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王楚衡传

第33章


  “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冷冷问道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是。”尔容平静地回答我道。
  “你知道,背叛我是何下场吧。”
  “我知道。”
  “哼。”我讨厌她这样平静的模样,闭上眼不再说话。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着。
  
  “怎么?诸位长老联名招传本座回来该不会是要请本座喝茶吧?”我看着面前那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问道,想来是要和我兴师问罪的吧。
  几人看了看彼此,道:“阁主身体虚弱,还请安心养伤。”
  安心养伤,我想不安心也难,阁中高手如云,几大长老更是以不同手法制住了我的穴道,此刻就算我是只鸟儿也无法飞离这里,如此,我还有何不安心的?哼。
  
  “楚衡,吃药了。”几人走后没多久,尔容便端了药进来,这些日子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我,开始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肯吃药还将药碗砸了,尔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去熬药,最后,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再发脾气便也老老实实地吃药了。
  “阁中这么多事都没人处理的吗?”我看着桌上那些文书脑袋嗡嗡作响,原本在京中做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官位时,我就什么也没处理过,管它会乱成什么情形,与我何干?
  京城……罢了,不提了。
  “您是阁主,这些事情您不处理谁来处理?”
  “我若把这位置让出去呢?”
  尔容面色沉了沉,道:“你知道这里的规矩,老阁主不死就不会有新阁主继任的。”
  我无趣地打了个哈欠说:“也许过不了几日我便也死了,倒也干净。”
  尔容闻言别过头去,看着她微微颤动的身子我知道她哭了,心下一软,上前轻轻拭去她泪水,道:“让人瞧见还以为我又欺负人了。”
  尔容却是哭得更厉害了,豆大的泪珠止都止不住,道:“你若想让我去死也就一句话的事,为何拿这话堵我?难不成所有人都和你这般没心没肺的?”
  一时间,我又念起她对我的种种好处,耐了性子,道:“别哭了,今晚陪我睡会可好?”
  我知道自己受伤的那些日子都是她陪着我睡的,那样温暖的怀抱让我想起了印象早已模糊的母亲。
  尔容拭了泪去,点点头。
  
  晚上,我浸泡在药制的浴汤中,说实话,沧澜阁虽不及皇宫那般奢华,然,论起享受却不会逊色丝毫。
  “好在插偏了,不然……”尔容轻轻抚着我胸口上那道伤痕,伤口很平整已然结了暗红色的壳,许是那日的固执让自己受了风寒留下遗症抑或是其他什么,总之,这道伤痕总会莫名带着的疼痛,甚至有些纠结于心之感。
  摇摇头将这不好的感觉甩去,抬手勾勒起她的肩胛引至湿漉漉的发丝处,我将她揽入怀中,道:“倘若那日杀了你,我也就不必多这么道伤痕了。”
  那日,取下发簪的一刻,我的确有杀她之意,虽知她设计我回到阁中是为我好,可我一向不许他人对我有二心,自私、贪婪、残暴、嗜血,这些事实小公主不知,尔容却是一一看在眼里,她曾说过纵使我不爱她,只要她爱我就好了,无需我的回应。
  尔容闻言微微垂下眼眸,道:“我知道。”
  她知道我要杀她,她知道我会就此事迁怒于她,她知道我心里没她……算了,在乎的人刺了我一剑,不在乎的人出卖我并不顾一切的将我带回来,我们,究竟谁错了?
  我松开她,轻轻合上眼,好烦,如果还能像过去那样没心没肺地过日子多好。
  沐浴后,我未多说什么只是很自然而然地抱着尔容睡去,我喜欢被人宠溺的感觉。
  “先帝给你的遗诏为何会有两份?”尔容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我问道,这样的事无论哪朝哪代都不会发生,这可是动摇国之根本之事!
  “沧澜阁眼线遍天下,看来这也是件很不好的事呢。”我犹自调侃着说道,当年杀了那么多人也顺理成章地收管了他们的家财,然,俗话说得好: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若想管理好这庞大的财产我不得不使用了这样的下下之策,另一个原因也是我实在无兴趣去打理这些琐事。
  尔容不再说话,是我多心了,不必看她的神情,我又解释道:“他是怕季安年岁太幼易听信小人谗言,于此,我便可持密诏废他而立……景安。”说到她的名字我不由的顿了顿,心中似是被人挖去一块。
  尔容将我抱在怀里轻轻说道:“小妖精乖,好好睡吧,别想了。”
  我笑,有些时候我甚至怀疑她真的把我当成只兔子精、狐狸精什么的养了。
  闭上眼,我渐渐进入梦乡,眼前的事物隐约回到了那日——
  “衡儿,你得帮朕!”邵风华说道。
  “我为何要帮你?”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朕就算是死也不让他顾家得到些许好处。”
  “好办啊,你下道旨把你老婆和小妾都杀了便是。”
  邵风华微微垂目,道:“子莲她……罢了,你既不愿朕便也不强求你了。”
  一句话让我想到了往日的恩爱之情,轻轻道:“还有多少日子?”
  “不会太久的。”
  我从窗口旁的椅子上下来,看向他道:“你要我如何帮你?”
  “杀了朕!”
  我倒吸一口冷气,接着,便是逃一般的离开。
  再后来,情景又突然变换到他突发重病那日。
  “这是你要的东西,三个时候后便会毙命。”我将了一个白玉的瓷瓶递给他,冷冷说道。
  “对不起。”他虽这般说却依旧将白玉瓶拿了去。
  “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景安若是知道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这便不是朕能管着的事了。”
  “邵风华,你狠!我斗不过你,这一辈子,我只败在你手上了。”
  许是重病在身的缘故,邵风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点,沉默些许,他道:“别忘了朕嘱咐你的那些事!”
  哼!我拂袖而去,邵风华,你为了不让顾家、我父亲还有邵从易有机可趁,竟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我再次看了眼这肃穆高贵的皇宫,帝王家,生在帝王家有何好处?
  几个时辰后,邵风华去了,临死前,他仍不放心的让我发下那般重誓,呵,我楚衡这一生何曾受制于人?如今却……
  这世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吗?
  
  翌日,阁中几位长老共同推举了苏长老来与我相谈,这样的谈话让我很不舒服,虽知自己此时的身份与囚犯无异却依旧不喜这样的感觉。
  “阁主可需三思啊。”苏长老语重心长地说道,说了这么许久我依旧没有丝毫表态,论谁也要沉不住气了。
  其实,我是想赌一赌,人生就像一场赌博,抓住自己手中的筹码便可以赌出最高的彩头。沧澜阁自创建以来没有哪任阁主有我这般“丰功伟绩”的,屠戮数千人,收下武林半壁江山至使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人士十年内无法回复生气。
  如此我不愿再担任阁主,倘若他们依阁中律法将我杀了,只怕武林又将不太平了,那一战,沧澜阁也不过是惨胜而已,怎能再经受一次冲击呢?
  我兀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以我如今的心态实在不适合再领导这样一个庞大的江湖门派,扪心自问我也非这般的人才,也许浪迹江湖直至时日到了再找个无人之处等死才是最适合我的。
  正想着,我恰好瞥见尔容死死扯着衣角的手,这样的动作如此熟悉,好像小公主也时常对阴晴不定的我有这样纠结烦闷的心情吧。
  “呵,苏长老的话本座总算明白了,可本座从未说过要放弃这个阁主之位吧。”我淡淡说道,一句话只教苏长老先般的话全部白说了,不过却也是在场之人都愿意听的。
  一向严肃冷漠的苏长老闻言微微松了口气,道:“阁主英明,沧澜阁上下自当为阁主誓死效忠。”
  誓死效忠,我心中戏谑地笑着,你们要都死了,我倒也省事,不过这次我的嘴巴比较老实,未将此话说出。
  待苏长老离去后,我将尔容拉过,笑道:“这下你可放心了。”
  尔容点点头,露出真心的笑容,想想我这一辈辜负的人还真是不少。
                  寻路(景安公主)
  邵从易之所以放我回去只因为给我服了毒药,具体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只道是到了时日便会发作,肠穿肚烂的死法我可不要,想想楚衡不在,他们就这般欺负我,我就觉得委屈。
  “公主,您这几日都去哪了?可把奴婢们急坏了。”侍婢在我身旁心急地说道,“连驸马也多日不见影踪。”
  楚衡,我的小妖精没了,我突然清醒过来,道:“驸马的师父病了,本宫陪他前去探望方才回来,驸马还需留在那守些日子。”我张口便是一嘴谎言,原来,想要骗人就是这般容易,以前我总是埋怨楚衡没几句实话。
  怎么办,我越来越想我的妖精了……
  不过接踵而来的还不止这样,麻烦的是如何应付季安那小子,他的精明我以前便已知晓,如今自己应付起来实是费力。
  “姑父的师父年岁高寿?所住何处?”季安听了我对自己消失这些时日的解释后问道。
  “如何?陛下难道要御驾去见他老人家吗?”我的话中带了莫名的火药味,心烦却又不得不应付这些人事,真不知楚衡原先是如何应对下来的。
  “朕也只是随便问问,姑姑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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