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

以鬼姨的武功，谁能伤她如此？
    明钰霍然站起来，“是谁？是谁伤了你？”眼中怒火腾腾，心中的恨意一点点地往上拱。如此狠毒的手段，令人发指。
    相对于明钰的怒火，鬼姨只淡淡一笑，“因果循环，报应而已。”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跃马纵歌笑风云 078 背后真相（下
    “什么报应？”明钰压下怒火，直觉得鬼姨要给她说这里边的故事，忙地竖起耳朵。
    鬼姨轻轻地摇头，依旧是微笑，隐约苍凉，她静静地凝着明钰，目光似要穿透时光，追溯遥远的过去，又似在她的眉眼之间寻找熟悉的印记。
    “你若多像姐姐几分，也许、李凤成也不忍将你作为复仇的棋子。”轻轻淡淡的一句，却石破天惊，震得明钰神思剧烈一荡，一时竟觉得几分眩晕。
    好半会，才找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你、你说什么？姐姐？！你是…….”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明钰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给震撼了。
    “我其实是你姨娘，你母亲的胞妹，玉蝶。”鬼姨接下话头，看着她，目光怜惜悲悯，又饱含愧疚。
    “你是玉蝶……是我娘亲的胞妹？”明钰几乎是自喉咙眼里挤出字眼来，“那么你是紫瞳的……”电光火石间，思绪万千刹那而过，方才所见之异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闻得“紫瞳”，鬼姨目光似被水化开，一点点地柔和下来，“是的，瞳儿是我儿子……他长大了啊！”似叹非叹的语调，充满了惆怅与悲辛。
    “李紫瞳？李桐？”明钰脑子里一片混乱，只下意识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似乎如此，便可借此消化鬼姨所言之事。
    鬼姨垂首默然，似在回忆前尘，低低说道：“桐儿双瞳异于常人，非寻常黑色，却是染了淡淡的紫，尤其夜晚时分，愈发明显，故而又名紫瞳。只不过，这名只至亲相唤，外人并不得知。方才见他之时，只觉得熟悉，一时不敢相信，直到听得他名字，才敢确认，他便是我的瞳儿……”
    原来是这样吗？当初鬼姨一眼认出母亲的玉佩，还以为只是旧相识，故人而已，却不想她竟然是明钰的亲姨娘。只是，却为何一直不肯相认？
    明钰且惊且疑，鬼姨已看穿她的心思，恍惚一笑，说道：“当初之所以不敢认你，是因为李家愧对了明家。”那一场灭门的惨案，皆因李凤成而起，明钰想必是恨她的罢，身为亲人，却不能阻止，以至于她满门覆灭。
    “钰儿，你、恨鬼姨的罢……”鬼姨看着她，无奈而苦涩，“当年我没能阻止李凤成，更没有寻机事先通知你母亲，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鬼姨，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明家，对不起你。”
    明钰紧紧地握了下椅把，默然地咬着嘴唇，缓缓地垂下眼睫，掩盖心思。恨吗？说实在，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明钰，无法体会那样的复杂的爱恨交织，她除了意外震惊，有的便只是对命运弄人的慨叹。
    鬼姨却权当她是恨意难平，眼中一痛，长叹一声，语声哀婉地求道；“这些罪孽，便由我来背罢，瞳儿他当时年幼，这些事情也都与他无关。鬼姨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只是求你成全瞳儿的一片心意。鬼姨相信，你对他也并非全无感情。”她出谷这段时间，早已经将当年瞳儿与她之纠葛打探清楚，如今，人之将死，唯有希望瞳儿能够获得幸福，为人母者，心愿足矣。
    明钰并不想纠缠这个话题，压下翻滚的心思，抬头问：“鬼姨身上的毒和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明知道她是故意回避，鬼姨也无奈，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垂首瞥了一眼手背上的瘢痕，扯动嘴角，笑意悲凉，幽幽地道：“这毒，乃是当年李凤成为了逼我交出龙炎令所下。我虽精通毒术医理，对他，却是没有防备。”
    “什么？只为了龙炎令，他居然——”李凤成居然给她下毒？夫妻之间相濡以沫，即便不爱，也不当如此狠毒罢。贪欲，果然可怕。
    “何止啊！”鬼姨忽而冷冷一笑，眼中锐芒一闪而过，咬牙切齿地道：“他为逼迫我，甚至不惜以瞳儿的生死来威胁。当年我年轻气盛，又怒恨交加，以为他再狠毒也不至于杀死亲子，却不想他当真……当真生生地将瞳儿掼死于眼前……”语气一沉，掩不住的痛楚让鬼姨身子微微一颤，忆起当时感受，仍是骇然心寒。
    明钰亦震惊无以复加：虎毒尚且不食子，李凤成居然为了一己私欲，连儿子都可以牺牲吗？
    “可是紫瞳他如今——”不是好好地活着么？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心中疑惑。
    鬼姨顿了顿，敛起方才一刻的恨意，幽幽一叹：“算他还未灭绝人性，没有真个杀了瞳儿。如今我想起，当初那孩子虽是惊恐，却从头到尾没唤我一声娘亲，想来是他捉来易容成瞳儿欲逼我就范……我当初身中剧毒，万念俱灰，却心心念念要杀了他报仇，是以躲藏起来，一面苦练武功，一面寻找解毒之方。为寻药草，天南地北地流浪。一次，为摘长在黑水崖壁上的一味奇药，一时大意，不幸坠入深渊，却又侥幸被暗流卷入桃花谷中，得以不死。”
    “那么，这些年你为何没有出来复仇呢？”鬼姨驯养了两只金雕，按说出谷并不难，缘何至今才出来呢？
    “谷中多奇花异草，我便安心留下千方百计地研制解毒之药，然而一直没有结果……也曾想过要出谷去杀了李凤成，然而，却一直没有……只是渐渐地心死了……”
    之所以没有杀李凤成，终究还是因为爱的吧。若不爱，何来恨？
    “若非你与小白无意中闯入，也许，此生我便老死在谷中，更不会知道瞳儿原来还活着。钰儿，谢谢你。”鬼姨感激地说道，伸手欲握她的手，却忆起如今的惊恐，手指动了动，始终不敢伸出去。
    明钰的手却主动递覆过来，微微一握，无言地表示着宽容和原谅。当年的恩怨，无论谁对谁错，时过境迁，又何必拿来惩罚后人呢？
    鬼姨心底一暖，眼底微潮：“钰儿——”
    明钰宽慰地笑笑，转移话头，“鬼姨身上的毒，这么些年，还是没研制出解药吗？”
    鬼姨摇了摇头，对于生死，却已是看淡。“这些年我拼命压制，然而，终究无果。最近，因为误用了一味药材，剧毒发作迅猛，如今，毒已攻心，便是神仙也难救。是以，我才带了小欢出来寻你。”
    “别灰心，也许小白会有办法。”明钰安慰道，“花家不是有起死回生的秘术么，相信小白一定可以解你身上的毒。还记得他曾对我说过，哪怕我死了，他也可以救我一命。”小白对她，应该不会撒谎，也许，他真可以救鬼姨。
    闻言，鬼姨目光一闪，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轻轻一叹，道：“花家的秘术只是传闻，并不当得真。你莫要去为难小白。”
    那小白对钰儿可谓一片痴心，甚至……唉，为了瞳儿，有些话，还是瞒着钰儿罢。
    明钰口中应着，心中却自有主意。看着她面目全非的脸，又问：“那鬼姨脸上的伤，却是谁伤的？”这伤口还新，应该是在近日所伤。
    “这伤——”鬼姨抬手，轻轻地触了触脸，似有所伤地低道：“是报应。”
    “当年师妹一心要嫁云侯，而我则一心要嫁给李凤成。她求我助她陷害云侯之妻，说只要助她，她事后必定帮我如愿。那时，我被感情蒙了心，便答应了她。助她设计陷害花暮然，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师妹折磨，看着她被一刀刀地毁容。而那时，花暮然已经怀了身孕，最终我不忍，借口支开师妹，暗中放她逃走。那时她不但身中剧毒，且一身的伤，失血过多，我以为她会死去，谁想后来得知她竟活了下来，并且生下一子，只是不知为何竟没有回云家。云家多方寻找，一直没有结果。直到七年后，那个孩子抱着花暮然的牌位伤痕累累地出现在云家的大门……”
    明钰听着，脑子里蓦然浮现一个身影，口中喃喃问道：“云家，那个孩子莫不是——”
    鬼姨点头，“是云墨。如今，云家的家主。他这些年，不动声色，慢慢地剪除异己。师妹她一生要强聪敏，最终却死在那孩子的手上，便是她的孩子也难逃一劫。而云墨，幼年时不知道受过怎样的苦楚，以至于手段狠辣，绝情如斯，竟连自己亲生父亲也没放过……”
    明钰猛然一震：云墨杀了云侯？
    为什么，难道只因云侯最后娶了仇人，负了他母亲？
    “当年但凡伤害过花暮然的人最终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而我——”鬼姨无奈地苦笑，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即便躲在谷中二十余年，亦逃不过。”
    “你，遇到云墨了？”她那日在街头看到的果然是云墨！鬼姨脸上的伤，是云墨弄的？明钰只觉得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恨云墨吗？她凭什么呢？恩怨相报，从来是执念，谁可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