,风光犹存的时候,陪着那威风八面盛气凌人的柳云宗柳大人演上一出愉己愉人的好戏呢?
    倏然,艳阳破空而来,暗夜尽退,万物新生会于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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