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曲尽

第78章


  
  此时她缓缓起身,走到中央,众人还沉浸在她的筝音中,余音绕梁,恐怕在座的文官武将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轻轻捻起襦裙一角,缓缓起舞,如同蔷薇绽放在流光溢彩中,在夏日里扇起清风。裙裾、袖口所经之处,暗香飘然,一种清凉沁人心脾。
  
  她弹得动听,舞更美。
  
  因为她想着他啊……
  
  ……
  
  他们算是终成眷属了吗?
  
  注释:①铣鋧,一种类似小凿的兵器。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有点像关公温酒斩华雄?所以才叫再世关公^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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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云村
  如斯走后,若藜便去了潋云村,她想确定一件事。
  
  她来到潋云村时已经是晚上,月光皎洁,覆着静谧的夜。她敲了敲溪儿家的门,果然,门打开的一刹那,她看到了师兄的脸。
  
  那张没有仇恨的脸在月光下异常地温柔。
  
  “师妹,你来了。”他的声音平和地如沙漠中一泓清泉。
  
  “晟泽,是谁啊……”溪儿走了出来,若藜冲她微微点头,发现她腹部高高地隆起,不由得吃惊。
  
  “我跟溪儿……已经成亲了。”晟泽淡然说着,笑着看了一眼溪儿,溪儿也报之一笑,可待到他再去看若藜的时候,笑容却僵硬了。
  
  若藜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轻轻点头,“恭喜你们。”
  
  “郑姑娘还站着干嘛,快进屋坐吧。”溪儿赶忙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我刚做好了晚饭,真巧。”
  
  “谢谢。”她走进去,尝着溪儿的手艺,心里渐渐坦然。
  
  师兄,终于放开了不是吗?长恭没有骗她,她真的很庆幸当初选择了相信他。
  
  “对了师妹,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晟泽说完去里屋拿出一把兵器——正是傲君戟!
  
  若藜愣住,晟泽解释,“拿走这把戟的是……”他想说出鸿渊的名字,却被若藜打断——
  
  “不要说了,我知道是谁。”
  
  “你知道?”晟泽先是惊讶,接着点点头,的确,偷走傲君戟的人只可能是她师兄中的一个,无论是谁,对她都是一个打击。
  
  他只能接着说,“九鼎庄被烧那天,他本来可以逃命的,却因为去取这把戟丧命——他将这把戟抛出来,正砸到我。我不想这把戟再引来贪婪功名的人,把它埋在九鼎庄内,后来为了杀高长恭又取了出来……我怕被你知道,便一直藏着。今时今日,还是打算告诉你真相。”
  
  “这样啊……”
  
  ……
  
  回到邺城后,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对着长恭送她的颈珠发呆,忽而狠狠蹂躏:“臭长恭!分明是想把我推给师兄!我偏不让你如意!我会忘了你,我会活的好好的!”
  
  此时忽然看到一个和尚在街边为筹建寺庙募捐,她头脑一热,将这串颈珠施了佛,径直走开。
  
  回到王府又开始后悔,那是长恭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了,她不能就这么丢了。然而赶到街边的时候,那些和尚已经不见了。
  
  她坐在青石路边,抱着双膝,想哭却哭不出来,此时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藜讶异地抬头,看到那串颈珠就悬到自己的面前,握住颈珠的那双手指节分明,似松竹。
  
  那个人身着白衣,若藜看到他帏裳以下的部分,一晃神以为长恭回来了,可是当她仰头望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站在她面前的是——
  
  孝珩
  
  “既然弃不了,又何必要弃?”孝珩微微一笑,笑容在流去的经年堆砌下成熟得能遮掩一切,包括悲哀。
  
  他将颈珠放在她手中,要她好好保存。
  
  “二哥,我……”
  
  “你好好想想长恭饮下那杯鸩酒前都跟你说了什么。”孝珩叫她好好回忆。
  
  “他说……他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间有神仙。”若藜转而去回忆,回忆她拼命想擦除的记忆。
  
  “是吗?”孝珩沉思了片刻,“他不会在临死前说无谓的话的,或许他的话别有深意。对了,给他鸩酒的人是谁?”
  
  “好像叫徐之范,长恭说他是个神医……”
  
  “没错,徐之范是个神医。”孝珩微颔,问若藜,“你去潋云村了吗?”
  
  “去了。”若藜回答后感觉不对劲,问孝珩,“二哥你怎么知道潋云村这个地方?”
  
  孝珩被她的突然发问问得愣住,竟稍稍有些慌张,“你带给我的长恭的遗书上写了这个地方。”
  
  “他写了什么?”若藜没有看过那封信。
  
  “他说,他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看你在他走后会不会选择你的师兄。”
  
  “就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从潋云村回来了,就让我转告你一声……”
  
  “什么?”
  
  “他会回来的。”孝珩的话让若藜蓦地一颤,他……会回来的……若藜像在悬崖边抓住了救命的石头,忙问他,“他现在在哪?”
  
  “等吧,他跟水神交易,给她当五年奴隶,她让徐神医在鸩酒中做手脚,五年后他会回来的。”孝珩都感觉自己在说神话,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确确实实是长恭给他的信上的内容。
  
  说出来也好,给她希望……但他也怕看到她希望幻灭后绝望的表情啊……
  
  “五年?那我岂不是要等五百年?”
  
  “呃……这是怎么换算的?”
  
  “不是天上一年,地下一百年吗?”
  
  “这个……”孝珩摇头,“他要是真去了天上,或许回不来了吧。水神只是要他在敕勒川帮她守霜霰花。”
  
  “五年。”
  
  “对,五年,很快就过去了。”
  
  在这乱世,五年,或许真的就像飞奔的马蹄掀起尘土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有点风中凌乱的感觉……
五年后
  周国皇宫
  
  群臣劝谏:“伪齐皇帝沉溺娼优,昏聩淫靡。其折冲之将——明月已毙于谗口,段韶、兰陵等亦皆死亡。上下离心,道路以目。我们也做好了准备,现在正是攻打齐国的最佳时机。”
  
  于是宇文邕下诏伐齐,而且这次他想双管齐下——一方面派齐王宪帅众二万,赶往黎阳;一方面派遣隋公杨坚率水师三万,自渭入河,攻打南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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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北齐
  
  齐兵与周兵交手,高纬与小怜并骑观战。齐国军队刚往东退一点,小怜便惊恐地大喊:“军败矣!”有人附和:“大家快跑!”高纬马上带着小怜奔高梁桥。
  
  之后因为冯小怜的主意,向错误的方向逃跑,齐军大溃,死者万余人,军资器械,数百里间,委弃山积,只有安德王延宗全军而还。 
  
  ……
  
  高纬迷恋冯小怜,多次贻误战机,最终落得“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的下场。
  
  南陈
  
  陈顼死后,由其子陈叔宝即位,陈叔宝昏聩无能,独喜爱与妃嫔、文臣游宴,制作艳词。
  
  一次宴请重臣的夜宴上看到虽有些年纪但姿色犹存的如斯,心生歹意,趁着萧元胤领兵在外,去他府上强迫如斯从了自己。
  
  如斯自然不从:“陛下,我家大人为陈国戎马一生,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哼!周国隋公打过来了,他现在在外面打仗看谁来救你!”陈叔宝竟要硬来。
  
  ……
  
  萧元胤跟世廉刚跟隋公杨坚打一场仗,带着捷报从战场上回府。萧元胤回到府中不见如斯,正感到纳闷,忽听后院哭哭啼啼,他叫住一个侍婢问怎么回事,那个侍婢抹了一把眼泪,带着抽泣的声音说:“大人不在的时候,皇上想逼夫人屈从于他,夫人不从,跳到府里的河中,至今仍昏迷不醒。”
  
  “什么?”萧元胤又惊又怒,忙跑到房中如斯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看她面色苍白,再问侍婢,“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夫人受了惊吓,可能得等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萧元胤一拳重重地打在床边,咬牙切齿:“皇上,臣为陈家江山尽心尽力,您就这么对臣吗?!”
  
  “爹,我们降隋吧,要不然如何对得起姨娘!”世廉也义愤填膺。
  
  隋营
  
  有探子来报,说萧元胤递上降书。
  
  杨坚看了降书,半信半疑。
  
  此时独孤伽罗笑着对杨坚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萧元胤如今遭受这么大的耻辱,自然是真心来降,大人千万莫要相疑。”
  
  独孤伽罗顿了一顿,又说:“而且周帝快不行了,我们多一员猛将没有坏处……”
  
  杨坚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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