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

第117章


  雪曼看到天孝的额边有些许汗珠,她知道天孝向来稳重,现今天孝能急成这样怕是很不好,下意识的摸了摸背后背着的琴。
  天孝明显看到了雪曼的小动作,苦笑道:“《幻声曲》厉害,怕是也难挡千军万马吧。”
冲出重围
  炊烟渺渺,缕缕青烟飘扬在空中,随风摇摆、飘散,各自循着自己的宿命找到自己的归宿。
  炊烟能勾起身处异乡游子的思乡情绪,那冉冉升起的烟有着母亲的味道,细密绵长。
  炊烟能唤起人们对和平的渴望,覆巢之下无完卵,乱世之中又焉能安家。
  炊烟更是信号,烽火戏诸侯的历史惨剧警惕着每一代人。
  小布迎风而立,看着炊烟渺渺,缕缕青烟飘扬在空中,随风摇摆、飘散,各自循着自己的宿命找到自己的归宿。
  小妖沉睡在小布的怀中,小小的她不明白世间的争斗与杀戮,妖的世界即使争吵也不残酷,她也不愿去看去想,就这么依在小布的怀中,体味他的温暖就很好。
  大帅侧立一旁气色很是不错,额外的精神,多少日子天孝都如消失了般,无影无踪,今日终于是找到了怎能不高兴,只待收拾了残局早日班师回朝复命。
  小布感觉怀中的小妖动了动,用手摸摸她的背脊,小妖迎着小布的深邃的眼眸轻轻的摇头,道:“不要,不要杀戮,他们是无辜的。”
  小布手一顿,目光中透着刺骨的寒冷,冷冷一笑:“难道我娘就是罪有应得?无辜的人多了去了。”
  小妖眼中一涩,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小布手一挥,身后千军万马齐齐朝着炊烟涌去。
  
  马蹄声起,沙尘弥漫,小谷被笼罩在沙尘中。
  将士色变,欲起身迎敌,奈何周身无力,瘫坐地下垂泪。
  小妮子暗恨气的牙痒痒却也不可奈何,无辜的看着天孝。
  天孝满脸愁容,仰望着谷口灰蒙蒙的天空,难道真是天术难逃。
  雪曼抚琴在手,缓缓而弹奏,奈何琴声被掩埋在嘶嘶的马蹄声中几不可闻,她凝神聚气用尽内力催动琴声,怎奈收效甚微。
  旭看着滚滚的沙尘和众人的反应,忙道:“弃谷,撤退,撤退。”说着拉起天孝上马狂奔,示意小妮子和雪曼跟上。
  天孝正愣神的功夫就被旭拽上了马,回过神那马已经放开四蹄奔开了数百米之外,这马也颇具灵性,似知危险将近,虽驾着两人依旧急策如风。
  小妮子和雪曼见旭示意也紧追其后,三匹马驰骋飞驰,摔开了众将士。
  天孝被旭抱在怀中,此刻却全没了心思,他眼中仿佛看到了众将士一个个、一群群倒下的身影,满目鲜红,他在旭的怀中挣扎,此刻他不能弃众多同患难的将士于不顾。
  旭深知天孝的心思,把他搂得紧紧的,此刻回去无异羊入虎口,他怎能放天孝去送死,即使背负着无义的骂名也比送了性命的好,活着就有机会去挽回。
  天孝第一次如此的怨恨那个曾经无数日夜期冀的怀抱,如今这个怀抱成了束缚把他牢牢的困在怀中动弹不得,眼望着山谷越来越远,厮杀声渐熄,天孝觉得胸口如被火烧般,一阵阵的灼痛,痛苦如贴身的小衣,紧紧的包裹着自己无法甩开,泪水不停的流不停的流,流进心底。
  
  谷中,无力的兵士们眼看着敌军冲进谷中,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们一个个的倒下,等待着无情的大刀挥向自己。
  血,慢慢溢出,聚集成堆,染红了谷底。
  天空,燕儿悲鸣,见证着这一刻。
  小妖闭着眼,人间的杀戮不是小小的她能懂的,也不愿去懂。
  小布侧着身子,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欢呼声震天,传到天孝耳中,天孝心口一甜,一口血喷出,不省人事。
  
自闭
  血光、杀戮、哀号、尸横遍野。
  奋力的呼唤却是无声,努力的挣扎却无法动弹。
  哭,已无泪,只有那鲜血不停的流淌。
  小妮子看着迷糊中的天孝无力的划拉着双手,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听不出说的啥,自打从谷中带了他出来就一直这么迷迷糊糊的昏着,任谁也唤不醒,似是梦魇,他知道天孝不愿醒来,他在逃避,可危急的时候陷他于不义,让他背弃生死与共的兄弟独自求生,可以说千金之子戒垂堂、太子更是生系一国的安慰,但谁都知道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纯粹的开脱之词,至诚如天孝又岂会去逃避自己的责任,医术如她如今也是束手无策,所谓心病需心药医,天孝是自陷梦魇,他不愿醒来谁也没辙,但这般下去身体也是垮了的。
  雪曼一直在一侧低低的唤着天孝,她知道天孝在逃避什么,在天孝昏迷前的那一刻她看的清清楚楚。
  离弦的箭擦破空气,嗖的一声直直的刺入旭的背后,血瞬间流了满背染红了衣衫。
  在旭怀中挣扎的天孝分明的感受到了,还没来得及回头就一头栽了下来,以天孝和旭的感情让他如何能接受这个现实。
  
  恍惚间,漫天飘着的都是箭,一根根、一簇簇,锋利的箭尖明晃到刺人的眼睛,嗖嗖声不绝于耳。
  四面而来的箭尖直嗖嗖的刺入,身后暖暖舒适的怀抱变得湿润,热乎乎的,猛然回头,只见师傅脸色已然惨白,目光涣散,这一下惊得天孝魂飞天外,胸前一甜一口血喷出。
  红色、血光,一旁红彤彤的,四周都被染红,红得刺目。
  伸手抓拉却什么也摸不到,无比的恐惧涌上心头。
  红色不知何时间成了黑色,黑乎乎的一片,漆黑中仿佛能听到旭的教导,重信守义,为灵异门争光,可如今满地将士的尸体,焦糊糊的,还有那尸首分离的模糊身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无法去面对,也无法去承受,只想着自己安安静静的呆着,一切都不曾发生,自己还是那个在山上跟着师傅的小弟子,即使犯错、即使受罚、即使痛彻心扉但罚过一切都过去了,不似现在,多少生命就这么断送了甚至还有那大好的河山。
  隐约间听到有人唤他,但不愿醒来,山上的日子是那么的美好,有师傅管教师兄关爱大哥照顾,那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更多的是欢快甚至是无忧无虑。
  干嘛还要醒来呢,外面有太多太多的负担,太重太重的包袱,在这个世界很好,很安宁,没有人来打扰,有的只是温馨和小小的幸福。
  
  雪曼看到天孝微微扬起的嘴角,轻轻的摇了摇他,却如何摇得醒,默默的催泪。
  失去亲人的恐怖她也经历过,那种痛太刻骨,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宁愿一梦不醒,但是能选择吗?上天似乎是公平的,好些事无法去逃避,只能面对,那怕痛得再刻骨也只能直面,没的选择,没得逃避。
  小妮子没雪曼那般的好性情,早就举起小拳头雨点般的砸落,却是如泥牛入海,一丝动静都没,气的直跺脚,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偶想大大的后一把...
声音
  冷,彻骨的寒冷,如坠冰窖。
  天孝瑟缩着,紧紧的蜷起身子,怎奈找不到一丝温暖,空荡荡的四壁只有寒气阵阵。
  一个转身,寒气变的灼热,焦灼着整个四周,如被火烤,不耐的侧身,那股寒意却也没了,满壁的鲜血刺痛着眼睛,想闭却闭不上,逃离,两腿却重如千斤分毫动弹不得。
  本能的侧身,却是鞭风凌厉,呼啸着耳边生风。
  下意识的绷紧身子,可惜使不出一丝劲儿来,喃喃低语却又无声。
  害怕,心下紧张,这到底是哪,怎么有如此之地,难道是自己罪孽太深被打入了地狱,那为何又不见无常二君。
  啪~~
  尖锐的鞭声在耳畔响起,很尖锐、很真实的感觉。
  背上一股刺痛,下意识的挺身,痛!真的很痛!
  啪~~
  呃~~
  痛呼出声,低低的,原来是可以发出声音的。
  啪~~啪~~啪~~
  接连的鞭声响起,没有间断,黑衣人立床头,挥鞭如雨。
  “别…别打了…”雪曼低声呜咽,“他不愿醒,就让他睡吧,这样也好,何苦还要让他受罪。”
  黑衣人不语,依旧很有节奏的挥动着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目色凝重而坚定,似下定决心哪怕是抽死天孝也要把他打醒过来。
  果真是地狱把,周身痛的打颤,鞭风依旧不断。
  瑟缩、紧绷、挺直、蜷缩,一个个来回,却哪抵挡着住这噬心的疼痛。
  好熟悉的感觉呢,仿佛有看到了在师傅鞭下挣扎的自己。
  师傅~~
  天孝忽然心中一紧,那血色的躯体,苍白的面颊赫然出现,胸前,还有那钻心的一箭。
  噗~~
  “师傅~~”天孝惊呼,猛然的睁开眼,眼前是带着满脸关切满脸责备还有一丝疲累的大哥,一袭黑衣是那么的空当,可见里面包裹着的身躯该瘦成了何等摸样。
  “大哥…师傅…师傅呢?”来不急多想其他,急切的问。
  子崖拎着血淋淋的鞭子,看着满身血的天孝,五内如焚,如何回答,告诉他,老爷死了,为了救他死了,这样的残酷如何说的出口。
  天孝见子崖沉默,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身上的伤禁不住他这般折腾,撕裂了不少口子,天孝顾不得许多,握住子崖的手,试探性的问:“师傅…师傅是不是…”
  子崖默默的点点头,感觉天孝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变冷,再看天孝已如一尊雕像,立在那没了半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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