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

第99章


  道姑瞬间住手,一动不动。
  小屋人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高兴的笑了出来,甚至孩子气的蹦着,忽的一把抱起了道姑:“孩子认我了!孩子喊我爹了!”晶莹的泪光闪烁,幸福的泪。
  道姑点头,猛烈的点头,肯定着。
  小布鸵鸟般的把自己藏着,却从缝隙中偷眼看着,抿抿嘴,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一个小小的称谓都能让父母感到幸福,其实幸福也很简单。
  老人试着慢慢的把小布推开,一点一点的放手,用眼神示意小屋人和道姑过来。
  小布慢慢的从老人怀中抽离,感受到有双手搂着他,抗拒般的颤抖了一下,回头却看见一双失望而受伤的眼神,不自觉的慢慢的把身子靠了过去,一点一点僵硬的接受着。
  道姑搂着小布,虽然感受到了小布的局促和稍显不安,但母子天性,小布很快的就放松下来,原来最最温暖的始终是母亲的怀抱,温暖中还带着一丝甜味,不仅舒适安心还很让人依恋,抬头正看到道姑眼角未干的泪痕,脸贴着道姑,舔净泪痕,有点咸,咸中又带着点甜,说不出的滋味,反正很好。
  小屋人幸福的看着,宠溺的眼神中满是满足,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甚至都不成期盼过,妻儿在旁,这一刻太美好了,美好的有些缺乏真实感,伸出手紧紧的握着道姑,暖暖的体温诉说着这一切的真实。
  小布依着道姑,尽情享受着母亲的关爱,小妖安静的在小布口袋,幸福的感受着小布的幸福,从见到他只有这一刻才感受到小布的幸福。
  一切都是那么的甜蜜,空中中都流动着幸福,一家人依偎着,紧靠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道姑笑的很甜,很甜,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幸福满满的搂着儿子握着丈夫的手,没有虚名的负累,她只是个小女子,小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此刻吧,没有什么大的报复,只要夫婿安好,儿子在旁。
  小布靠着,头枕着道姑的肩膀,小屋人握着道姑的手,感觉手逐渐变凉,诧异的看了一眼,惊恐的伸出手似了似,顿时僵在了那。
  笑意仍在,只是显得有些僵硬了,眼角透着幸福,只是没有了呼吸。
  小布察觉到小屋人的反常,抬起头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胸口如被千金重的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发过了,可惜入口即化....
承诺
  得而复失,最过悲哀的莫过于此,得之不易,失去却往往在一瞬间,让人措不及防,甚至还没懂得珍惜就已不在。
  老人心里堵堵的,从未后悔过当初棒打鸳鸯,但此情此景又情何以堪,泪,在不经意间滑落,想要安慰却发现自己是最没资格安慰的人。
  小屋人抱开小布,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仿若一切都与他无干,不算温柔的丢开小布,直直的朝着道姑走去。
  笑意依然的脸颊,幸福洋溢的眼色,没有遗憾,这也算是种幸福吧,小屋人轻轻抬手极度温柔的伸手合上道姑的眼,像新郎揭开新娘头盖般的神圣,四周极静,没有任何声响,就连枝头的鸟儿也怕打扰了他们纷纷的避了开去。
  小屋人抱起道姑,吹了吹地上的浮灰,拉过条床单,轻轻的把道姑放了上去,深情的看了眼,在道姑身边躺下,拉上床单把两人盖上,蒙着脸,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然。
  “你…你干什么。”老人颤声喝问,冲上前去一把拉开床单拉起小屋人。
  小屋人看都没看老人,只是盯着道姑,淡淡的道:“你打扰我们了。”
  啪~~
  一记火辣辣的巴掌,打的小屋人一转:“你醒醒!她死了你们的孩子还在,你不管了。”
  小屋人的眼光始终没有从道姑身上抽离,听到老人的话也没有动心,默默的跪下深深的磕了个头又躺回道姑身边。
  老人跺脚,再次拉起小屋人,猛打狂捶,老人怒喝:“说,说你不会轻生。”
  小屋人不语。
  老人一阵猛似一阵,边打边要求小屋人保证,小屋人一直沉默不语。
  噗~~
  一口血喷出。
  “别打我爹!”小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正好看到小屋人口吐鲜血,从过去抱住老人。
  老人稍稍愣了愣,抱起小布:“对你爹说,你需要他。”
  小布回过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道姑,又抬头看了看小屋人,把头埋进老人怀里,闷闷的说:“我长大了,不需要爹爹。”
  “哈哈~~”惨笑,笑的无比凄凉,小屋人的笑声。
  老人一把把小布翻过来,按倒在膝上:“不孝,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道歉。”
  小布猛烈的挣扎,踢着腿,不是因为痛,而是在不愿在小屋人面前丢人,嘴里喊着:“我不需要爹爹,他也没管过我,让我自生自灭。”
  笑声在小屋中回荡,“对,对,我哪有资格做人家的爹,说着猛的朝墙上撞去。
  “不…”小布惊恐的冲到了前面挡在了小屋人面前,抱着他:“爹爹,爹爹,娘不要我了,你不能在抛下我。”说完把自己贴在小屋人的身上,再也不肯出来。
  小屋人知道自己刚刚的劲头,刚刚一撞生怕撞伤了小布,来不及多想抱起小布细细的查看,摸到小布肋骨时心狠狠的一痛,回过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老人,老人侧身避开了。
  小布明显察觉了,低下头,轻声的说:“是我自己不好,不管师傅的事。”
  小屋人咬了咬嘴唇:“提气试试,看看有没受内伤。”关切之请溢于言表。
  小布提气摇摇头,依旧贴着小屋人。
  老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下,默默的看着这对父子,又低眼看了看地上道姑的尸体,黯然神伤。
  小屋人抱着小布跪倒在道姑面前,小布也跟着跪在后面,小屋人握着道姑的手,喃喃的道:“我又食言了,你在那边等着我,来世我们一定要做队幸福的夫妻。”
  一行清泪从道姑面颊上流下,渗透了每个人的心底。
  等我,一句承诺等了十来年,依旧还是那句等我,等到天人两隔还是无法相聚。
  小布伸手去拭道姑的泪,泪水擦过手指,刻进心底。
疼爱
  幸福可以是种平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平静静的,也可以是种波澜,爱过、恨过方识人间五味。
  可悲的事,人却无法选择自己喜欢的状态,安逸的人想波澜的日子,在风雨中漂泊的人又羡慕那些难得的安逸。
  老人这么把年纪了,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人,生生死死也是见的太多太多,奈何生死离别却无法不让人伤感,冰冷的尸体无语的昭显着现实的残酷于残忍。
  笑,惨淡的笑,等了这么多年最后等来的却是具冰冷的尸体,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留下,小屋人抱着道姑,扯下她的道袍,他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单薄的一件道袍却束缚着两个人,压的紧紧的。
  袍落,露出洁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辱没,带着圣洁般的纯洁,笑容依然。
  小布愣愣的看着,第一次见母亲的身体,与苍老的脸颊不同,身上的肌肤真实的显示着她的年龄于美好,虽然也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仍是青春少艾,可惜一个生命就这么陨落。
  世事无常,幻灭惑生。
  叹。
  长叹。
  老人深深的戏口气转过身去。
  不看。
  不愿看。
  不忍看。
  小屋人却异常的镇定,只是定定的往前走,每一步都塌的坚实,可惜,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怎能不痛?
  当初许是年少轻狂,一时冲动,但峨眉山上那打落的一剑却扎扎实实的刺入了心底,刻进脑海,从此挥之不去,甘愿幽居十数载,甘愿去等,只等有衾的那一天。
  如今,她兑现了她的许诺,不远千里的跑来,只为见上这最后的一面。
  苍老的面庞诉说着她的苦,道家养生之法是出了名的,可惜她以掌门之尊却是如此,想必这些年都是在相思中煎熬,熬干了青春、熬白了头、熬尽了生命。
  送信来的小道姑证实了这一切,“掌门除了重要的仪式都闭关不出,大家都只道掌门在自行修炼什么心法,但入夜的时候,万物寂静,不时能听到掌门房中传出的抽泣声,虽然很轻,但却很清晰。“
  心,下层、不断下沉。
  虽然能想象得到,但由小道姑口中说出却又让人无限感伤。
  小布紧紧的抿着嘴,使劲的瞪着眼,不让自己哭,泪水却还是不争气的流出,一滴一滴、一串一串滴在土里,流淌进每个人的心中。
  小妖难得安静的独自等在一边,她没在小布身上,不愿去体念那种痛。她在地狱见惯了刑罚,从来不眨下眼,但她现在才知道哪些痛根本无法与心痛相比。
  真正的痛不是歇斯底里,是一种痛进心底的沉重,让人窒息,小妖躲的远远的依旧觉得喘不过气来,想逃又逃不开,心一抽一抽的难受。
  小布脸上却没了泪,默然的看着一切,原来痛到极时是没有知觉的,一切都变的浑浑噩噩。
  土,一点一点的洒进去。
  人,逐渐变得模糊,被细细的一层黄土掩埋。
  心,随着黄土倾泻,埋葬。
  小屋人拥着小布,小布靠着小屋人,彼此相依,两颗本就连着的心靠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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