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甜蜜果仓中
一枚松鼠肉体般甜蜜的雨水
穿过了天空
蓝天
的羽翼
光芒四射
并且在我的肉体中
停顿了片刻
———— 海子 《肉体》
欢愉的时刻,灵魂,仿佛被分离出身体,半透明状地漂浮在半空。
郁放从半空中以俯低的姿态审视自己的肉身。那一具丑陋的,扭曲的肉身,此刻,正紧紧地,藤蔓一般,攀爬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炽热的接吻,缠绵的拥抱,狂热的抚摸,激烈得几近鼓点的心跳。郁放觉着自己如同回到初恋时代,在不经意间碰到暗恋对象的指尖,便惊悸得心如撞鹿不能自已,满世界皆是心跳的回响。
再一次清晰地望见,自己体内蛰伏许久的丑陋、狰狞的怪兽,他的疼痛,他的伤口,正如同深渊蠕蠕地蠢动着,开始进食大口吞噬,随后,就像吸饱了水份的海绵一样,胀大起来。
吻他,咬他,深深地,狠狠地。
为什么,不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怎么能够?
总想要得到更多,总想抱得更紧,总想着把心底所有沟壑一一填平。
为什么?为什么身体如此亲切,灵魂却依然饱受寂寞与饥饿的折磨?
“朗。”
“嗯?”
“我们,做......吧。”
除了汩汩的水声,靳朗的喘息是那么的鲜明。
是谁在弹琴?还是有了幻听?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是谁?
谁在远处,一个键一个键摁下去。每一个音都被拉得长长的,每一段旋律都是零散的,本来欢乐的乐句被演奏得如此悲怆。
总是会在欢乐的顶点,想到悲怆?
“你怎么了?”
靳朗挣扎,躲避着郁放四下里胡乱点火的嘴唇,轻轻询问。
“别说话。”
他总是这次体贴,又如此了解自己。
“真的……没事吗……唔……”
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郁放狠狠地咬上他的嘴唇,靳朗吃痛得□□出声。
闭上眼睛,现在唯一认真要去做的事情便是接吻,把对方所有的疑惑与关怀统统都堵回喉咙里去。
这是郁放第一次如此痛恨男人的优点。
若是你再傻一点,迟钝一点,或者干脆变成一个女孩子,那么我是不是能够假装玩世不恭一辈子,即便是偶尔懈怠疲惫地卸下防备,也不会被怀疑拆穿?
常常会觉得寂寞,虽然郁放从来都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
有人说,我们会爱上别人,实际上是爱着自己在爱情里面的样子。同爱情的本来面目,同那个人是谁,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是那样的么?
还是,自己其实只是在靳朗的身上,寻找过去的相似点呢?
背负着一条人命的他,背负着半条人命的自己。
我们,真的能够,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么?
水汽氤氲的窄小房间,幕天席地的抵死缠绵。
浴室的昏黄灯光,仿佛烟水的胭脂,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清。
靳朗抱住郁放,轻轻衔住他的耳垂,用舌尖唇齿一寸寸厮磨。
“你真要来吗?”
郁放怔忪了半秒,靳朗的吻仿佛一小簇一小簇火苗,初始并不在意,可在不知不觉间,这燎原似的燃烧却腐蚀了大半身体,从大脑神经末梢一直麻痹到每一根脚趾,闪电般迅疾。无处躲避。
“傻瓜。”
嗔怪的,情人般低柔的语调,宛如落花飘在水上。
所有的美好幻觉都是他所爱的男人带来的,都是这个叫靳朗的男人所带来的。
“郁放?”
“嗯?”
“你是认真的吗?”
“你说呢?”
“我不知道。”
“傻瓜!”
“你才是。”
“嗯。”
“靳……啊!别……”
男人的手指,仿佛在撩拨琴弦,缓缓的,轻柔地剥去郁放所有的衣物,他拉着郁放的一寸寸走向情潮深处,缓慢下沉,赤,裸潜浮。
略带粗茧的手掌,轻轻包裹住身体最脆弱的中心,像陶艺师对待一团尚未城形的陶土,用指腹仔细勾勒每一条褶皱的形状,透过肌肤,掠过每一条张开的毛细血管。
“别……”
郁放听见自己变调的声音。明明是欢乐的,听上去却仿佛隐忍着疼痛的□□。
“我……弄疼你了么?”
恍惚中,耳边传来靳朗略带歉意的呢喃。
也只有他,能把情话,说得如此堂皇。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个家伙居然还能保持着两份清醒,压抑着欲望,关怀自己。
郁放没有回答,他只是低下头,暗暗咬住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再发出难为情的叹息。
对于两个相爱的男人来说,做,爱,都是不可言喻的不完全禁忌。
禁忌带来的欢愉重重地刺激着神经。
释放的瞬间,郁放张开眼睛,鼻子酸酸的,眼泪终于热辣辣地淌下来,只刹那,便隐没在哗啦啦的流水与袅绕雾气里。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两个人情不自禁地一起颤抖。
因为欢愉,靳朗高高地扬起了脖颈,由于刺激而痉挛的脊背看上去是那么的孱弱。
郁放用力嗅闻着他的脖子。恨不能把对方所有的味道都吞噬进去,轻轻地舔舐上线条优美的肩胛,圆润的肩头,浅金色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柠檬香皂的气味。
静默了许久,他还是终于开口问了,
“你今晚是疯了吗?”
“为你疯了。”
言语,已经失去了力量。
渐渐地,郁放已经没法控制住自己,心底某个叫做理智的东西,在闯进浴室的一瞬间,也紧接着崩析瓦解,幻化成火星,噼啪燃烧。
窄小的空间里,白色的雾气蔓延,只能窥到轮廓的精瘦男体,靳朗仰着头,流水顺着凸起的喉结淌下,他的皮肤在灯下看起来仿佛一匹浅金色的绸,黑色的发顺着水流紧紧贴在脸上,挡住了眼睛,那双总是微笑地望着你的黝黑瞳仁。
手指,顺着水流,一点点探下去,每一寸毛发,肌肤下每一条纤细的血管。舌尖,仿佛一把小刷子,挟裹着炽烈的热望,轻轻地在男人身体上四处游弋。
“靳朗,你知道么?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什么?”
男人扬起头来,眼神迷蒙而恍惚,漆黑的瞳孔,带着一点点孩童似的脆弱天真,郁放情不自禁把他紧紧圈在怀中,细而密的吻,深深地烙下去。
“想让人亲近的味道。”
指尖勾起,他的身体内部原来是那么热,那么烫。
“不……”
“别拒绝我。”
“啊!”
靳朗因为疼痛与羞耻弓起了脊背,压抑不住的□□冲出喉咙。
郁放揽住他,以吻封缄,两具身体紧紧贴合,仿佛一只闭合的蚌。
疏旷以久的激情,终于得到了释放,填满他,拥抱他,进入他,撕裂他。
郁放强忍住凌虐的冲动,他爱靳朗,这份爱因为隐忍得太久,压制得太久,在终于得到的瞬间,巨大的惊喜已经让他激动得无法自持。
靳朗一直沉默着,死死盯住墙壁,可以想象,他的全身,大概没有几处不是绯红的。
是羞怯?还是激动?早已无从分辨。单手蒙住眼睛,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哗哗的流水声,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两个男人的喘息。
“朗……”
郁放的□□就在耳畔,低沉的,放浪的,毫不掩饰的,沉浸在欢愉中欲罢不能的急促呼吸,短促而脆裂,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似哭未哭的小声呜咽。
散发着柠檬味道的浴液被细致地抹进身体的深处,连自己都未曾企及的密地。
随之而来的疼痛是那么鲜明而尖锐,可这似乎,又并不单纯是疼的,就像有人用一把凿子拼命地凿穿地壳,那种穿岩裂石的冲击是如此剧烈,但,当地脉之下涌出清冽的泉水,那种巨大的欢愉,却又是任何感官体验,都无法与之比拟的。
“啊!”
郁放在背后拼命地撞击,一下又一下,直撞得靳朗感觉灵魂几乎要被一片片弄散了,脆裂成千万片,宛如发光的萤火虫,悬浮在半空中。
因为吃痛,用力咬住男人的肩膀,犬齿深深扣进肌肉,直到舌尖觉出一丝血腥的甜腻,这才住口。
郁放的嘴唇有一点干裂,埋首在靳朗的胸前,辗转厮磨。来来回回的厮磨,简单的动作,似乎永远都不会腻。
他喘息着问,
“呵,现在,我终于可算是得到你了吗?”
不甚清明的眼底有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带着转瞬即逝的悲伤。
可惜靳朗没能看见。
这下,我可算是得到你了吧!
他的内部是如此高热,处子的紧致,叫人舍不得抽身离开,好想就此融化在其中,永远都不要出来。
郁放发现,做,爱时候,靳朗一直单手蒙住眼睛,赤红的眼角下噙着几滴泪珠,舌尖舔上去,咸咸的涩涩的。
他想自己一定无法用文字来描述这一刻,情,欲的漾涌。身体是如此其妙,千万种陌生的感觉,一齐自鼎沸的指尖传来。
“靳朗,朗,朗,朗……。”
刹那间,从巅峰跌落,再由谷底荡出,握住男人勃發的器官,在俯仰的快意间大声呼唤的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地,不知疲惫,永不停息。
它们抬起我
在一只飞越山梁的大鸟
我看见了自己
一枚松鼠肉体
般甜蜜的雨水
在我的肉体中停顿
了片刻
莲蓬头里的热水,一直兀自喷洒着,世界仿佛缩小成了这一方小小的房间。
只有两个沉溺于性愛缱绻缠绵的男人,谁都没有,水汽迷蒙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感觉是真实的,只有相连的器官的跃动,是鲜明的。
靳朗沉默地低垂着头,他沉默地领受了郁放带来的所有疼痛与欢乐。
他的存在仿佛一片汪洋,有时候你看到它的外在好像波涛汹涌,卷起很大的波浪,但是当你潜水到海底的时候,发现底下反而很平静;而有时候,海水表面似乎非常非常宁静,但是却在深处酝酿着很大的波澜。
涨潮的时候,腥咸的海水将你兜头覆灭。
退潮的时候,他又会把姿态俯得很低很低,向你袒露出大片洁白的沙滩。
没错,靳朗确实是一片海,而郁放自己,则只是对大海充满向往的阵阵微风。
轻飘飘的,流动的,无根的风。
我这次是真的,得到了你吧?
你的爱情,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憧憬的东西了吧。
释放退却的瞬间,郁放抓紧了男人的肩膀。
女人恳切的话语再次在闪过脑海,
“请给我一个机会。”
“赎罪的机会。”
她的黑色风衣在夕阳下招展如翼,终于,遮蔽了视野里所有的光明。
良久,感觉温热的手指覆上眼帘。
“你。究竟怎么了?”
他的声线听起来带着十分沙哑和疲惫,却依然是温柔而小心翼翼的。
“没。”
郁放顺势阖上眼睛,心底,某种类似年少无知的伤感涟漪般一圈圈轻漾开来。
“你哭了。”
靳朗迟疑了一下,轻轻帮他拭去突兀的泪痕。
今晚的郁放很不一样,他的泪水晶莹透明,不知道是因为激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我是太高兴了。”
郁放亲吻着靳朗的头发,再缓缓搂住他的背,把他的下巴用力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他再看见自己的脸。
都说性愛能让人感觉安慰,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恐惧和空虚呢?
好吧,幻觉不过时一瞬间的事情,不能把所有的往事疼痛的都嗤之以鼻,一如谁都不能迅疾地走出一个世界。
至少,现在,在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上,
终于有一样东西,是实实在在毫无疑问属于我的。属于郁放的。
不是么?
肉体睡在河水两岸
雨和森林的新娘
睡在河水两岸
睡着谷子的大地上
太阳和肉体
一升一落,照耀四方
像寂静的
节日
财宝和村庄
———— 海子 《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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